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雍正皇后路(上)》作者:少辛 文案 第一世的又诺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短暂的人生完全成为了主角们历练的踏脚石,悲情又憋屈,重新归来她已浴火重生,誓要打到仇人,逆袭主角,抱得男神归,谁也阻挡不了她的光芒!成为胤禛的初恋,养成完美恋人! 五阿哥是暗恋者 九阿哥是男闺蜜 十四阿哥是死忠粉 八阿哥来的有些晚了~~~ 还捡到一只愿意默默守护她的忠犬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四皇子畏妻,四皇子冷冷一笑:俗人懂什么,本皇子是宠妻! 宫斗宅斗都有,但在胤祯和又诺的感情上绝对是甜宠文! 内容标签: 清穿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又诺 ┃ 配角:胤禛,柔佳,又雪 ┃ 其它:清朝,阿哥,后妃   恩人(修正章节)   破败的院落里,昏黄的太阳将浦羽瘦小的身影拉长,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他原本消瘦青黑的脸此刻正泛着异样的潮红,他的眼也因为这瘦弱显得格外的大而无辜,脖子过于细弱,好似有些不堪重负,破旧的衣裳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早春的风一吹,他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倒了一般。   又诺握住拳头才将心底翻涌的热浪压了下去,声音也有些嘶哑:“浦羽不舒服吗?”从她瘦弱又干瘪的身体里散发着不同以往的气势。   浦羽不自觉地费力的挺直了脊背,他才不过五岁,额娘又去世的早,阿玛又从不管事,他并不明白眼前这个大他五岁的姐姐忽然发生了变化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现在的姐姐让他有一种信任感,他有些委屈和不安:“姐,我觉得头疼的难受……”   又诺自然清晰的记得这里,这里的苦难和悲伤,和眼前这个想起来总叫她心里酸涩难受的弟弟,她的那一世过的屈辱又愤懑,自小就因为是庶女常常被人瞧不起,她自己又总是不争气,糊涂又懦弱,几番颠簸也逃脱不了被迫害而死的命运,幸而老天垂怜她重生在了千年之后的星际世界,她出生军人世家,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从十三万战舰上将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银河系赫赫有名的F舰舰长,是星际联盟唯一的女性舰长,是家人的骄傲是星际的传奇,立下无数战功,一次心血来潮的黑洞之旅,又让她又回到了她第一世十岁的时候。   她以为遗忘的恨和屈辱又翻涌上来。   他们因为没有钱所谓的阿玛又不管不问,所以也没法给浦羽看病,浦羽脑子受了一些损伤,要不然她的浦羽这么聪明怎么会念不好书,最终被所谓的祖母害死!   然而不等又诺说话,浦羽就跌倒在了地上,扑了一身的灰,大抵是因为自小便没了额娘疼爱,他并不懂得哭,只是又疼又难受,坐在地上哆嗦。   又诺蹲在了浦羽身边:“还有哪里不舒服?”   浦羽下意识的紧紧拉住又诺的手:“浑身上下都难受,一会热,一会冷的,姐,我是不是也会跟额娘一样……”   小孩子大而黑亮的眼里满是恐惧和不安以及一种最纯真的信任,又诺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有姐在,你不会有事的,我给你倒一碗热水放在炕头,你自己躺一会就喝几口,我出去找钱给你抓药,吃了药你一会就好了。”   因为又诺说可以找到钱抓药,浦羽果然觉得安心了,好像也没那么疼了,他乖乖站起来,自己爬上了炕躺下:“姐,我听你的话,你去吧,我等你。”   又诺又摸了摸浦羽的脑袋:“一个时辰我就回来了。”   他们的家在四九城最外围的琉璃厂附近,周围都是穷苦人家,说的明白一些就是贫民区,大家都是食不果腹,做着最低贱的工作,窄小的胡同臭气熏天,坑坑洼洼,幼小的孩童脏兮兮的坐在家门口,笑嘻嘻的瞅着又诺看,人类社会经历了千年的发展,早已进入了一个高度文明又发达的时代,若没来过,那些未来世界的人可能都无法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贫穷落后。   又诺的记忆里当然知道在她祖父忠勇伯在世的时候她们所住的忠勇伯府在哪里,在又诺八岁那年祖父过世,老太太那拉氏就以分家的名义将这个看不惯的庶子赶了出来,一家人简直如从天上落入凡间,额娘因为自来体弱,很快就一命呜呼。   钮钴禄又雪将红漆盘子里的青花瓷药碗递给了下人,忧愁的攒起了眉头,她的面颊白里透红又分外细嫩,优越的生活让十岁的她面颊上还稍微带着几分婴儿肥,在头上粉嫩的珠花的映衬下分外的惹人喜爱:“阿玛总是不见好,真是让人心里焦急,不是说香山寺的主持有些偏方吗,怎么人还没有过来?”   她的声音细腻温和,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管是老太太那拉氏还是忠勇伯夫人觉罗氏都对这个嫡长女十分喜爱看重,就连下人也对她赞不绝口。   觉罗氏和坐在上首贵妃榻上的那拉氏难免都忧愁起来,屋子里鎏金香炉里点着安神香,然而气氛并不安宁,空气里浮动着不安的因子,好似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拉氏转动着手指上的大红宝石戒指朝着觉罗氏道:“叫人在去催一催,多拿些银子,只要不过分,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她自来威严,即使是寻常说话也总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和发号施令的感觉,觉罗氏柔顺的应了一声:“媳妇晓得了。”   那拉氏看着就已经疲倦了起来,又雪立刻上前去扶:“孙女送祖母回去。”那拉氏看了一眼又雪,露出欣慰的目光。   觉罗氏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游天外的小女儿又莲,叹息了一声。   又雪刚从那拉氏的院子出来,一旁一个低眉顺目的媳妇忙跟了上来:“奴婢见过大小姐。”   又雪微笑着停下了脚步:“范大娘怎么在这里?”   “大房的那个小妖精今天回来了,在外面吵闹着要见老太太,要银子。”   又雪缓缓的垂下了眸,捏着真丝帕子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也轻细了起来:“是吗,不知道大姐姐现下过的怎么样,姐妹一场,原本该去见见她的,只是大娘知道,我阿玛这些时日身体不适,我实在没有心情和时间,这样吧,又莲自来跟大姐姐亲厚,叫又莲去见见姐姐吧。”   范大娘不自觉的夸赞:“大小姐心肠真是好,谁不说大小姐善良孝顺,奴婢明白!”   看着范大娘走远的身影,又雪微微翘起了嘴角。   大门口的门卫脸色难看的看着又诺:“您这样站在这里不走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过自讨没趣而已,还是快些回去,不然休怪做奴才的不讲情面!”   那时候踏进这朱红的大门她以为是锦绣前程,却原来是人间炼狱。   又诺用袖子掩面,哭的声音越发大了,然而听起来并不叫人觉得厌烦,而是不自觉的觉得怜惜:“叫我见见老太太,我不信老太太对自己的亲孙子见死不救,我不过是要找个大夫给弟弟看病,为什么不叫我见老太太!”   门卫看着路过的行人探究的眼神,面色越发不好:“您这是成心跟我们为难?!”   又诺却只是哭,正僵持着从门里走出来个十来岁的绿衫小丫头,掐着腰指着又诺就骂了起来:“你原也是正经小姐,当初仗着人长得好看不知道多么嚣张,如今一家子即离府出去,过上了自己的日子,就当自重,跑来我们家门口哭哭啼啼,还有没有一点小姐的样子,瞧着就叫人觉得恶心没脸,我们家可没养过你这样的人!”   又诺看上去好似是被这丫头推得跌坐在了地上,疼的哎哟了一声,瘦小的身子好像是受不住这种打击一般忍不住颤抖起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谁不愿意做正经的小姐,不过因为我阿玛是庶出,所以就将我一家子赶了出来,我弟弟病重,我过来求自己的祖母,又有什么不应该?”她瘦小的面颊上满是眼泪倔强又可怜。   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忍不住对又诺心生怜惜,然而对面站着的绿衫小丫头却很满意这种情况,嘴角露出了笑,众人的心里就越发觉得忠勇伯府的人刻薄。   有个穿着蓝色袍子外头罩着青色马甲的少年,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忠勇伯府这几个悬挂在大门口的字,对身旁的小厮低语了几句,那小厮点了点头,朝着又诺走了过去:“姑娘不必再此啼哭,我家少爷愿意助你五两银子给幼弟看病。”   小厮穿着崭新的厚底黑靴,袖口露出精致的绣花,说话温和有礼,又诺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了一眼:“这叫我如何报答?”   小厮笑了笑,将银子塞给又诺:“我们家爷不要报答。”说着转身就走。   绿衫的小丫头还要在说什么,又诺却忽然站了起来,起身追了上去,门口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散去了,站在大门后的又莲露出了头,朝着走过来的绿衫小丫头兴奋的道:“绿萝,你真棒!今天可真是叫我痛快了一场!”   绿萝骄傲的昂了昂头:“都是小姐教的好。”   绿萝眼尖的发现又雪身边的大丫头画罗:“画罗姐姐怎么来了?”   画罗朝着又莲行礼:“大小姐听说大房的小姐回来找银子,特地叫我过来送银子。”她朝门口看了看:“怎么不见人?”   又莲哼了一声:“大姐姐真是心好,不过人已经叫我气走了。”   画罗惊讶的瞪大了眼。   “……爷今天怎么对个小丫头动了恻隐之心?”苏培盛好奇的道。   “……不过是想起自己罢了。”胤禛淡淡的,今天皇阿玛特许他可以出宫一日,将所见所想写成奏折,没想到出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到可以写进去。   “恩人留步!”   胤禛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了又诺。   因为营养不良,所以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弱矮小,头发和眼却难得的乌黑有神,或许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即使穿的破旧但却还算干净,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清新的皂角气息,胤禛不自觉的站住了脚:“有事吗?”   胡同口的柳树刚刚发芽,颜色嫩的让人心头发颤,少年的眉眼如这二月的风一般清冷又难以捉摸,微薄的唇紧紧的抿着,看上去坚毅又无情,又诺垂了垂眸她当然认识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皇四子胤禛,在她流离失所之时曾给过她帮助,但他的无情和冷漠她也深有领教。   又诺很快抬起头目光灼热又明亮,仿佛看着神祗:“恩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又诺会把银子还给恩人的!”她的声音坚定又斩钉截铁。   在这样的目光下,不过十二的胤禛的耳朵不自觉红了起来,不自然的避开了又诺的目光,声音不自觉的也软和了下来:“不必了。”   不管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怎样的自立自强,他们都只是彼此的匆匆过客。   胤禛要走,又诺却非常坚持,挡在胤禛面前:“求恩人告诉又诺姓名,好叫又诺报答!”   胤禛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女孩,然而又诺的目光还是那样灼热又明亮,胤禛又别过了眼,顿了半响,垂了眼道:“我叫甄四郎,家住槐树胡同,只是银子就不必了……”   这名字起的可真有创意,但细想好像也没说谎,胤禛排行是四,那就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真四郎啊!   又诺看着胤禛和苏培盛走远,才将眼里那灼热的光芒收起,挑着嘴角微笑,幼稚的面庞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妩媚和妖娆,她在明白不过这样年纪的富家男孩的心思和想法,她也知道胤禛,这个人她是必定会牢牢抓在手里的!   上天对她还算不错,她原本算计着钮钴禄又雪会送银子出来,却给她送来这样一个大人物,虽然只是第一天,但这明显是个很好的开头!   回去的时候浦羽已经烧的有些神志不清起来,看见又诺咧着嘴巴露出安心的笑。   又诺摸了摸他滚烫的面颊,细心的给他喂水,她的浦羽这一世一定会风风光光的长大,没人能够阻碍他的幸福,阻挡他的光芒!   马车上胤禛仿佛是自言自语:“这个叫又诺的女孩子瞧着不大一样……”   苏培盛很赞同:“是啊,是啊……”   奋发图强(修正章节)   浦羽的病并不严重,老大夫开了药又交代要给浦羽平时吃好一点,又诺跟着大夫去抓了药,回来的时候买了些小米,并一个熬药的砂锅和两块梨膏糖,一面生火烧上水,又煎上药,倒了水给浦羽喝了两口,给他用温水敷额头,又给了一块糖。   浦羽的眉眼立刻眯了起来,像两弯月亮,稍微舔了一口忙递给又诺:“姐,你吃,我吃过了!”   又诺笑着摸了摸浦羽的脑袋:“我不喜欢甜的,这是专门买给你的。”   浦羽想了想,咬下一块又叫又诺包起来,自己只留下一小块:“那我就只吃一点好了。”   曾经的优渥生活他已经记不起来,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大抵只剩下对贫穷刻骨铭心的记忆。   “等你病好了,我教你强身健体的法子。”   浦羽看着又诺将半块糖包好:“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都听姐姐的。”   又诺笑着站了起来,摸了摸浦羽滚烫的额头,叫他在睡一会,等药煎好先给浦羽喝了药,又把熬好的小米粥叫他喝了一碗,浦羽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这狭小的院落另外一间屋子终于开了门,太阳已经西斜,照着破败的院落翻飞的细小尘埃,照着站在屋门口的瘦高的男人,他的胡子有些日子没有清理,满面都是,只依稀可以看出他俊秀的面庞,不足三十的人却看上去目光浑浊没有焦距:“又诺,去给阿玛找点吃的。”   但这院子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开口,男人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应答,他便蹒跚的走向了草棚下的所谓的厨房掀起了锅盖,黄灿灿的小米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的动作仓促焦急起来,想要找到一只碗,然而他从来不曾涉足此地一时竟然找不到。   “钮钴禄嘉城,吃着儿子用命换来的粮食你难道不怕消化不了?!”   嘉城愣了愣,转头瞧见站在屋檐下,冷漠的看着他的又诺,她漆黑的眼泛着冰冷的光,如利剑一般,但嘉城好似顾不得这么多。   “你就是这么跟阿玛说话的?!”   又诺朝嘉城的屋子走去:“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这粮食是我跟浦羽的,你想吃可以,但是要用东西来换。”   嘉城的房子乱糟糟散落着书籍和字画,又诺随手捡了几个看了看,挑了几个看上去有些意境的,又拿了几本书。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嘉城一面大口的吃着粥,一面看着又诺,又诺笑了笑:“我不是跟阿玛说了吗,要喝粥可以,要拿东西来换的。”   “我这一副字画不知道要顶你多少碗粥,你竟然……”   又诺将屋门关上,将嘉城的声音挡在了外面,记忆中的钮钴禄嘉城软弱无能,在被赶出来之后更是自暴自弃对妻子儿女不闻不问,每日还要问女儿要吃食,幸亏隔壁乌雅家的女儿牡丹心中爱慕钮钴禄嘉城,时常过来帮忙,又怜惜又诺和浦羽没有额娘,要不然只怕日子过的更惨。   漆黑的夜晚偶尔只有几声狗吠,浦羽的烧已经退了下去,紧紧的偎依在又诺的怀里,又诺思量着明日要做的事情,很快也睡了过去。   未来世界中的生活,让她养成了规律严苛的生活习惯,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做什么都有定数,五更起床去巷子口的井里打了冷水洗脸,又生了火烧上了稀饭,卯时开始在院子练习她从三岁就开始锻炼的炼体术,人类科技高度发展的同时,更注重自身体魄的强健,炼体术不但有外在的武功招数,练习到一定程度,更能修习出发自体内的气息,现在练习已经算晚的了,这具身体僵硬又虚弱,但她最不缺的就是毅力和耐力。   到了辰时她又洗了手脸,才去叫浦羽起床,浦羽看上去好了很多,但还有些虚弱,又诺顿了顿叫浦羽自己去洗脸吃饭,她身边的叔伯兄弟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她希望浦羽能够更坚强一些。   浦羽很高兴,因为一大早起来就能吃到热热的粥,等浦羽吃完,又诺默许他歇了半刻钟,就带着他去了集市上。   银子还剩下不少,她又拿了嘉城的字画和书在卖上一些钱,应该能做个小本的生意,当务之急,是先有了银子,她还要教嘉城认字读书。   当铺的伙计才刚刚开了门,眼睛都没睁大就见进来了两个神采奕奕的孩子,听说是来当字画,只看了一眼就随口道:“给你几个铜板买糖吃,快走吧。”   又诺压下心里火气,冷冷的看着这伙计:“知道忠勇伯府吗?想来你们也知道他们家的长子,就是我阿玛,这东西是出自伯府,怎么会有坏东西,你看仔细点,要是觉得我们是孩子不想给合适的价钱,那就不用谈了,我们在去别家找,这么大的四九城我想总有拿良心做生意的人!”   又诺的声音铿锵有力,震的伙计不自觉的睁大了眼多看了两眼又诺,对上又诺漆黑的眼,觉得自己仿若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不自觉的垂下了眼,有个年长的人笑着从里头走了出来:“姑娘别生气,这东西我来看看。”   他说着将伙计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画到是好货,只是东西这一角坏了,这一块也霉了,而且这副画是这位大家早年的画作,过于生涩行情也一般,所以只能给你一两银子。”   这到在她的计划内,又诺利索的点了点头:“成交。”   长者眼里赞赏的光一闪而过,叫伙计拿了一两银子,漫不经心的同又诺交谈:“听说忠勇伯府的庶子被赶了出去?”   “所以才会穷困潦倒变卖家产。”又诺面不改色的接过了银子。   长者哈哈笑了起来:“姑娘所言甚是!”   看着又诺和浦羽出去,伙计不解道:“掌柜的何必同这小孩子这样客气?”   掌柜的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做掌柜而你是伙计的原因。”   伙计越发不懂。   浦羽崇拜的看着又诺:“姐你真厉害!几句话就说的那些人哑口无言!”   又诺笑了笑:“那你就多学着点,你以后可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浦羽挺起小胸脯:“姐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叫姐过上好日子!”   又诺仔细观察过,在他们胡同口有个小铺面常年闲置,想来如果要租也一定很便宜,他们巷子里的人多做的苦力,跟前的钱并不多,但是若东西便宜好吃比自己做还划算的话,那就一定能买的动。   她是银河系的最强大脑,在别人都依靠光脑的时候,她一直在依靠自己强大的记忆力,所幸她兴趣所致曾研究过一些美食,应该能做出可口的东西。   她带着浦羽去肉铺转了转,要买肉骨头,卖肉的人看他们年纪小直接给他们,又诺就又掏钱割了一小块的猪肉,又去买了盐巴和一些胡椒面,一个铜板买了五副猪下水,又买了个大木桶,十来个粗碗,回了家里交代浦羽清洗猪下水,她就去了隔壁找乌雅牡丹。   牡丹肤色偏黑人也粗壮,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又诺进来,眼睛一亮忙笑着站了起来:“又诺回来了!带着浦羽去哪了!我刚刚过去也没见你们,没吃吧,锅里还有热饭,我去拿给你!昨天有事没在家里,你们姐弟两是怎么吃的?”连嗓门也大。   又诺笑着拉住了牡丹的手:“没事,我已经吃过了。”   难得又诺对着她笑,牡丹有些受宠若惊:“在哪吃的,你可千万别见外!”   “真的吃了,我过来是想找牡丹姐帮忙,不知道……”   不等又诺说完,牡丹连忙道:“要帮什么忙,你尽管开口!”   又诺笑了笑:“我想牡丹姐出面帮我租下巷子口的铺面,你知道,我年纪小,人轻言微,去说的话只怕也没人信。”   牡丹顿了顿,迟疑的道:“那人我到认识,要去租的话,价钱肯定也便宜,她不敢同我多要,就是租铺子的钱我也能想办法,但是你租下要做什么?”   真是个善良心实的人,为什么曾经的她就没有发现,还总是不断的伤牡丹的心。   “钱的事情就不麻烦牡丹姐了,我跟前有,我想做个小生意,明天就开始。”   牡丹惊疑不定:“你哪里来的钱,可别做什么傻事!”   “没有。”   牡丹见又诺不想多说的样子,就不敢在问,听说又诺要做生意就要帮忙:“你要做什么,我给你帮忙!”又诺并没有推辞。   牡丹进了门见浦羽正埋在一堆肠子中间,吓了一跳,想问又诺,见又诺的样子觉得又诺跟以往不大一样,又不敢轻易开口,就把浦羽赶到一旁自己来做,有了牡丹帮忙果然就快了很多,牡丹长的粗壮了些,但是做事有力气手脚麻利,又诺对牡丹的印象到好了不少,实在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看上钮钴禄嘉城那样的废材。   骨头汤早早的就熬上了,又诺去邻居家的院子里掐了些大葱绿菜回来,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把清洗干净的猪下水也一并煮上,放了盐和胡椒面,在灶糖里放上柴火,又是五更起床又加了些柴火,加上了绿菜,看上去油汪汪的可口,又诺自己尝了一口,比起未来世界对于美食的讲究,这饭食很粗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分天然的原因,竟然也自有一番鲜美在,喝起来觉得又辣又香,浑身暖洋洋的。   又诺自去练习炼体术,到了辰时又叫了浦羽起床,叫浦羽先喝了一大碗,猪大肠煮的入口即化又加了猪肝和猪心,竟然也吃的饱饱的,浦羽不停的说好吃,还要喝,又诺却不允许:“吃饭八分饱即可,多了对身体不好。”   浦羽有些遗憾的舔了舔嘴:“晌午的时候还能不能吃?”   “可以。”得到又诺肯定的答复,浦羽又高兴起来。   没想到又诺和浦羽抬着猪大肠出去的时候牡丹也早起来了,一把将桶提了过去:“我来吧!”又同又诺道:“屋子我已经帮你问了,租半年给个三百钱就行。”   确实很便宜,又诺笑着答谢:“多谢牡丹姐,一会就叫人过来把契书签了吧,是现钱。”   街道上黑蒙蒙的,却已经来来往往都是上工的人,天寒地冻,一大早就起来,走在路上也冷的哆嗦,不少人大抵都没能吃上一口热饭。   牡丹开口就吆喝了起来:“又香又辣的猪肉汤呀,管饱还可口,一碗一文钱!”   这些贫穷的人大多舍不得花钱,但东西确实便宜,而且不断的向外散发诱人的香气,终于有人忍不住,做了第一个:“给我来一碗!”   牡丹和浦羽看上去非常欢喜,牡丹利索的舀了一大碗,递给了人,油汪汪的一大碗对于这些常年不见油荤的人来说简直是美味至极,又诺又将东西放的多,吃上一碗又暖和又顶饱完全物超所值,一旁的人看别人吃的红光满面,赞不绝口,慢慢的吃的人就多了起来。   一大桶很快就卖完了,后面没有买到的人还在遗憾的打听明天早上来不来,又诺笑着道:“明天早上还来,不过我们人少,做不了多少,若是来的晚了,还是就没有了。”   回去的时候天都亮了,浦羽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显然很为今天的成功高兴,又诺却忽然转头问牡丹:“牡丹姐喜欢我阿玛什么?”   牡丹黝黑的脸红了个透,满面娇羞:“他识字又文雅,跟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他又愿意同我说话,人也很温和,不像别人那么粗。”   又诺仰天长叹了一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不过也说的过去。   “我知道了。”   牡丹一直把又诺送进了门,这个时候难得的嘉城站在院子里,吃了一嘴的油光,牡丹一看见嘉城先红了脸:“先生起来了。”   嘉城看上去也有些不大自然,轻咳了一声:“牡丹呀……”   说起来又诺觉得嘉城配不上牡丹,只是却无奈牡丹喜欢,而她也需要牡丹平日的帮助。   皇上忽然下旨斥责了忠勇伯门风不良,忠勇伯钮钴禄嘉靖带病接旨又受了些风寒,当日就病情严重了起来。   又莲哭哭啼啼的跪在祠堂里,看见又雪偷偷的进来,哭声更大:“我又没做什么,不过骂了那野丫头几句,为什么就把我关在这里?!”   又雪怜惜的替又莲擦了擦眼泪:“快别哭了,说白了家里都是为你好,你这样同她对着干,叫外人怎么想我们?”   又莲恨恨的道:“祖父在的时候就喜欢她讨厌我,怎么现在了你们还都帮着她说话?!”   青玉在一旁劝了一句:“二小姐快别说了,大小姐也是偷偷跑来看你的。”   又莲这才破涕为笑:“还是大姐疼我!”   又雪却紧紧的掐住了双手,只有她知道今日是她故意挑拨又莲和又诺做对的,但显然这一步她算的大错特错,但这话她谁也不敢说,只能烂在心里。   遇见   第二天一大早,骨头汤照样很快卖完,又诺租下了外面的铺子同牡丹去打扫,带着浦羽帮忙,铺面不大,但后面带着个小院落,院子里种了一颗桃树,已经能看见花苞,厨房灶台,桌椅板凳竟然都有,牡丹解释说:“都是自己人,我同她说了说叫把这些东西一并留下给你用,等过些时候你手头的余钱多了,或者要这些东西或者不要在处置。”   没想到牡丹会想了这样周到:“多谢牡丹姐。”   牡丹利索的提进来一桶水:“哪能这么见外!”   浦羽也跟着一块擦桌子扫地,干的像模像样,绝不喊累。   晌午的时候又诺带着牡丹和浦羽又上了一回街,一人置办了一身新衣裳又添置了些家具,捡着便宜的笔墨要了一套。   浦羽小小的世界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都鲜亮有了活力,看又诺的目光信服又敬仰,连牡丹也感慨,果然是大家出生的小姐,一旦想开放开手脚来干就是不一样!   新开的铺子又诺又加了一些腌肉腌菜和馒头,而且每天的饭食因为限量的原因,总有很多人早早的就来排队,远远的看过来总有许多人,渐渐的便打出了名声,附近每天都有不少人来吃。   等到快过年的时候,浦羽已经如树苗一样抽高了一截子,又诺五更起床也会叫上浦羽,同他一起早早的洗漱之后先在院子里跟着她练习炼体术,到卯时姐弟两就坐在桃树下借着天光读书认字一个时辰,或者天没亮的时候就在屋子里,然后在去开门打理店铺。   炼体术的招式她一直记得,若是跟人对决也不是可以,但是她的身体过于虚弱其实并没有什么胜算,现在这样练习了近一年,身体虽还是姑娘家纤细的样子,但内里结实了很多,跟浦羽几乎都不生病,而且因为身体好了起来的缘故,她又恢复了以往容光焕发的模样,白净的鹅蛋脸上是大而黑亮的眼睛,殷红的嘴唇看上去小巧又柔软,身体纤细又柔软,年纪虽小,却以有了倾国倾城的资本,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又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强大的气势,又有一种贵族式的严苛和谨慎,混合成一种让人沉迷的气息。   屋子里烧了炕又有炭盆,所以格外温暖,牡丹做了几针抬头又看又诺,想说又诺好看又觉得这话轻浮了些,她不敢开口,便只抿嘴笑,又诺抬头看了她一眼:“叫你这几日不要搭理我阿玛,你是不是没听我的?”   牡丹有些心虚:“他说他实在饿的不行,我就……”   又诺提笔在墨盒里蘸了蘸,并不看牡丹,牡丹自己便心虚了:“那我明天一定听你的。”   又诺头也不抬吩咐浦羽:“你不是说想吃炒豆子吗,自己去炒!”浦羽应了一声,一丝不苟的从椅子上起来:“是。”   牡丹觉得浦羽的言行举止同又诺的越来越像,果然谁教养就像谁。   浦羽出去,又诺才看向牡丹:“如果你不想嫁给我阿玛那你就不要照我说的做了,我叫你自己想清楚,以后绝不后悔!”   牡丹忙道:“不后悔的!”   又诺就再不开口,只听得到外面簌簌的落雪声,浦羽养的虎子在外面卖力的吠叫起来,又诺皱眉站了起来,听到动静的浦羽却先一步已经打开了店门:“姐,这里睡着一个人!”   雪积了厚厚的一层,刺骨的冷,又诺蹲下身子将人翻了过来才看到是个年轻的男子,他身上并没有血腥味,脸上手上都有冻伤,看脸色到更像是饿晕的,见死不救是不行的,又诺想了想:“把他抬进去吧。”   “……今年一年也积攒了些银子,我想去富庶一些的地方租个铺面做生意……这个店就还留下,等你们成亲了就叫你们打理……”   赵云觉得内里因为饥饿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消失了大半,面颊上和手上似乎抹了药,觉得有些灼热,他费力的坐了起来便跟坐在一旁的又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少女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一点无聊和慵懒,那深藏其后的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她朝着他微微颔首:“醒来了。”   赵云却忽然红了脸,不自然的别开了眼:“在下赵云,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又诺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   赵云这才看清又诺的样貌,娇嫩的仿若是三月刚发的嫩芽,柔软又温暖,微微的一笑就如春风拂面姹紫嫣红,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我变卖了家产,却科举未中,家中又无父无母,虽说没什么本事但在家中以前也做过生意,赵云愿为姑娘效力,以报救命之恩。”   又诺眯眼打量了几眼赵云,忽然笑了笑:“如此,也好。”   “浦羽带着你赵大哥回家里去住,这几日就叫他先休息吧!”   浦羽一面答应,一面又打量了几眼赵云:“浦羽知道了。”   赵云向外走去,隐约还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哪有这样的好事,别是什么坏人……”   赵云忽然觉得面颊滚烫的厉害,一时连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在想什么……   嘉城饿了一天,又没人搭理,一下子就觉出了牡丹好,又诺还在店里招呼客人他就找上了门:“又诺你过来,阿玛有话跟你说。”   等了半响也不见又诺过来,只好自己贴了上去:“阿玛跟你说跟牡丹的事情……”   又诺停下了手里的活:“我从你的房子里拣出了五副字画还有三本书作为聘礼,另外请媒人需要三钱,扯布也要两钱,我就多拿了一本书,现在就可以叫人去了。”   “赵云!”   里面正在烧火的赵云阔步走了出来,他人虽然消瘦,但个头却高,脸上的冻疮虽然还没有消退,却依旧并不影响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你带着我阿玛去找媒人,今天就把个牡丹姐的事情定下。”   赵云将嘉城连拖带拽带走,根本不给他多说的机会,这种自己没主意的人,很多时候就需要个人给他拿主意,要不然他这辈子可能一件事都干不成。   娇羞的牡丹从后面走了出来,浦羽笑嘻嘻的道:“以后要改口叫额娘了!”   又诺也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年味越来越浓,街上到处都是卖对联门神的小摊,大人小孩都走上了街头,又诺看重了一家需要出手的铺面,地方不算繁华但跟前大多是较为富庶的人家,她要做的糕点也能卖个合适的价格,跟老板定下了一年二两银子的价格,又写了契书,按了手印,又诺给浦羽和赵云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又给三个人都叫了豆腐脑。   赵云有些不好意思:“何必给我也做衣裳,旧的也可以。”   “过年怎么能不穿新衣裳?我都没拿你当外人,你自己又何必见外。”   自赵云来,所有体力活都是他承包了,又诺仔细观察之后觉得赵云这个人不错,平常叫他教浦羽读书学习,他从不推辞。   浦羽笑拉着赵云:“赵云哥,我们去那边看看!”   赵云便跟了过去,自从父母去世他一直一个人,好久都不曾感觉到温暖为何物,摊子上有不少绢花,赵云瞧见了一朵淡青色的,觉得很衬又诺的气质,掏钱去买,自己却先红了脸,幸好浦羽并没有瞧见,他有些慌张的将东西揣在怀里。   嘉城和牡丹婚事,还有这边铺子的事情几乎是同时办了起来,牡丹的父母听说会将原本的铺子留给牡丹心里觉得也不错,婚事很快就定在了来年的二月。   而又诺的蛋糕铺子在年前也终于正式开张了。   与又诺预期的一样,铺子开张之后她给附近的一些大宅子里的门卫和丫头送过几样,得了别人的东西,又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便推荐给了主人家,主人尝过之后喜欢下人们也受益,这样子良性循环生意几乎是霎时就火爆起来,一个月进账十几两银子。   这天天气有些阴沉,仿佛很快就要下雨一般,又诺正坐在柜台边低头写字,听到有人进来,并没有抬头:“客人喜欢什么,随意挑。”   “没想到老板年纪这么小!”男孩的声音听着清脆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感。   又诺抬起了头就瞧见站在他对面唇红齿白的男孩,看上去大概八岁左右,脖子上带着赤金的长命锁,可见十分金贵,看见又诺看他,立时露出一口整洁白皙的牙齿:“你是这里的老板?”   又诺越过这男孩向后看去,愣了愣:“恩人?!”   胤禛一怔,仔细打量,眼前这看上去十来岁的姑娘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辫子垂在脑后,头上竟然一点饰物都没有,穿着月白的衣裙外面罩着淡青色的马甲,干爽利索却也恰到好处的衬托了她独特的韵味,让她如画的眉目清晰又醒目,胤禛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人跟当初那面黄肌瘦的姑娘联系在一起:“又诺?”   又诺一下子抿嘴笑起来,像绽放的蔷薇轻盈又美丽:“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后来我去槐树胡同找您并没有找见,竟然到现在也没有还给您银子。”   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张罗了好几样点心端了上来。   一旁同胤禩一般高的少年不自觉的道:“四哥认识这里的老板?”   “以前见过。”   胤禛垂了眸,正好看见又诺白皙细腻的手,指甲饱满又干净看上去散发着一种健康又迷人的色彩,他又挪开了目光:“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还要多亏您帮忙,当初救了我弟弟,还剩下一些银子,我就做了小本的生意,如今也算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她的声音清脆明快却并不显得急躁,而是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最小的男孩很好奇:“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做的生意?”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万事只看你敢不敢做而已。”   五阿哥眼里是明显的赞赏之意。   色彩缤纷的蛋糕散发着奶油和鸡蛋独特的香味,尝一口唇齿留香,难怪生意这么好,连宫里人都听说了。   九阿哥赞叹了一声:“你可真厉害,跟我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   “不过读过几本书而已。”   “你竟然读过书?”   “这有什么不行?”   “没什么,就是觉得女子读书其实也挺好的,至少明白事理,能多些趣味。”   又诺的身上不但丝毫没有市井气息,更甚至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贵族气势,一举一动优雅到有些严苛,言语谈吐有一种独到的韵味和别致的见解。   又诺和五阿哥还有九阿哥详谈甚欢,胤禛的话却并不多,多数时候都是听着,他只是偶尔看几眼又诺的笑脸就将目光别开,桌椅都擦的十分干净,窗台上还放着几盆鲜嫩的花草,如春日一般蓬勃。   外头又进来了几个客人,为首的男子肥头大耳,气势汹汹的进来,看见又诺眼里就放出了色眯眯的光:“小娘子长的不错呀!”   后头跟着的就哈哈笑起来。   又诺垂了垂眸,笑着站了起来,看上去不惊不怒:“不知道客人要什么?”   此刻的又诺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和慵懒在,淡淡的笑着却带着一种浩瀚的气势,仿佛眼前站着的是几个一伸手就可以捏死的蝼蚁。   胤禛眼里带着惊讶和探究的光芒。   五阿哥搓着手有些踌躇不定,九阿哥却已经站在了凳子上,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去。   为首的男子又笑了起来:“你问爷要什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难道不知道爷是这片的老大吗,来了这里不同爷打招呼,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不过,爷瞧你长的好看,你要是愿意跟爷回去做个小妾,爷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又诺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弹动,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样呀。我有一句话不知道爷愿不愿意听?”   肥头大耳的男子笑嘻嘻的凑到又诺跟前:“小娘子快说!”   不知道又诺说了什么,男子原本的笑脸霎时成了惶恐,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又诺,慌慌张张的带着人跑了出去,一面走一面嘀咕:“真是邪门了!”   九阿哥跳了下来,站在又诺身边:“你同他说了什么?”   “不过是转达了他额娘的一句话。”   阳光透过云层将光芒洒向大地,照在门口的素衣女子身上,折射出一种耀眼的光芒,然而却只看到她的纤细的背影,于是就多了一种神秘又琢磨不透的气息,让人向往又着迷。   胤禛的唇抿着,垂下眼皮,挡住眼里的思绪。   谈心(修正章节)   “你竟然认识他额娘?”九阿哥一脸的崇拜和惊讶。   “来这里做生意怎么能不打听清楚地头蛇的名号,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早早就去拜访过他的额娘,他额娘觉得我不容易,又十分喜欢我,所以特许叫她儿子不准来我这里。恰巧这人十分惧怕他的额娘。”   九阿哥觉得很爽快,哈哈大笑。   五阿哥赞叹道:“果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也有未雨绸缪的意思,又诺了不得。”   又诺抿嘴一笑,又成了之前那活泼娇俏的少女模样,仿佛刚刚在弹指之间化解危机的人不是她。   胤禛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要起身走,九阿哥却有些意犹未尽:“又诺,我有空还出来,咱们在聊!”   又诺笑着点头,又特地包了两个大蛋糕:“这算是给恩人的谢礼。”九阿哥和五阿哥也各自都精细的包了蛋糕。   在不提银子的事情,也在没有问他名字,果然是个聪慧识大体的女子,年纪这样小就能走到这一步,想不佩服都难,胤禛的目光软和了不少:“也好,我就收下了,自此你也就不必惦记了。”   又诺只是微微笑,那清澈的眼里仿佛暗藏着许多不明的意味,又好似带着无尽的温暖和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又好像被被这笑意看的心悸脸红。   于是连着阴霾的天气都不同起来,苏培盛在胤禛耳边道:“这位又诺姑娘可真好看,有本事又善良。”   胤禛垂了垂眸:“好了,不必在说了,把这两个蛋糕拿好,送去御膳房看过之后一个送去慈宁宫,一个送去乾清宫。”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跟巡城兵马司的人说一声,叫照看着点。”   苏培盛讶异的看了一眼胤禛,忙应了一声。   九阿哥看着外面的景致兴致勃勃的道:“她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样子才能认识到真正的知己,玩起来也才有意思!”   五阿哥也笑了起来:“这一趟也算不虚此行。”   九阿哥昂着头道:“还要叫人把那个欺负又诺的人收拾收拾,又诺可是九爷的朋友!”   赵云和浦羽从外面采买回来,见又诺亲自送马车离开,浦羽好奇的道:“来的是什么人?”   又诺一面向里走一面道:“是贵客。”   胤禛的兄弟自然都是皇子,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她抿嘴浅笑,果真老天待她不薄。   赵云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绢花,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诺你头上怎么不带朵花?”   “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若要带也要最好的最适合我的。”   赵云怔了怔,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愧疚,又诺当然应该佩最好的东西,而不是这种街边买来的便宜地摊货,他紧紧提着手里的面粉袋子:“你今天休息休息吧,我来做!”   又诺并没有推辞,因为她正好打算去买两个小丫头回来侍候她和牡丹,她自来干净讲究,衣服和碗筷和日常所用所有东西都要每天经常清洗,委屈了这么久也该好好犒劳自己了。   半旧的灯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忠勇伯府被阴霾笼罩,因为钮钴禄嘉靖已经病入膏肓,而这一支原本只有嘉靖和嘉城兄弟两,钮钴禄嘉靖并没有儿子,一旦钮钴禄嘉靖死了,忠勇伯这个封号或许要落入别人的手中。   于是族中凡是有年幼子嗣的几乎都涌了过来。   又雪站在那拉氏的身边低声道:“祖母不见一见吗?”   那拉氏有些烦躁的道:“见什么?他们哪一个安了好心!”又觉得自己语气冲了些,于是放缓了声音道:“你也下去吧,若是有人在来,一概都不见!”   又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难道祖母真的打算将大房接回来吗?真的要妾生的孩子坐上这个位子,为什么不找一个好掌控的小孩子,孩子小终归会养熟的!”   那拉氏一下子沉了脸:“放肆!大人的事情也是你可以搀和的?!”   又雪忙跪了下来:“祖母息怒!”   到底是自己自小疼爱的孙女,那拉氏并不忍心责怪:“好了,你起来吧,祖母心里自有分晓,下去吧。”   又雪知道不能过于急躁,只好压下了心头的话,行了礼缓缓的退了出去,别人家都是欢天喜地的过年,唯独他们愁云惨淡,若是她阿玛去世,她也要跌落进尘埃吗……   那胖嘟嘟的孩子将泥人使劲扔在地上,漂亮的泥人瞬间碎裂开来,安静的宫殿因为这一声又沸腾了起来,德妃不得不停下来,看向自己才三岁的小儿子,他因为不满涨的小胖脸通红,看德妃看了过去中气十足的嚎啕起来:“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   胤禛垂下了眸,听着德妃无奈的哄着十四:“小十四喜欢什么,额娘改天叫人买给你!”   十四还只是哭,德妃的话就暂时说不下去,她转过头温和的看着胤禛:“叫你过来本也没什么事,明年选秀你也该选福晋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适合你和老五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若是皇上问起来你自己想想该要怎么回。”   胤禛恭敬的答应:“多谢额娘提点,儿臣明白。”   十四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德妃有些无奈的朝着胤禛摆了摆手,示意胤禛下去。   宫里已经全部换上了崭新的灯笼,今晚是大年三十,宫里将会有热闹的年宴,胤禛裹紧身上半旧的大氅,迎着风雪阔步向宫外走去,苏培盛一路小跑的跟在胤禛身后:“爷准备去哪?”   胤禛的脚步顿了顿:“去又诺那里坐坐吧。”   又诺正打算关门,一转头就瞧见披着一身雪的胤禛站在门外,少年的眉眼仿佛都被这厚厚的积雪掩盖,只剩下无限的哀愁和悲凉,又诺笑了笑,走向了胤禛:“四郎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温暖又甜软,只对着他说话。   又诺并不等着胤禛开口,拉着他的袖子向里走去:“既然来了就去里面坐坐吧,我正好做了火锅热热的吃上一碗。”   店里此刻并没有客人,赵云和浦羽都先回了家里安置,只有又诺刚买的丫头青玉,店里摆着两个烧的正旺的炭盆与外面相比简直温暖如春。   苏培盛见胤禛愿意进去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诺踮起脚尖替胤禛扫了身上的雪,将他的帽子取下,那温暖细腻的手划过他冰凉的额头,如烙铁落入了冰水瞬间就沸腾起来。   又诺叫青玉去端了火锅出来,苏培盛忙进去帮忙。   又诺塞给了胤禛一个手炉,叫胤禛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的温暖胤禛脸上的寒气消散了大半,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火锅沸腾着冒着热气,锅里的蔬菜鱼肉随着翻滚,又诺替胤禛和她夹了煮好的菜,她的动作优雅的如同一幅赏心悦目的画,虽然沉默却并不沉闷,就好像着滋滋冒着热气的火锅一般吃到胃里暖和的舒服。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明白又懂他的人,他希望沉默的时候便沉默他需要温暖的时候就给他温暖,胤禛叹息了一声:“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做什么?”   又诺仔细想了想:“大致是就是吃些东西,在把场子找回来。”   胤禛挑了挑眉头:“万一要是找不回场子怎么办?”   “那就是自己没有能耐,在生气也就没意思了。”   胤禛忽的笑了笑,好像是刹那之间的春暖花开,竟然有一种惊艳感:“你这说法也挺有意思的。”   又诺看了一眼胤禛:“那你又是怎样做的?”   “假装并没有生气。”   又诺轻笑起来,眉目舒展赏心悦目:“这到也是个好法子,别人还会觉得你有气度。”她说着夹了一筷子青菜给胤禛:“多吃这个,对身体好。”   苏培盛惊讶的看着胤禛将平时从不吃的青菜慢条斯理的吃光,忽然觉得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光洁的盘子里盛着几样果子,摆成好看的样子,又诺自己捏了一块又递给胤禛:“吃上两块。”   她的动作优雅随意中又透着严苛的礼仪,生活简单却又同样的讲究,胤禛忽然很好奇钮钴禄家里是怎么教养出这样不同的孩子的,或者是因为她自小不一样的经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是时候离开了,胤禛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下次有空在来。”   即不问为什么来又不问为什么走,又诺送着胤禛出门,胤禛站住了脚,想同又诺说上些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好,又诺笑看着他,忽然向他伸手,离得近了,他几乎能感觉到从那手上传来的灼热的温度,让他心跳加快,觉得心慌意乱。   又诺却把手停在了他的肩膀,替他弹了弹雪:“路上雪多,走慢一些。”   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失落,却早没了来时的悲凉和孤独。   看着胤禛的马车走远,又诺忽的笑了笑,不知道这样调戏小男生,会不会有些不厚道,青玉在一旁询问:“刚刚来的是什么人?”   “不认识。”   青玉便不敢在多问,即使这个新的主人并没有呵斥和斥责过她,但她还是会有一种本能的敬畏。   夜里又诺难得的和嘉城还有浦羽赵云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嘉城有些受宠若惊,一直极力的和又诺拉关系,一会夹菜一会倒酒,惹的又诺变了脸他才乖乖的不敢吭声,然而毕竟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过年,又因为去年的此时穷困潦倒,这个年就显得格外的温暖和不同。   嘉城起了兴致还同赵云和浦羽对了几首诗,没想到浦羽如今进步这样大,竟然丝毫没落了下乘,仔细看起来不但人长结实了而且多了几分气势。   又说起去年的光阴,免不得唏嘘,吃不饱穿不暖,与现在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觉罗氏看了一眼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丈夫又哭了起来,一旁的那拉氏呵斥了一声:“闭嘴!”觉罗氏的泪就都咽了回去,那拉氏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嘉靖的身边:“你就闭眼吧,此后忠勇侯府的事情额娘会替你打理好,你的媳妇和女儿额娘也不会叫她们受了委屈!”   嘉靖似乎还有更多的话要说,但生命在不断的流逝,他已经完全没有时间了,他喉咙里不甘的咕噜了两声,终于闭上了眼,屋子里骤然发出悲恸的哭声,只有那拉氏站的笔直。   又雪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才能让自己保持清明,周围都是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将她母女吞噬的人,而她的母亲软弱幼妹愚笨,她不能有丝毫懈怠!   出门(修正章节)   青色的油纸伞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那女子面庞上带着淡淡的哀伤却叫她显得多了几分柔弱的气息,白皙的耳垂上带着莹润的珍珠耳钉,使她看上去端庄秀丽,丫头接过了她身上的素色织锦大氅。   那拉氏轻拍了拍她的手:“柔佳呀,你阿玛近日可好?”   柔佳柔声细语的道:“阿玛一切都好,就是惦念姑婆的身子,今日叫我过来专门看望姑婆。”   那拉氏是费扬古嫡亲的姑妈,那拉柔佳的姑婆。   又雪端了茶水上来:“柔佳姐姐。”柔佳轻握了握又雪的手,满眼的疼惜,又雪忽的眼眶一红,柔佳便叹息了一声:“你也别太难过。”   又雪抿了抿嘴:“所幸还有祖母怜惜,柔佳姐姐又一贯对我好,其实也并没有什么。”   那拉氏手里拿着手炉有些出神的看着外面素白的鹅毛大雪:“人这一辈子会有无数的坎,当时总觉得根本过不去,现在回头去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她回头看了看又雪:“慢慢的你就懂了。”   又雪垂眸应了一声:“只是孙女不知道祖母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那拉氏却并不打算多说:“又雪陪着你柔佳姐姐出去转转,难得来一次,千万不能慢待了。”   冯嬷嬷叫丫头在熏笼里加了些炭火:“老太太难道真的打算将那一房接回来?”   那拉氏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容我在想想。”   “不知道祖母是怎么想的,还下不了决心,为什么不能叫我额娘收养一个孩子,却偏偏惦记着先前的那些人!”   廊外起了风,将大片的雪花吹的狂舞。   柔佳安抚着又雪:“其实姐妹们能聚在一起也是好的。”   又雪抿了抿嘴:“我知道柔佳姐姐心善。”   柔佳笑了笑:“好了,别说这些了,我知道外面新开一家点心铺子,做出来的东西连宫里的贵人都夸,我带你出去看看,回来的时候给老太太带上些,或许老太太会心软也不一定。”   又雪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好吧。”   这几日正是走亲访友的时节,蛋糕铺子的生意特别红火,又诺又买了两个十岁的男孩子在店里帮忙,往常又有赵云照看店铺,又诺自己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研读书籍上,实质上她对这个世界还是很陌生的,她需要使自己尽快熟悉起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又诺!”   胤禟穿着一身火红的袍子冲了进来:“快叫你们老板出来!”   赵云微皱起了眉头:“有事?”   胤禟抬起下巴看着赵云:“爷找又诺!”   赵云沉了脸:“不再!”   胤禟一怔:“嘿!她不在她能去哪?你还敢糊弄九爷!又诺!又诺!”   店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又诺微皱着眉头从后面走了进来:“小九?”   胤禟看见又诺眼睛一亮:“又诺,走,我带你出去玩!”   “我这店里很忙一时走不了。”   胤禟怔了怔:“走吧,我带你去庄子上骑马玩,有意思的很!”   赵云看着胤禟:“又诺,他是谁?”   “他是小九,我们之前认识的。”   外头停着两辆马车,看样子来了几个人,又诺顿了顿:“我去加件衣裳。”   胤禟立刻欢天喜地起来:“我等你!”又挑衅的看了一眼赵云,赵云便冷冷的哼了一声,随着又诺向里走去:“你一个女孩子,又同他不是很熟,雪又下的这样大,贸然出去很危险的,你若实在要去,我陪着你去。”   又诺淡淡的看了一眼赵云,赵云又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我就是有些担心你……”   又诺放缓了声音:“我有分寸。”   赵云便沉默了下来,一直看着又诺上了马车。   对面马车掀起的帘子露出个熟悉的面孔,柔佳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打起帘子的手又忽然放下。   又雪不解的道:“柔佳姐姐怎么不下去。”   柔佳垂下了眸,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裙摆:“你不是不想又诺回来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又雪情不自禁握住了柔佳的手:“多谢姐姐!不管成或不成,姐姐的情谊我都记得!”   果然同来的还有胤禛和胤祺,胤禟和胤祺坐了一辆马车,胤禛和又诺一辆,马车里放了炭盆又铺了厚厚的坐蓐非常暖和舒服,又诺随意的坐在了胤禛身边,于是这并不宽敞的地方一下子充斥着少女满满的馨香,恬淡又好闻,叫这空气也局促起来,胤禛抿了抿嘴:“小九同人借了个庄子说要去玩,又一定要叫上你……”   似乎是在解释,但是说完之后又觉得好似表达的意思不对,便沉默了下来。   他的嘴唇抿成僵直的一条线,下巴也僵硬起来,显然是有些懊恼。   又诺笑着轻戳了戳胤禛的下巴,那手指柔软细腻的惊人,温热的触感一下子从下巴烧到了全身,使他白皙的面颊一下子通红起来,他懊恼的看了一眼这始作俑者,又好似并不忍心责怪,便有些孩子气的转过了头看向了窗外,又诺轻笑了一声,如出谷的黄莺:“这么小气。”   她一面说着捏了一块果脯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然后吞下去,又叫侍候在一旁的苏培盛:“小苏子,我要一杯热茶。”   苏培盛连忙应了一声:“姑娘要味道淡的还是浓的?”   她并不习惯喝茶,想了想就道:“你们爷平常喜欢喝什么味的就给我来杯什么味的。”   苏培盛欢快的应了一声。   胤禛眼里的光华一闪而过,紧绷的面颊渐渐放松:“你会骑马吗?”   “不会。”   “去了我教你。”   又诺喝了一口苏培盛递过来的热茶,觉得浓的涩口,就嫌弃的推了回去,漫不经心的撩起帘子道:“好呀。”   正好并排的马车里五阿哥掀起了帘子,冲着又诺笑了笑,胤禛的脸一下子又沉了下去,不着痕迹的放下了车帘:“当心吸了冷风。”   又诺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胤禛:“多谢四郎好意。”   胤禛一本正经的道:“不必见外。”   苏培盛觉得忍的难受就坐在了外头,同又诺的小丫头青玉闲聊起来,马车里就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外面胤禟兴奋的声音和簌簌的落雪声,竟然显得十分的安静和闲适。   又诺微微闭上了眼,这个眼前别扭又霸道的少年,可跟她当初落难时认识的只有阴沉和冷漠的胤禛大不相同,不知道她后来被他的正室福晋柔佳害死,他可曾有过一丝的难过,然而她很快就将这些思绪丢在脑后,她不该被这些过往的情绪牵绊,她要走好现在的每一步。   即使是在休息的时候她也有一种身姿如松的贵族式的骄傲,这一点就是他作为皇子都自愧不如,胤禛目光所及,正好看见少女白皙细嫩的面庞,那不施脂粉不见雕琢的天然之美扑面而来,甚至让人呼吸有些困难。   胤禛垂下了眸:“听说忠勇伯钮钴禄嘉靖死了。”   又诺睁眼看向了胤禛:“什么时候的事?”   “大年三十晚上去世,这会都已经下葬了。”   这个谁都没有又诺清楚。   胤禛见又诺不说话,便又看向了又诺:“嘉靖只有你阿玛这么一个同父的兄弟。”   又诺又闭上了眼:“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若真的有一天那边来人来接,我阿玛和弟弟肯定要回去。”   果真一点就透,然而又诺的话他又有些听不明白:“难道你不回去?”这难道不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不,我会回去,但这一条路却并不是必须的。”她的语气淡然又透着强大的自信和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连胤禛都被感染和震慑。   雪渐渐小了起来,外面的风声也小了,胤禛默了半响:“如果你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又诺笑着说了声谢,胤禛却觉得又诺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有些不满有些失落又有些不服,然而马车已经停下,又诺先一步轻巧的走了下去。   胤禟献宝似的同又诺介绍:“他们家的马场最大,本来是来选几匹好马改天在来骑的,但现在雪停了,我们今天就可以试一试!”   又诺也有些跃跃欲试,对这种古老的战争必备生物她其实总有种莫名的膜拜感:“这个主意不错!”   胤禟昂起头:“这可是我想的!”   身后虽然只跟着几个侍卫和贴身的侍从,但场面却带着一种皇家自有的肃穆和森严,暗红的大门很快被打开,侍候的仆从热切的跟在身后,又好奇又诺的身份,穿着打扮太过一般,但同这几位爷站在一起却一点都不显得逊色,甚至自带一种耀眼的光芒的感觉。   陪同的管事不断的介绍:“……我们老爷特地吩咐奴才,一定要几位爷玩的尽兴。”见胤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忙又改了口:“刚从蒙古送来的几只战马,摸样又俊,又跑的快,几位爷一定会喜欢!”   胤禟这才高兴起来。   管事又看又诺:“还有几匹温顺的小母马,白的干净,一点杂色也没有。”   又诺笑了笑:“我自来比较喜欢做难做的事情。”   管事一怔,知道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立刻又转了话题。   被牵出来的蒙古马高昂的嘶鸣那黑亮的眼里是桀骜不驯和对人类的轻蔑,又诺的好胜心被激起,目光里一片灼热,她问一旁的胤禛:“你同我说说骑马要注意什么。”   “握紧缰绳,但不要使绳子过于紧绷,下盘要稳,双脚前脚掌踩马蹬,脚后跟向下压,脚尖向前……”   又诺阔步走过去,像即将征战沙场的将军,管事的焦急的跟在后面:“这马儿烈的很……”   胤禟却兴奋起来:“又诺胆子可真大。”   五阿哥有些担忧的道:“可她还不会骑马。”   胤禛抿了抿嘴,看着又诺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利落又潇洒好像这样子做过无数次一样,马儿不停的跳跃,扬起大片的积雪,坐在马背上的又诺不但不害怕甚至哈哈大笑起来,她因为高兴和兴奋目光明亮的惊人,胤禛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眼里是暗藏的热烈和追逐。   这个女子好像时时刻刻都能给他惊喜,与他认知中的女人太过不一样。   胤禟欢快的拍手:“又诺加油!”   五阿哥吓的直抽气:“可千万小心。”又同胤禛道:“四哥快劝劝!”   胤禛笑了笑:“又诺高兴就行了。”   没想到连一向谨慎的四哥也这样说,五阿哥觉得自己这脆弱的小心脏快受不了这刺激的场面了!   马儿自己也折腾累了,又好像是被又诺这无畏的气势所折服,渐渐安静和顺从下来,它眼里有不甘和委屈,却也明白反抗无用,于是畅快的奔跑起来。   管事惊讶的大张着嘴:“驯马的老手也没驯服这马……”   胤禟于荣有焉的哼了一声:“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朋友!”   马背上颠簸起伏的身影给人一种无比恣意又畅快的感觉,她畅快的笑着奔跑着,如这天地间不朽的精灵,那种恣意霸气的美,直直的撞击到心灵深处,让人着迷让人沉醉。   她笑着将马停在了众人的面前,目光明亮,面颊红润:“一起出去骑会!”   三个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好!”   胤禛和胤祺彼此对望了一眼,只有胤禟没心没肺的颠颠的跑去牵马,庄子的后门打开,外面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因为地势颇高,四面都没人可以轻易上来,所以这里就成了主人家天然的私家马场,却又更宽敞。   胤禛赶上了又诺:“我们比一比!”   又诺大笑着道:“好呀!”   一甩鞭子已经先一步向前而去,胤禛笑着赶上,凌烈的风呼啸着向后而去,胤禛却好似根本感觉不到寒冷,只有一种恣意的畅快和有人陪伴的欢乐。   然而胤禛骑的马好像是突然之间就性情大变,一下子嘶鸣狂奔起来,又踩了又诺的马一脚,这两匹马就都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甚至没有考虑的机会,又诺和胤禛就都被甩了出去,从那陡峭的山路上顺着积雪一直滚向了更深的地方……   “……祖母,他们一定是恨着我们的,现在若真的把人接回来,等到他们羽翼丰满,只怕我们会自食其果,到被他们拿捏住了。”   白色的牡丹在这温暖如春的室内绽放,诉说着一种静谧又悲凉的情怀,又雪的声音不紧不慢又十分的中肯,那拉氏到底听了进去。   “祖母希望坐上这个位子的人有你祖父的血,即使他……”   她仿佛是想到了极不好的事情,几乎是戛然而止。   又雪深吸了一口气:“祖父一定希望祖母能过的好,而不是委屈了自己,您知道浦安吗?他才四岁身体又好又懂事,自小他阿玛和额娘就对他不好,只要我们稍加笼络,小孩子必然是向着我们的,以后还不是任由我们……”   那拉氏却忽然打断了又雪的话:“你说的我都明白。”   又雪调整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表情:“如果祖母执意要接他们,又雪愿意先去见一见他们,不管怎样,总要先摸清楚这些人的心思和想法。”   那拉氏的眼里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光:“你能这样想,可见是真的长进了,明日雪停了你在出门,多带上几个人。”   又雪垂眸应是,恭敬又漠然。   青梅竹马(修正章节)   即使有□□冷硬的石头撞击,又诺的大脑还是在飞速的转动,不断变幻的景致中她顾不上双手火辣辣的疼痛试着用双手攀扯住陡峭的山壁上的干草根和凸起的岩石以缓冲下降的冲力,把对身体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终于有一棵顽强的植物挡住了又诺下降的趋势,她一手扯住了胤禛,这枯萎的植物就摇摇欲坠起来,胤禛抬头看向又诺:“放开我,不然我们一起掉下去!”   又诺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这种地方即使掉下去也死不了,但是人都会恐惧。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他们多少思考的时间,这腐朽的植物终于被折断,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将厚厚的积雪溅起大片。   又诺平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她感觉浑身都火辣辣的疼,但稍微活动却并没有骨折的现象,只有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在不断流血。   一旁的胤禛已经坐了起来,他看上去应该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又诺,你怎么样?”   “没什么。”又诺看上去淡淡的模样,因为只梳着辫子并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她看上去并不显得狼狈,甚至因为十分冷静沉着的缘故使她有一种别样的美。   她将衣裳撕下来一片,娴熟的包扎好伤口,血很快就止住了。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胤禛看着又诺,想看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又诺淡淡的笑了笑:“我会的挺多的,你慢慢就知道了,你扶我起来,我试试能不能走?”   她的镇定和淡然让胤禛觉得松了一口气,人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伤口虽深,但毕竟只是外伤,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却还能行走,但胤禛大抵是怕又诺觉得痛,叫她一支胳膊绕过他的脖子,而他的另一只胳膊扶在又诺的的腰上,几乎将人抱在怀里,又诺其实很轻,但他正将少女柔软又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从那柔软纤细的惊人的腰身上传来温暖又有弹力的触感使他心头涌起一种陌生的情愫,才几步路他便满头大汗,面颊通红,他干涩的四下张望:“我瞧着那边避风正好。”   又诺看了过去,一片凸起的岩石下有一块并没有积雪的地方。   “你歇一会,我去找些柴火。”胤禛放下又诺,却不看又诺的眼,正在极目远眺。   又诺裹紧身上的大氅:“不要走的太远。”   胤禛以为又诺是害怕,他忽的抿嘴笑了笑:“我很快就回来。”   又诺有些好笑却并没有戳穿胤禛的小心思。   胤禛来来回回好几次,捡到了不少树枝,又诺自然的掏出了两块打火石,胤禛怔了怔:“你还带了什么?”   又诺点燃了火堆,又从羊皮小靴子里掏出一把小刀:“还有这个。”   胤禛坐在了又诺身边,仔细的看了看又诺:“你这是随身携带的?”   “我只是习惯出门带上这些东西以防万一而已。”   火渐渐旺了起来,周围也暖和了不少,雪花密密的飘落,胤禛靠在石壁上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时时刻刻都给人惊喜!”   又诺哼了哼:“有惊喜总比惊吓好呀,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给你下了这黑手,即不会要命,却也叫你吃了个大苦头。”   若不是又诺拉了一把,胤禛必定会伤筋动骨。   胤禛垂下眼,拨弄着火堆使火势更大起来,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却使他的眼眸更加阴沉幽暗:“我想大概是我二哥不高兴我说了和他不一样的话吧。”因为他势单力薄,连亲生的额娘都不愿意庇护他。   他将这些阴暗的东西全部扫到了角落里,又转头看又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马匹不会无缘无故的受惊,除非有人做手脚,而做手脚的人必定是你的对头,我不过是那个被牵连的。”   “行,这一次算我欠你的,往后一定补偿你。”   又诺嘟了嘟嘴:“雪下的这样大,只怕上面的人一时半会下不来,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一晚上了。”   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胤禛:“你往我跟前坐一坐。”   “在过来一些。”   两个人便挨在了一起,又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吟吟看着僵硬的胤禛:“难道你怕我,坐的这样远?”   少女兰花般的气息吹在了胤禛的面庞上,有一种奇异的痒,她的眼闪动着粼粼的水光,殷红又柔软的嘴唇闪烁着一种诱人的光泽,微微昂起的下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胤禛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垂下了眼:“我怎么会怕你……”   又诺的一只手便放在了胤禛的肩头,烫的胤禛的心都一跳:“我就说,你也别胡思乱想,天气这么冷,我们又没有吃食,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相互取暖能节省能量,保证在别人救起我们之前不被饿晕。”   胤禛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像个一本正经的夫子:“我自然明白。”   又诺却一下子整个人都钻进了胤禛的怀里,还将胤禛的大氅扯了扯将她也紧紧的裹住,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你明白就好!”   胤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不见漫天的飞雪看不见温暖的火光也听不见呼啸的风,只感觉到心里和血管中不断翻涌的热浪和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甜蜜和满足,他一动不动的坐着,深怕不留神打破了这难得的温暖。   胤禟哆哆嗦嗦的站在崖边向下看:“怎么还不下去找人,要到什么时候呀,万一他们要是有个什么,那可怎么好!”   更重要的是,要惊动了皇上,只怕大家谁也得不了好处。   胤祺冷冷的看了一眼跟随的管事:“他们最好别有事。”   这么冷的天,管事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绝对没事!绝对没事!”即像是回答,又像是自我安慰。   若是四阿哥有事,先死的那个肯定是他!   傍晚的时候雪终于停了,胤禟焦急的催促侍卫们下去。   又诺在胤禛温暖的怀里很快睡了过去,此刻的她乖巧的像只小猫,温顺又美丽,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肚子上投下一片静谧的阴影,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咧着嘴笑,如同一个毫不设防的孩子,胤禛不自觉的跟着笑了笑,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又诺的手,这手指温热细腻,与男子的手完全不相同,几乎让他爱不释手。   然而上边传来了说话声,还听不真切又诺却立刻就醒了过来:“救我们的人下来了吗?”   胤禛压下心底的失落,将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应该是下来了。”   侍卫们果真很快下来,给两人腰上绑了绳子,这寒冷的崖底就在视线中越来越远,胤禛却觉得难得的留恋。   苏培盛和青玉一会哭一会笑,围着自己的主子嘘寒问暖。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又诺身上又有伤,就同胤禛几个留在了庄子上,又诺叫人回去同浦羽和赵云打了一声招呼,   浦羽将自己刚写完的大字送到了赵云跟前叫赵云看,却见赵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浦羽想了想道:“赵云哥,你就别担心姐姐了,姐姐既然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   “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拉着一张脸?”   赵云打起了精神:“没什么,来,我看你写的字。”他只是懊恼他好似为她做不了什么事,连陪伴她快乐的资格都没有。   大夫给又诺上了药,又诺吃了胤祺专门叫人给她熬的粥。   “这是我专门叫丫头加了些药材熬的,晚上你也能睡个好觉。”   “谢谢你!”   胤禛却觉得又诺的笑意有些刺目,打断了胤祺的话,朝着又诺道:“你早些睡下吧,我们就不打搅你了。”   不由分说的叫胤祺和胤禟走人,胤禟想了想回头同又诺道:“又诺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在来跟你谈咱们合伙做生意的事。”。   胤祺便也道:“我明早在来看你。”   胤禛满目的阴霾:“她的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早上就不必过来了!”   即使到了外面又诺还能听到胤禟不满的反驳声,和胤祺温和的劝解声。   或许是因为粥里加了药材的缘故,人一走,又诺很快就睡下了,然而另外一间屋子的胤禛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以为他会一直盘算关于这一次他被害的事情,但其实他满脑子都是又诺的样子,他自己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直到深夜……   即使不能正常行走,又诺第二天早上还是习惯性早起,雪已经完全停了,外面落了厚厚的积雪,白的亮堂,屋子里烧着熏笼十分暖和,青玉侍候着又诺穿衣不自觉的提起自己:“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不用干活又可以打雪仗,所以总是盼着下雪。”   对于青玉所说的这些,又诺其实并不完全理解,她自小的生活中永远充斥着的是各种各样的锻炼,而不是所谓的游戏,而未来世界的打雪仗也与青玉所谓的打雪仗并不相同。   又诺很快将这些纷繁的思绪抛在脑后看起了书。   胤禟偷偷进来的时候又诺已经写了几大张的毛笔字,胤禟咂了咂舌:“你可真勤快!写的字也不错,比我写的好。”   又坐在又诺对面的椅子上:“你也带着我做点生意吧,对别的我都不大喜欢。”   又诺停下了笔:“我确实有笔好生意,知道西洋的钟表吗,我能做出比那更精美更先进的东西,但现在的我并没有能力将这份技术据为己有,用这份技术赚钱,我需要一个有势力的后盾,若是你能帮我,那就很好办,挣到的银子三七分!”   胤禟兴奋的瞪大了眼:“这个好办,保管没人敢去招惹你!我叫人给你找好地方找好手下,你只管干就行,我三你七!”   又诺挑着嘴角笑了笑:“一言为定。”   屋门嘎吱一声打开,胤禛沉着脸站在了外面,冷冷的看着胤禟,胤禟缩了缩脖子,干干的笑了笑:“四哥早呀!”又去看又诺,想叫又诺给她说两句好话,又诺却已经低头写起了字,胤禟只好硬着头皮:“我这就走还不行嘛,真是的,好像我抢了你什么东西似的,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他走的远了还在嘀咕,抬头瞧见胤祺,没好气的道:“你来晚了。”   胤祺有些出神的站着,看向了开着的窗户。   胤禛一手握着又诺写字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占有的圈在了怀里,低声正同又诺说着什么,又诺有些不耐烦的嘟了嘟嘴,即使看不见他也可以想象到胤禛是怎样的目光。   胤禛抬头看了一眼,瞧见胤祺走远的背影,目光阴沉。   早上的粥软糯可口又诺十分喜欢,不自觉的多喝了一碗,胤祺目光温和又有些小小的满足和得意,胤禛就烦躁起来,催促又诺:“快些走吧,当心一会又下雪了!”   又诺撇了他一眼:“四郎这是着急着去见心上人吗?”   胤禛却忽然想起今日德妃的嘱咐,整个人忽然就阴沉暴躁起来,即使上了马车也并不同又诺说话,然而又诺也不同他说话,只是闭目养神,直到又诺快要下马车,胤禛忍了又忍终于道:“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又诺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胤禛:“对了,我就想问问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错药了?”   胤禛被又诺气的笑了一声,马车嘎吱一声停下,胤禛看见又诺腿上的伤,心头的火气消了大半,叹息了一声,叮嘱了两句:“照顾好自己,我得了空就来看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叫青玉去榆钱胡同找小苏子。”   苏培盛在榆钱胡同买了个小院子。   又诺应了一声,想起昨天的事情:“你自己也小心。”   胤禛的眉眼之间盛满了柔和的笑,像是乍然来到的春日:“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浦羽和赵云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见又诺这样,赵云先自责起来:“我若是跟着你就好了。”   又诺好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还说成了一桩生意,不算坏事。”   赵云抿了抿嘴:“要做什么我去做吧,你多休息几日。”   浦羽心疼的道:“姐,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不会在让你这么操劳!”   “那姐等着。”   恰巧牡丹过来看望,见又诺有伤,怎么也要叫又诺回去养伤:“你回去我也好照应你!”因为生活条件好了起来的缘故牡丹看上去比之前细嫩白皙了不少,人也变的好看了起来,只是却自来就是淳朴的性格,或许并不适合在侯府生活,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也没有在退婚的理由,便是牡丹自己也一定不愿意,又诺就将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也好,我正巧想给你在做几件衣裳,在买个丫头,回去我们商量着来。”   牡丹一怔,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道:“小青一个就足够了,用不着在买,衣服也很多了,你在给你自己添置些东西吧,我不用……”   恨(修正章节)   半人高的月季花在这深宫之中交织出繁华的景象,如少女发髻上精致的浅色牡丹一般,与这青春又柔美的面庞交相辉映,她嘴角带着浓淡适宜的微笑,执意的让自己的动作显得完美又得体。   德妃微微笑着,头上的步摇纹丝不动,显然很满意眼前的少女:“柔佳好些日子不见出落的越□□亮了,常听别人说起你,贤惠大方。”   柔佳的面庞微红,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胤禛,他微微垂着眼眸,面庞如刀刻一般的凌烈,那细长的眉眼只让人觉得淡漠,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坐的笔直,或许是因为身量偏高的原因,使他看上去极有气势,但同样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柔佳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   “柔佳也是一直想着娘娘的品德才情,不断的鞭策自己,才有了今日,说起来柔佳不及娘娘的十分之一。”   德妃浅笑起来,保养的很好的面庞上不见一丝的皱纹:“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你,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她说着又看向胤禛:“胤禛说是不是?”   胤禛的声音恭敬又没丝毫的温度:“额娘说的是。”   德妃的笑意淡了不少:“你带着柔佳去御花园走一走,多陪一陪她。”   胤禛站起了身,柔佳也忙站了起来。   看着柔佳随着胤禛出去,德妃身旁的管事姑姑安宁皱眉道:“四阿哥似乎不怎么高兴。”   德妃淡淡的道:“在这深宫之中还谈什么高兴不高兴,只要能体面的活着就行,那拉柔佳有什么不好,家世体面人也体面,又知道孝敬奉承我,我就瞧着不错。”   说到底五阿哥和四阿哥的福晋就这么几个人,出不了圈子,也差不了,娘娘只在乎哪个更和她的口味,安宁就不好再说,又说起了十四,德妃的眼里这才有了笑意。   御花园里是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十分的美丽,胤禛的脚步很快,柔佳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但她不想落了下乘:“四阿哥昨天去了哪里,听说并没有在宫里?”   胤禛淡漠的看了一眼柔佳:“做女子还是贞静贤惠一些,安安分分最好。”   柔佳一下子涨红了脸,然而在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起来的人面前,她总不自觉地带着几丝惧怕和敬畏,她揉着手里的帕子,眼眶微红,柔弱又惹人怜惜:“四阿哥说的我都记下了。”   胤禛就又沉默了下来,只看着外头的雪景,他刚刚进宫就碰见了太子的人,问他昨日一切可还好,这样明目张胆耀武扬威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因为皇上宠爱太子,他便只能蛰伏,而亲生的额娘根本不关心他是否有事,只在乎他是不是足够敬重她这个额娘,这一切让他觉得不平觉得愤怒,然而最终他将这所有都吞进腹中。   柔佳认为胤禛不爱说话,于是便贴心的沉默的陪伴,天气这样冷,她为了漂亮穿的单薄了些,站在这四面透风的游廊里很快就冻的瑟瑟发抖,脸色铁青,在她看来不管她的哪一方面都比钮钴禄又诺要强千百倍,而她有足够的耐心让胤禛喜欢上她!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一面向前走一面吩咐柔佳:“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你知道要怎么说的。”   曲折的游廊上就只剩下了柔佳一个人,她咬了咬牙,又在这游廊上走动了半个时辰才回去,又叫人透了消息给胤禛叫他不必担心,德妃这边她都处理好了。   苏培盛看了一眼胤禛:“柔佳格格挺有心的。”   柔佳是个不错的福晋人选,如果没有遇见又诺他并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应该,可他偏偏遇见了又诺,那这场别人安排的婚事就使人深深的厌恶起来,偏偏他还无能为力,他忽然下定决心一般站了起来:“去太子那里。”   他还是太弱了,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必须使自己强大起来!   太子挑着嘴角玩味的看着胤禛,忽的笑了笑:“你现在能过来,孤很高兴,证明你是个聪明人,孤喜欢聪明人,你也快娶福晋了,明日孤就跟皇阿玛商量,给你在户部谋个好职位,好好干!”   胤禛紧紧的握着拳头,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多谢太子!”   太子哈哈大笑。   这边的旧屋子翻新过了,敞亮又温暖,姜黄的纱帐,白色的水仙绿色的万年青,也有了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又诺睡的模模糊糊被牡丹推起:“你家里来了姑娘说是你大伯的长女,你阿玛说家里的事情你做主,叫她来见你。”   牡丹说着扶了又诺起来,给她披了衣裳,又诺慵懒的靠坐在了床边,仿佛早就知道一般,一点都不显得意外:“那就叫她进来吧。”   不等牡丹出去,屋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又雪只带着个丫头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一面走一面刻薄的道:“你现在架子挺大的呀,要见你还要人通报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是被赶出来的……”   嘉城局促的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样子。   这个妹妹即使在阿玛死后也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败落的伯府的仰仗和希望,若说她是女配那妹妹就是实打实的女主,从废墟之中走出,成为光芒四射的人物,即使曾经手上沾着鲜血,却也叫人早已遗忘,当初浦羽一死,又雪就一口咬定是她下的手,她被家族赶出流落街头,就是浦羽的死她也插了一手。   又诺打断了又雪:“你若是来说这些的就赶紧走吧,我可不会看在你阿玛刚死的份上心疼你。”   又雪没想到又诺会知道这事情,而悲伤的事情被人当做笑话一般说起,使她觉得尖锐的痛:“我阿玛就是被你们这群贱人给咒死的!即使我阿玛死了,你这辈子也休想……”   牡丹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嘉城,来不及细想,打断了又雪:“你也是大家子出生,就这样说话,快滚,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又雪又尖锐的指向了牡丹:“你这样卑贱的人还不配同我说话!还想着……”   又诺又一次打断了又雪,好笑的道:“你不用妄想激怒我们,叫我们同你动手,好使你身上带伤有话回去可跟你祖母说。”   又雪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愤恨的看着又诺那张淡然无谓的面庞却也明白的感受到了慌乱,她强装镇定的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明白!”   又诺挑着嘴角笑了笑,像个高高在上高贵的女王,即使又雪穿的在光鲜亮丽,在又诺面前依旧显得暗淡无光的卑微:“那我就说的再明白一点,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大喜欢跟小姑娘们斗来斗去,但你自己要识相,别来烦我,否则我不介意自己动手来处理。”   又雪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纤细的手也颤抖起来,但她毕竟不是又莲,她此刻已然冷静了下来:“是吗?我没想到你在外面待了几年别的没有学会,到先学会了吹牛自大,那咱们就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又雪走到大门口,又向后看了这一眼狭小的院落,太阳出来了,照着屋顶上厚厚的积雪,折射出刺目的光,刺的她的眼里落了泪,她一把抓在自己的手背上,就好像感觉到灵魂也痛了起来一般。   直到又雪走了,嘉城才似反应过来一般,小心翼翼的问又诺:“这是怎么回事?”   又诺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阿玛真没看出来?嘉靖死了,忠勇伯府上群龙无首,老太太大抵想接阿玛回去了。”   嘉城因为过于激动嘴唇都哆嗦了起来:“这是,这是真的吗?”   又诺却没有回答嘉城的意思:“阿玛跟牡丹的婚事提前吧,就定在这几日!”   本来眼神黯淡下去的牡丹忽然抬起头,欣喜的看向又诺,又诺叹息了一声:“牡丹姐不后悔就好……”   外头等着的仆妇瞧见又雪发髻散乱手上也有了伤叫丫头扶着走了出来,看见人就落了泪:“我一进去还未开口他们就动手推搡我,说恨透了我们,也恨透了老太太,叫我们一辈子都别在来!”   有人不忿起来:“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大小姐,我们去帮大小姐教训这些人!”   又雪忙拦住:“算了,我也不怪他们,他们也怪可怜的!”   众人就唏嘘起来:“大小姐总是这么心善。”   又雪垂下了眼,一面沾着眼角:“回吧,这里事情还是要早些告诉祖母,叫祖母早做决断。”   她就不信面对这样恨她的庶子,老太太还敢接回去!   那拉氏刚在小佛堂念完经,身上带着浓浓的紫檀气息,她保养的极好的头发几乎没有一根银发,清明的眼里总带着锐利和威严,微微转动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瞧着大致上收拾过后但还是掩饰不住狼狈和委屈的又雪:“他们把你赶了出来,还说恨我?”   又雪知道那拉氏不喜欢哭,她便只红着眼圈,却又露着几分倔强:“是的,孙女不敢有半分隐瞒……”   柔佳说过过犹不及。   又莲却忍不住:“他们的良心叫狗给吃了吗,叫那样的人回来以后这府里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祖母干脆教训他们一顿,远远的就把他们打发了好了!”   那拉氏对又莲的话置若罔闻,往常也是这样轻蔑的忽视掉,又莲见那拉氏对她的话丝毫没有反应,忍不住咬了咬嘴唇,越发高傲的昂起头。   又雪看不清眼前这个长者的心思,她毕竟年纪还小,城府有限,就好像今日她下定决心自残一样,她已然与之前的她不在一样,她也忽然明白她以后的路会很不易,于是她便紧紧的握住手,将自己所有的心绪都掩藏下来。   那拉氏却只淡淡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下去吧。”   又雪和又莲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冯嬷嬷捧给那拉氏一碗热茶:“老太太您怎么打算?”   那拉氏笑了笑,那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叫人觉得她正当壮年:“知道恨好呀,恨了说明他们现在过的差,失而复得才会更加珍惜眼前,也就更好掌控……”   浦羽对于要回去看上去淡淡的,又诺却特地跟他多说了几句:“我说这些是为了交代你几句,回去之后你的路会比别人的都不易,你要更加小心,站的高才能看的远,但为此你也会付出代价。”   浦羽抿着嘴:“姐姐说的我不明白。”   又诺便干脆说的更清楚一些:“你只记得老太太容不得你就行了。”   浦羽的眼暗了暗,但很快又淡然起来:“我不怕!”   又诺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还有我在,也没有那么可怕,当少爷可比现在要舒坦的。”   浦羽抿着嘴笑:“姐说的是!”   又诺的事情不少,她又同赵云一起出去了几趟,买了几个趁手的小厮给赵云打下手,毕竟以后外面的事情都要靠赵云,又在京郊买了两个庄子暂时先放着。   “我们走了之后,外面的事情就要全靠你了,我会经常出来的。”又诺还是穿着素色的衣裳,乌黑的辫子上没有丝毫的饰物,淡然又安静带着无与伦比的强大的自信和气势,时时刻刻都那么耀眼,然而赵云此刻才深深的感觉道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   他挺直了脊背,尽量让自己看着坚强可信:“你放心去吧,万事我都会打理妥当!”   读书(修正章节)   落地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好像在催促什么,窗台的杜鹃花迎着阳光舒展,苏培盛看着胤禛不断的在屋子里走动:“四爷现在就走?”   胤禛烦躁的抿了抿嘴,又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我觉得这衣裳的颜色显得老成了些。”   耽搁了这么久,竟然一直在纠结自己的衣着?!苏培盛大张着嘴巴,半响才干干的道:“奴才觉得主子相貌英俊穿什么衣裳都好,而且今日搭的这个络子跟您的衣裳特别配,有画龙点睛的作用!”   胤禛沉默的看了一眼苏培盛,难得的没有斥责苏培盛油嘴滑舌拍马屁,向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了一句:“你觉得爷长的英俊?”   苏培盛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跟不上主子的节奏,他舔了舔嘴唇,缓解了一下内心澎湃的情绪:“奴才觉得主子是长的最英俊的!”   明明说的这样虚假,但胤禛的心情竟然看起来比先前好了很多,大抵是因为想到了即将要见到的人,他身上阴沉的气息一扫而空,如这外面的阳光一般明媚起来。   嘉城和牡丹的婚事简朴又温暖,然而嘉城有些浑浊的目光此刻却慢慢有了神采,精心收拾之后果真有了几分伯爷的神韵,又诺却不喜欢这热闹,自己住回了蛋糕店。   桌子上铺着大张的粗纸,上面画着精细又复杂的线条,但实质上并未完成,青玉好奇的看了看:“这是钟表吗?”   又诺淡淡的笑了笑:“不,这是枪。”   青玉并不懂这些,就不再多问,与她而言枪和钟表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给窗台的花浇了水,又在炉子上的茶壶里添了水,瞧了瞧太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起身去厨房做饭,主子的生活有规律到严苛,基本上每日什么时候做什么都有定数。   积雪已经融化,太阳也温暖起来,春天即将到来,好似一切都轻快了起来,站在外面的少年穿着青色的袍子披着一身温暖的光,他冷硬的眉眼好似都融化在这温暖的光里。   又诺眯眼瞧着胤禛提着朱红的食盒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与前几日不大一样了些,好像在朝夕之间就更加沉稳内敛起来,那目光越发的幽深和漆黑,偶尔闪过几丝阴沉的光。   人总在痛苦和磨难中不断成长,先要学会忍耐才能更顽强的存活下去。   苏培盛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槽蒸鲥鱼,芙蓉蛋,鸡笋粥并一份饽饽卷子,香气扑鼻而且清淡爽口,最适合又诺吃。   胤禛看了一眼又诺,她的一头乌黑的发随意的扎在脑后,白皙的面颊旁散着几缕青丝,让她看上去随意又慵懒的美:“你的伤好些了吗?”   一面说着撩起袍子坐在了又诺的对面。   “大抵在过两日就能下地了。”又诺吃了一口鱼肉:“难道是有什么喜事?瞧你心情不错的样子。”   “家里给了我差事做,以后我也有机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的语气虽然尽力平淡,但还是难以掩饰其中的踌躇满志。   又诺抿嘴笑了笑:“这果真是喜事,我这几日应该也快回去了,就要成为正儿八经的伯府格格,以后也是名门闺秀,说起来也是喜事。”   胤禛觉得好笑:“你自己明明不屑。”   又诺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   “我也并不觉得我在脸上写了我有喜事这几个字。”   苏培盛无语望天,说好的食不言呢?明明最讲规矩的四爷,怎么忽然就健忘起来了?   胤禛一面说着将剔好的鱼肉夹给又诺,又诺很坦然的受了。   这顿饭吃的很舒坦,青玉端了水上来,又诺和胤禛各自洗了手又漱了口,胤禛又要检查又诺写的字:“我给你批一批。”   “四郎今日很清闲?”   胤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明明刚出去办差,忙的连睡觉都顾不上,今日刚有了时间就迫不及待的出门来了这里。   又诺斜靠在软榻上:“不若你来给我读段书吧,我想听了。”她的声音软糯又好听,仿佛是撒娇一般,柔软的唇微微嘟着看上去诱人又甜蜜。   胤禛的目光在那红唇上盘旋而过:“想听什么?”   竟然真的就答应了!苏培盛的眼皮跳了跳,觉得还是退到外面的好,免得他这小心脏受不了这刺激。   “诗经里挑一些吧。”   果真英明神武的四爷听话的坐下给又诺读起了书,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低沉的韵味,竟然听上去十分悦耳,又诺显然很喜欢,她纤细的手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又明亮,卷着浅浅的笑意,让胤禛觉得通体舒泰,仿佛他此刻在做着怎样天大的事情一般让人骄傲!   那些让他愤怒让他阴暗的事情全部都远离了他,他正沐浴在光明和温暖的花香之中,整个世界轻松又柔软。   青玉仰头瞧着苏培盛细嫩的面庞,有些黯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你瞧着比我还好看。”   苏培盛轻咳了一声:“别胡说!”   青玉偷笑了笑:“我做了些丸子汤给你也端一碗吧,主子们这会用不着咱们!”   苏培盛搓了搓手:“也好。”   青玉立刻欢天喜地的去端,苏培盛又觉得有些后悔,看着青玉的背影咬了咬牙,很快又黯然的垂下了眼。   马车的帘子放下来,挡住了外头温暖的光,微微晃动的帘子使得胤禛的面庞忽明忽暗,就好像隔绝了他所有的温暖一般,让他看上去冷漠又阴沉。   “你觉得我读的怎么样?”   苏培盛瞧了一眼还站在店门口张望的青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然而听到胤禛的话,差点被噎的咳嗽出来,缓了缓道:“奴才觉得主子的声音沉稳又有磁性,瞧又诺姑娘听得那样认真,脸上还带着笑,可见很喜欢!”   胤禛抿了抿嘴,看上去漫不经心:“你觉得她喜欢?”可眼里的光亮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苏培盛坚决的点头:“绝对喜欢!”   胤禛的嘴角挑了挑,如蜻蜓点水,很快又归于平静。   青玉才刚刚转身,又有人上了门:“五爷和九爷叫奴才给又诺姑娘送来了解闷的东西。”   青衣小厮恭敬又有礼,青玉便领着人进去见又诺。   胤祺送来了一只小巧的珍珠鸟,叫声清脆又好看,胤禟送的是只五颜六色会说话的鹦鹉,瞧见又诺就喊:“漂亮姑娘!漂亮姑娘!”   逗得又诺笑起来:“瞧这鹦鹉就知道主子是什么人!”   又同那小厮道:“替我谢过你们家主子。”   小厮原本好奇来见的什么人,等到见了又诺他心里原本的一点疑惑和鄙夷就全部消散,她即使打扮的在朴素,但她与生俱来的美貌和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就叫人深深的折服,情不自禁的觉得卑微和惶恐,便是皇子们也不见得配得上这样的女子,原来世间真有奇女子这样的人物!   阿哥们住在阿哥所,都在一处,胤禛和胤祺只隔了一堵墙的距离,桑榆一面收拾屋子一面试探的道:“听隔壁的倩采说,五阿哥和九阿哥给又诺姑娘送了小鸟解闷。”   她虽自小就跟着胤禛,但胤禛自来冷清,对于胤禛她很畏惧,并不敢随意造次,而胤禛的事情也从来不跟他们这些宫女说,自来只有苏培盛知道,若不是五阿哥跟倩采说起,倩采又告诉了她,她是不会知道有又诺这样一个人的。   胤禛写字的手微微顿了顿:“爷的事情你以后最好少打问。”   桑榆一怔,慌张的跪下:“奴婢该死!”   “叫苏培盛进来!”   桑榆连忙起身。   傍晚的时候又诺就收到了胤禛送过来的一只黑色的小猫,身手矫健,上蹿下跳,吓的挂在廊下的鹦鹉乱叫:“吓死人家了!”   又诺失态的差点将一口茶水喷出,胤禛绝对是个小心眼的家伙,可胤禟才这么小,难道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要不然这鹦鹉这骚气冲天的声调是从哪里学来的?   有时候过于温柔细腻的人,会不自觉地被人忽略掉,就如胤祺一般。   太后看不太清楚佛经上的字,胤祺就将佛经全部重新抄写了一遍,每个字都大原来几倍,这样子太后就轻松了很多,她仔细的读了一卷,又爱惜的放下,转头见胤祺还在抄写,就招手叫了胤祺到跟前,慈爱的替她抚平衣裳上的褶子:“你也歇一会,还有个事情哀家也跟你说一说,你的福晋哀家寻思着给你将来定一个身份一般些的,不用比着别人来,你皇阿玛自小就坐上了那个位置,不见得喜欢儿子太强势。”   太后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的看着胤祺的神情,他看上去好似很高兴,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太后就放心了很多:“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哀家会替你办妥当。”   胤祺觉得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他自来逆来顺受习惯了听从别人,他并不想叫太后失望,于是他又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一声。   太后果真就更高兴起来,又叫御膳房给胤祺做了些吃食,看着胤祺吃完才放了人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灯都点了起来,照着前行的路,胤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觉得竟然说不出的烦恼和悲伤。   嘉城显然是很满意牡丹的照顾的,觉得牡丹那黝黑的面庞看上去都赏心悦目了很多,牡丹的丫头小青和小红端了洗脸的进来,牡丹侍候着嘉城穿衣洗漱,她一面想着嘉城的身份,一面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端庄一些。   有人敲响了大门,小红出去开门,大门外面停着一辆青色的马车,马车旁跟着两个仆妇,看见小红出来就昂起了头,颐指气使的吩咐:“忠勇伯府来接大老爷归家!”   小红皱了皱眉头,嘭的一声将门关上又折了回去。   听说家里来人接自己回去,嘉城看上去很兴奋,急急忙忙就要出去,牡丹拉了一把嘉城:“您是伯爷他们是下人怎么能有下人不亲自进来见礼的道理,即便我都明白的道理,他们难道能不明白,可别是什么阴谋才好,叫人赶紧去同又诺说一声,听听又诺的意思!”   不知不觉一家子都习惯了以又诺为主心骨,嘉城急躁的搓了搓手:“那就赶快去!”   二月的天气忽冷忽热,今日天阴着刮着冷风,又如寒冬一般,站在外面的人很快就哆嗦起来,然而他们并不敢走,因为谁也担不起这差事办砸的后果,出去的丫头终于又折了回来,站在来人的面前:“你们回去吧,我们老爷不会跟你们回去的,除非二太太和两位小姐亲自来接!”   “也不瞧瞧你们是什么样的人,也配叫二太太来接……”   小红并不跟这些人多说,嘭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又雪觉得如坐针毡,瞧着那厚重的帘子,好似要透过这些一直看到外面的情景,觉罗氏忧愁的皱着眉,而又莲正没心没肺的同丫头小声说话,又雪的脊背就挺的更直,她只能靠自己。   外面终于有了响动,又雪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却只进来了派出去的两个人。   “我们并没有见到大老爷的面,只有个传话的丫头,说是除非二太太和两位小姐亲自出门迎接,否则大老爷不会回来!”   “放肆!”又雪的声音尖锐又犀利,整个人如弦一般紧紧绷了起来,旋即又跪倒在老太太的脚边哭了起来:“我阿玛才刚刚去世,他们就要折辱我们母女,往后我们还有什么活路,求老太太做主!”   那拉氏的手抚摸着又雪的发顶:“侄女去接伯父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何来折辱?”   又雪的哭声戛然而止,震惊的看向了老太太,可若是他们去接了又诺一家子,那就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这府上的人,他们失宠了,已经远远不能跟大房相比!   老太太放缓了声音,扶起了又雪:“好了,别难过了,不过是叫他们得意一时,往后多的是时间收拾他们,你是我的亲孙女,我不疼你又疼谁?”   又雪觉得老太太的手冰凉的厉害,让她有一种彻骨的寒冷,她渐渐收起了眼泪,乖巧的答应:“孙女明白,一定不会叫老太太失望!”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像从这次跟又诺接触开始,那个原本她瞧不起的庶出孩子好像忽然之间就大为不同,而她们之间的交锋她从来不曾赢过,就连老太太都好像帮着又诺对付她一般,又雪深吸一口外面的冷气,在回廊里快步行走起来,即使她死了阿玛,跌落尘埃,祖母也不再偏爱,她也会靠自己的努力杀出一条血路,谁也不能阻挡她!   对决(修正章节)   鲜艳的荷塘图已经成了一半,看上去已经大致可见鲜活,晓竹低头在柔佳耳边低声道:“又雪格格说事情不但没成,老太太还叫她们母女亲自去接。”   柔佳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没想到又雪按照她说的来做,还是没成,她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绣活:“知道了。”   这副绣活是她做给德妃的,不能马虎,她瞧了一眼时间,缓缓的站了起来:“把备好的食盒拿上。”   晓竹忙答应了一声。   胤禛才从户部出来,外头就有人拦住了去路,胤禛抬头看了一眼,晓竹忙道:“我们格格特地给四阿哥备了些吃食,请……”   柔佳一脸娇羞又期待的注视着胤禛,胤禛皱起了眉头:“谁叫你们来这里的?”   柔佳不安的道:“我想着你平日里只怕吃不舒服,所以自己做主过来了。”   “以后不必过来了。”他说着大步从柔佳身边经过,连看都不在看一眼。   柔佳垂下了眸,晓竹拦住苏培盛:“苏公公,这……”   苏培盛劝了两句:“四爷平日也是这样,对谁都冷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柔佳格格也别往心里去,兴许时日长了,慢慢就好了。”   柔佳勉强笑了笑:“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也笑着点头,心里却想,对别人冷淡那是因为不喜欢,对喜欢的那可像团火一样,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若是知道,只怕要闪瞎你们的一双眼。   回去的路上晓竹多少有些不忿:“四阿哥也太过了些。”   柔佳却忽的笑了笑:“他往常对谁都这样,连对德妃娘娘也淡淡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往后我们还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就不信他的心是石头,捂不热!”   苏培盛瞧着胤禛的脸色:“没想到柔佳格格这么体贴。”   胤禛淡淡的:“你觉得她好?”   苏培盛连忙干干的摆手:“怎么会!”   胤禛冷哼了一声。   胤禟往常要上学,难得抽空跑出来一次:“你要的铁匠我已经找了四个,你就说要怎么做!”   “我会告诉这四个人每个人一部分钟表内部零件的制作流程,最后的我会另选人完成,往后每天我会抽空出来一个时辰来教这些人,而你要做的是在定上一些材料,具体的有什么,需要多少我都专门列了单子,有没有问题?”   胤禟觉得又诺这气势比皇阿玛讲课还叫人发怯,他下意识吸了一口气,双腿夹紧,站的笔直:“没有问题!”   “那就好!”又诺瞧了一眼胤禟那一双越长越妖娆的桃花眼:“话说,你是不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黑猫大抵又在注视鹦鹉,鹦鹉就又叫唤了起来:“吓死人家了!”   胤禟难得的脸一红,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去过又怎么样,三哥带我出去过一次,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难看的要死,等我在大一些,我要的女人可不是那样!”   又诺啧啧的赞叹了两声:“你才多大点就开始惦记这些事情,果真不是一般人,等你在大一些,还不知道有哪些人要遭殃。”   胤禟斜睨了一眼又诺:“还好意思说我,你想没想过你自己的事,四哥和五哥都对你有意思,他们要是明年成了亲,过上两三年他们的儿子都满地跑了!你难道不着急!”   又诺没好气的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胤禟却不行:“我怎么能不操心,我们关系这么好,你要是过的不好,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张立安瞧着日头提醒:“九爷,该回去了,要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宜妃只批准了胤禟出来两个时辰,若是回去晚了,他们这些下人先熬遭殃,胤禟不满的瞪了一眼张立安,意犹未尽叮嘱又诺:“我说的话你别以为是信口开河,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抓紧了,我在帮你周旋周旋。”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老妈子的潜质,又诺不耐烦的赶着胤禟走:“话怎么那么多,快走!”   胤禟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马车里张立安提醒胤禟:“没给丽婷和丽秀带蛋糕。”   胤禟愤愤的看着张立安那无辜的小眼神:“现在跟爷说这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没带就没带,爷高兴了哄哄她们,不高兴都滚一边去!”   张立安连忙点头:“爷说的是!”   胤禟悲愤的别过了头:“九爷我这么智勇双全,怎么就有你这么笨的奴才!”   一路上都是又莲吵吵闹闹的声音和觉罗氏的唉声叹气,又雪觉得沉闷的几乎要窒息,她掀起帘子透了一口气,可又莲还在说话,她忍不住呵斥:“够了!若是你是个男孩子,若不是生你的时候坏了身子,额娘说不定还能生个弟弟,若是有个男孩,我们母女何至于到了这一步!什么事都是我在前头撑着,我不求你帮我,但你也稍微懂事一些!”   从小到大这个姐姐一直对她慈眉善目,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姐姐是恨她的,又莲有些不知所措,她之所以肆无忌惮是知道有人会一直护着她,可若有一日没人庇护她的日子又会怎样?   觉罗氏皱眉道:“姐妹两个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又莲还小,你让着她一些。”   又是这样,总是这么说,就因为她大了一岁所以要让着又莲,所以她就应该吃苦受累,所以又莲就可以胡作非为,所以阿玛去世她才会是最苦最累的那一个!   又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而生活不许她懦弱,也不给她懦弱的机会,马车咯吱一声停下,仆妇在外面道:“太太,格格,到地方了。”   又雪将眼泪吞了回去,换成一脸冷漠的表情:“去敲门。”   那紧闭的门又小又粗鄙,可是却即将见证她屈辱的历史,又雪挺直了脊背,双手握成拳,紧紧的掐着手心。   牡丹替又诺梳头的手,因为紧张几乎有些哆嗦,在平民百姓的心中,那些高门大户总是神秘又令人畏惧的,就好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嘉城在原地踱步,时不时的看两眼又诺,然而他并不敢催促,浦羽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大抵是在想记忆中的那个家,那个所谓的祖母,到底是什么样子。   外面的人等的焦急起来:“要不然进去吧,若是耽搁了时间,只怕回去老太太会责怪的。”   又雪知道又诺是故意要折辱她的,自小在家里她们私底下就并不和睦,时常要比个高下,今时今日刚好逮到了机会,她又怎么会放弃!   觉罗氏也担心起来,下了马车:“那就进去吧,总是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   她的额娘从来就不是个厉害的人,总是胆小怕事,担不起一点风浪。又莲嘀嘀咕咕的跟着又雪一起下了马车,她当然也不喜欢又诺,自小就是这样,好似也没有什么原因。   又雪几个站在了院子里,那紧闭的屋门终于打开,众人几乎是簇拥着又诺走了出来,早春的光温柔的洒在又诺的面庞上,使她的容貌看上去在这光里璀璨了起来,即使她打扮的在普通,可她的光芒如女王一般,居高临下,俯视众生:“走吧。”   就好像是在吩咐下人一般。   又莲跳了出来:“你是什么东西,说走就走,叫我们在这里侯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自己却坐在屋子里……”   不知道是哪个下人不着痕迹的将又莲挤到了一旁,又诺连眼皮子抬都没抬从又莲身边经过,又雪看向又诺:“你是故意的。”   又诺笑了笑:“我当然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叫你知道陷害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又雪心头一跳,觉得又诺仿佛是知道自己当初故意抓伤了自己陷害又诺一般,可她又觉得不可能,又诺怎么可能知道?   然而她晃神之间,又诺已经上了马车。   又雪故意只叫来一辆马车,可嘉城和牡丹坐了一辆,又诺和浦羽占了一辆。   又莲在下面又蹦又跳:“快下来!你叫我们坐哪一辆?!”   浦羽从马车里探出了脑袋:“这就奇怪了,是你们来接我们的,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坐哪一辆?”   觉罗氏大抵也觉得这样不像话:“不若我们挤一挤,这样子也……”   马车里传出丫头清亮的声音:“走吧,耽误了时辰,老太太是要责怪的。”   车夫为难的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又雪,不知道该怎么决断。   她说了不会叫老太太失望的,又诺的脸上忽然显出云淡风轻的笑:“你们先走吧,我们自己坐车回去。”   车夫如获大赦,连忙甩开了鞭子。   又莲不满起来:“姐姐怎么能叫他们先走?!”   又雪冷冷的道:“闭嘴!”,又莲被又雪冰冷的眼神吓的哆嗦了一下,真就不敢在说。   她不会轻易认输的,总会给又诺那个贱人一点颜色看看!   又雪叫人租了马车,一路上叫丫头下去了几次,买了东西,又同人闲聊了几句,既然已经被人踩在了脚底下,那她也就不想在捂着了,世人同情弱者,她要叫人知道知道大房那丑恶的嘴脸,弟弟尸骨未寒就欺负遗孀和女儿,名声臭了大街,她又诺又能得了什么好结果?!   又诺看着大开的中门,淡淡一笑,那一世她们不过稀里糊涂的就被老太太用个小马车塞回了家里,还走的是后门,下人们都瞧不起他们,族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她们姐弟已经回去,这些都曾经一度是别人嘲笑她的资本,而现在却刚好反了过来,又雪几个受了屈辱,老太太也做了妥协,还未回家,就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   归来   老太太住的华荫堂门口有两颗高大的香樟树,墙面上爬满尚且干枯的爬藤,可以想见等到夏日会是怎样的繁茂,两只花狸猫站在嶙峋的假山上,虎视眈眈的看着这群闯入的陌生人。有丫头笑着打起了帘子:“老太太一大早就在念叨,可算回来了!”   戴着绢花穿着绫罗绸缎的丫头们站了一屋子,好奇的打量,光洁的地面几乎可以看见人影,半人高的杜鹃在这个并不属于它的时节开的绚烂,黄花梨木的案几上鎏金的香炉散发出奇异的香气,上首贵妃榻上的老太太勒着天青色的抹额,穿着福禄寿花纹的织锦袍子罩着羊皮褂子,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身旁站着两溜丫头嬷嬷。   又诺这些人从外面归来还不知要土成什么样,有人就在心里嗤笑起来,想要看看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的笑话,然而仔细定眼一看才发现原本的大格格和大少爷都穿着时新的样式的衣裳,布料上乘,一点都不比府里谁的差,而原本的大格格出去了几年容貌气韵竟然越发出彩,即使不施脂粉不带首饰,她依旧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叫屋子里这些穿金戴银的人黯然失色,她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屋里的种种,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漠和贵气,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尘埃是粪土,这种气势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深入骨髓的。   又诺早知道这些人狗眼看人低,所以特特将她还有浦羽和牡丹打扮了一番,要闪一闪这些人的眼,至于嘉城她实在没考虑过。   那拉氏的目光在嘉城身上掠过,又在又诺身上顿了顿,很快就又看向了嘉城,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回来了!”仿佛是母亲等待久归的儿子,眼眶一红就落了泪:“快过来坐下。”   一旁的丫头却已经放下了垫子,嘉城立刻跪下磕头,看着这样的那拉氏他自己都有些模糊起来,仿佛以前那个对他厌恶至极的人并不是眼前这个人。   又诺和浦羽还有牡丹仿佛是被忽视了一般,并没有人给他们垫子,又诺就只坦然的站着,就好像同样也看不到对面的那拉氏,她不磕头浦羽和牡丹也都站着。   那拉氏叫了嘉城坐到自己跟前:“快叫额娘看看,这几年只怕你也受了不少苦,当初你们出去也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现在我能做了主,就立刻接了你们回来,只是看见你,我这心里……”   那拉氏将责任推了个干净,几乎痛哭流涕,嘉城看上去好似已经相信了这位嫡母的言辞一般:“儿子当然知道,您也别太自责……”   一旁的冯嬷嬷劝了两句:“老太太快别哭了,这些年为了大老爷的事情您吃不香睡不下,熬坏了身子不说,连眼睛也不好了,今日在哭一下,只怕夜里眼睛又要疼了。”   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叫人看的恶心,但却足够哄的住嘉城这没脑子的人物,大抵老太太执意要叫嘉城回来,也就是因为摸准了嘉城的性子足够容易拿捏。   以前也是这样,那拉氏用粗鄙的手段拿捏住了嘉城,叫嘉城对他们姐弟两不闻不问而且非常厌恶,到是把又雪当亲闺女一样疼,这在后来又何尝不是又雪的一段佳话,当然没人记得起来还有个又诺这样的人。   不过又诺也没把嘉城这个所谓的阿玛放在心上。   看着将嘉城哄的已经回心转意了,那拉氏的目光才犀利的从又诺和浦羽还有牡丹身上扫过:“这是又诺和浦羽?在外面养的时间多了连自己的祖母都不认识了。”   那拉氏这是发难了,在斥责又诺和浦羽没有教养。   龙井的味道那拉氏并不怎么喜欢,但时下流行这茶,她尝了一口就又放在了小几上,然而她的目光很快沉了下来,因为在又诺和浦羽的脸上她丝毫看不到被长辈斥责之后的不安和惶恐,而是只有淡漠和无所谓。   她知道又诺自小就长的漂亮,而且多少有几分聪明,但此刻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个孙女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了另外一番天地,她的额头光洁又饱满看上去是个福相,眼睛十分的明亮但却叫人看不到底,于是就多了一份难以捉摸的神秘,鼻子挺翘有楞有角,十分的精致,嘴唇很有肉感,带着几分诱人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优雅和精致。   老太太眼眸暗了暗,却忽的看向了局促的牡丹:“这是嘉城的妾?”   牡丹一怔,连忙解释:“不是,我是……”   冯嬷嬷犀利的目光像钉子一般钉在牡丹身上:“既然是是妾,在老太太面前就要自称奴婢,什么你呀我呀的成何体统!”   又诺看了一眼嘉城,嘉城吞了口唾沫连忙道:“牡丹确实是我在外面娶的正室……”   老太太垂了垂眸,转头看着嘉城,一脸慈爱:“好了,这些事情放着后面再说,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女人,既然你喜欢就是阿猫阿狗都必须留着。”   嘉城觉得这话听起来十分舒坦,竟然觉得倍有面子:“多谢老太太。”   牡丹明明松了一口气,却偏偏又觉得失落。   那拉氏早就备了接风的宴席,独独留下了嘉城还有牡丹侍候,叫人带着又诺和浦羽去了各自的院子休息。   就只有两个领路的丫头,在前面走的飞快,毕竟那拉氏已经十分明白的表现出了对这两位的不喜和冷处理的态度,所以大家也都敬而远之,初春并没有多少景致,便是有也要仔细看才能寻见藏在枝头的嫩芽和花苞,又诺的记忆里依稀有忠勇伯府的样子,但现在看嘉靖在世的时候这府上添改了不少,原本的小湖扩大了很多,又在边上建了宽敞的水榭,大抵是用来夏日乘凉看风景的,往假山上引了湖水,在两旁栽种了不少树木花草,道路便也曲折幽深起来,走过一片竹林才看见了角落里并不宽敞的小院子,丫头就只远远的指着:“就在那里,奴婢们还有事就不送着大格格和大少爷过去了。”   丫头的目光里透出明显的轻蔑,不过是两个外面长大又不得长辈喜爱的孩子,实在不用当做一回事。   又诺并没有理会丫头,甚至看都没看带着浦羽往过走去,丫头就又愤愤起来,朝着这背影嘀咕了两句。   小院的门口挂着应景的匾额“翠竹轩”,院子里铺着整洁的青砖,两面的回廊下挂着鲜红的灯笼,桃花和海棠花已然露出了花苞,在过几日就会盛放,两间正屋,东西各有一间厢房,收拾的简单又整洁,到有些出乎又诺的意料,浦羽跟着又诺转了一圈:“姐,我就住在东厢房,姐你住在正房。”   又诺点了点头,想了想叮嘱浦羽:“你自己把被子和褥子放到外面的栏杆上叫风吹一吹,当心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浦羽一面答应一面向里走去:“我知道了。”   这个孩子到比她想象的镇定大胆的多,越来越和她的脾气。   那一世里老太太可没把他们姐弟两安排在这个院子,虽然同样癖背,但却明显目的并不相同,不过她到未必会放在眼里,大小的战争她不知经历过多少,寻常的人物未必能奈何她。   晚宴的时候,那拉氏叫给又雪母女三个特地送了吃的过去,又雪低头看着这丰盛的菜品,挑着嘴角笑了笑,果真她做的是入了老太太的眼了,她一面想着一面坐下,画罗在她耳边道:“老太太没有叫大格格和大少爷。”   连从原本的大格格变成了二格格的郁闷都一扫而空,又雪的眉眼之间终于带了笑:“我知道了。”   画罗又补充了一句:“老太太叫把那姐弟两个安排在了翠竹轩。”   又雪怔了怔:“那个翠竹轩?”   画罗肯定的道:“就是那个翠竹轩。”   花厅里灯火通明,比白昼还要明亮,桌子上的菜,看人的眼花缭乱,这是牡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嘉城坐着她要在一边侍候,然而很快就被那些肤白貌美又十分聪慧的丫头们挤到了一旁,牡丹就只能干干的立在了一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太才好似看见了牡丹,她带着温和的笑,可分明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叫人给她在外面设个桌子,把这上面的菜端两分,不用在这里侍候了。”   不知道是谁推了牡丹一把,牡丹狼狈的往前站了两步。   “还不快谢谢老太太。”   牡丹有些不知所措,大家就哄笑起来,老太太笑了笑:“好了,别为难她了,带她下去吧。”   牡丹往外走,又向后看了一眼,嘉城的容貌好像在这夜晚过于明亮的灯火下都模糊了起来。   老太太忽然叹息了一声,看向嘉城:“你真的打算认这么个市井村妇做正室,你往后可是要做忠勇伯的,好意思将这么个不知礼节连我这群丫头都比不上的人带出去说是你的太太?”   嘉城从这繁华之中反应过来,忽然脸一热,然而还是犹豫的道:“毕竟已经娶了她了……”   老太太的语气立时就冰冷了起来:“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选一个品貌兼得的大家闺秀做你的正室,你要明白,你这繁荣富贵是我这老婆子说了算,我即能叫你做上这个位子,也能把你赶回去。”   嘉城一个激灵,就好像眼前这一切都成了梦,而他还过着食不果腹,遭人白眼的日子,他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老太太眼里满意的光一闪而过,放缓了声音:“我也不过多说两句,咱们娘俩以后是一损俱损,好了大家好,不好了谁都不好,你只要明白我只会一心为你好,觉不会对你不好,我这番心思也就算没有白费,还有又诺,她往后终归是要嫁人的,那心思多半都在自己身上,多是为了自己谋算,就比如牡丹的事情,有个一心向着自己的嫡母对以后的婚事不知道好了多少,她当然要你承认牡丹的,可她却没想过,你有这么一个正室,有多少人要笑话你!”   那拉氏字字见血,说的嘉城打了个哆嗦,可不就是如此,又诺平常就对他冷淡不喜,又怎么会真心为他,他咬了咬牙:“我也不是糊涂不知好歹的人,额娘说的我都明白,往后我只听您一个的!”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只要知道,往后是他们靠你,不是你靠他们就行!”   对,回来之后他是这府上的伯爷,连老太太都要靠他,要哄着他,何况别人!   老太太把嘉城暂时安顿在了自己的院子,屋子里的灯灭了大半,光线一下子昏暗了下来,冯嬷嬷给老太太揉着肩膀,老太太微微眯起了眼:“还是你的手艺最好,那些小丫头光有力气。”   冯嬷嬷笑了笑:“在历练几年也就出来了。”她顿了顿又道:“大格格和大少爷瞧着好像还有点能耐,您怎么打算?”   老太太睁眼笑了笑:“不过十来岁的黄毛丫头有什么能耐?要是长辈不把她当一回事她算什么?我不过是瞧她还有点姿色,不想浪费了,否则叫她死她也生不了,放在翠竹轩住上两日,她自己会来找我的,等她来了,那就好收拾了。”   冯嬷嬷眼里闪着一丝兴奋的光,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是老太太您思虑的周到。”   又说起了又雪,老太太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她比之前长进了不少,没枉费我对她的一番栽培……”   鬼怪(修正章节)   大红的灯笼在夜晚的寒风中嘎吱作响,好像有人从遥远的地方走来,又不断在外面的回廊上徘徊,不愿离去,有女子嘤嘤的哭起来,这漆黑的夜晚,寂静的小院落里,格外的渗人,浦羽睁大眼睛,但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好像有什么猛兽蛰伏在暗处,想将他撕碎,脚步声越来越明显,浦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要起来去找姐姐。   屋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浦羽。”   浦羽差点哭起来,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下子抱住了又诺:“姐!我害怕!”   又诺摸了摸浦羽的小脑袋,他的年纪小,即使在同龄人中算高个子的人,但也只到她的胸口:“我知道,外面好像有什么响动,我担心你害怕。”   青玉哆嗦的跟在又诺身后,那渗人的哭声已经停了下来,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正盯着他们,她连忙将又诺靠的更紧了一些:“难怪那两个丫头不愿意进院子。”   分明是在害怕什么。   所谓的鬼不过是一种简单的磁场反应,但这种道理说了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这里虽然有蜡烛却没有点火的折子,分明是早有预谋,只不过又诺时常带着打火石而已,要不然连灯笼也点不着,她就知道老太太不会安什么好心,不过这一次到底谁胜谁负却不一定了。   “穿上衣服,跟我在外面看看。”   浦羽惊讶的抓着又诺的袖子:“姐,你不怕吗?”   这漆黑的夜晚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显得特别的温馨,又诺笑着反问:“为什么要怕?”   浦羽觉得这样的话颠覆了他惯有的思维,这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可姐姐竟然完全不害怕,小小的浦羽忽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就好像要去做一件天大的事情:“我马上穿好衣裳,姐,你等我一会!”   还没有过惊蛰,虫子还没有醒来,夜晚并没有虫鸣,所以显得格外的寂静沉默,踩在游廊上的声音显得空荡荡的。   “你觉得刚刚的脚步声跟我们的走路声像吗?”   “我们的声音轻的多了,而且那声音很沉闷,仔细想又不像是脚步声。”   又诺推开了一间闲置的屋子:“所以说有的时候恐惧会让我们丧失理性的思维,不能更好的判断我们所面临的事情,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不是鬼怪。”   这里竟然是一间婴儿的屋子,小小的摇篮干净的好像孩子刚刚才被抱走一样,跟前放着一张圆凳,拨浪鼓还放在桌上,仔细看已经陈旧的有了些年头,上面的福娃都模糊了起来,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曾住在这里,时隔这么多年还保存的如此完好,仿佛是刻意如此。   “哭声听起来是不是从这间屋子传出来的?”   青玉紧张的点头:“就是这里,好像是母亲在哭自己的孩子,听得又渗人又伤心。”   又诺挑起灯笼四下里打量,不大的屋子里,却有一张足够大的雕花拔步床,不知道这床用来给谁睡,床上竟然仔细的一并铺着被褥,摆着玉枕头,像是主人下一刻就会回来。   又诺收起了灯笼:“走吧,安心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浦羽紧紧的跟着又诺:“姐姐发现了什么?”   “不大确定,不过也没有什么,你就同我和青玉先挤在一间屋子里吧。”   五更的时候又诺已经起了床,她在院子里打了冷水洗了脸,叫了浦羽一并练起了炼体术,她已经顺利的度过了炼体术的初级阶段,算是正式入了门,不管是听力还是视力和嗅觉都大大改善,身体也觉得非常轻盈,看上去还是纤细的样子,但身体的韧性却大大的改善,轻轻松松就能下腰,而且力量也超出了常人。   他们进了屋子,外面又响动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又诺在一起,浦羽竟然并没有觉得害怕,照旧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卯时姐弟两一起读书写字,直到天光大亮,又诺起了身洗了手脸,带着浦羽和青玉一块出门:“南门跟前那家的豆腐脑很好喝,我们去那里吃个早饭。”   可以出去逛逛,浦羽还是很高兴的:“在要一只张记的烤鸭,和大葱和面饼一起吃最好吃不过了!”   青玉连忙道:“我还想喝一碗胡辣汤!”   即使去了车马房,府上的人肯定也不会给他们马车,又诺是直接带着浦羽步行出去的。   今天的天气不错,早晨就觉得很温暖,老太太才刚念完了经,又雪和又莲已经早早的侯在了外面,又莲瞧见老太太,迫不及待的道:“听说又诺带着浦羽出门了,也没来给祖母说一声!”   老太太换了一件紫色的褂子,头上添了一朵暗色的珠花,看上去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   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又莲完全不必说,又雪沉默了的看了一眼老太太:“祖母昨夜睡的可好?”   这人呀,没有对比就觉不出来好,还是又雪聪明懂事,老太太轻拍了拍又雪的手:“祖母睡的挺好的。”   又雪接了丫头的茶捧给了老太太:“大姐姐自暴自弃无所谓,却还要带坏浦羽,祖母不管一管吗?”   老太太瞧了一眼又雪,好像才几天的时间又雪脸上的婴儿肥就退了个干净,整个人都艳丽成熟起来,因为正在孝中,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簪着银色的发钗,竟然也有了几分惊艳感。   老太太的声音柔和了很多:“你不说我到忘了,叫浦羽明天就去族学里上学吧,他在外面荒废了学业,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跟上,若是先生说他跟不上,那就先叫他在自己家里吧。”   又雪眼眸一亮,声音越发的温柔:“还是祖母疼爱浦羽,也想的周到。”   一个不上学被关在家里的长子,最终也会成为废人!没有了可以依仗的优势,又诺比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又诺几个吃了早饭一路转到了蛋糕铺子,因为重新开了一家店的缘故赵云这几日非常忙碌,然而他却做的非常好,两家店的生意都很好,他穿着崭新的蓝袍子腰上挂着一块有了年头的玉佩,并没有商人的样子,到十足是个儒雅的读书人,早不是当时被救起时冻坏了面颊的狼狈样子,他较为纤弱的身形面庞清秀十分耐看。   新签的几个小厮殷勤的给又诺和浦羽上茶,赵云看上去到好像有些紧张:“刚回了家里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赵云知道了也不过是干着急,没有什么作用,浦羽吃了一小块蛋糕:“挺好的,住的好吃的也好。”   赵云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看又诺:“你瞧瞧,店里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什么,你做的挺好的。”又补充道:“尽快给这两家店各选一个掌管,你着手培养起来,等过上几个月,大抵钟表的厂子就会开起来,到时候那边的事情要你看着,这里你就顾不上了。”   “没想到这么快,不知道那个九公子是个什么来头,说了今日要来的……”   才刚刚说着,胤禟就小跑着冲了进来:“又诺!”   赵云并不喜欢这哥几个,看见胤禟就别过了头,胤禟瞧见哼了哼,又笑眯眯的去看又诺:“哎呀,可算没来晚,快走吧,别耽搁时间。”   又诺带上了浦羽,跟着胤禟一并上了马车。   胤禟看上去对浦羽很感兴趣,笑眯眯的问:“小弟弟,你几岁了?”   浦羽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有些不悦的回道:“你猜。”   胤禟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又诺道:“又诺,你弟弟挺有意思的,九爷喜欢。”   又诺冷冷的道:“那可真是浦羽天大的福气!”   胤禟嘿嘿的一笑:“哪里的话,也算不上天大的福气,就一般吧。”   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又诺索性不跟他说话,胤禟却不行,神秘的同又诺道:“我额娘给我五哥相中了个媳妇。”   又诺沉默不语。   胤禟又道:“我悄悄的看过,人长的一般,胖了点,但我额娘说那叫好生养。”   又诺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胤禟:“你才多大点年纪,操的这都是些什么心,你五哥到了年纪自然就该成亲,有什么大惊小怪?”   胤禟捶胸顿足:“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浦羽忽然指着外面:“快看!”胤禟立刻凑到跟前看过去,然而好似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浦羽,浦羽眼睛都不眨一下:“没什么,我就这么喊一声。”   胤禟看了看又诺又看向浦羽:“你是你姐姐教养的吧?”   浦羽这才有了笑意:“是呀,怎么呢?”   胤禟的眼角跳了跳:“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识人不明。”   后来就老实了很多,在不胡言乱语,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情,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在生意一道上好像特别有天赋,才不过几日说起来已经头头是道,看上去十分老练的样子,浦羽就对胤禟的印象改良了不少。   胤禟带又诺来的是个城中不起眼的铁匠铺,主人是个十四多岁的壮汉,大抵是知道胤禟真实的身份的,所以非常恭敬,又诺带了画好的图纸,又有册子将所用的零件分别画出,第一张自然画的就是第一个要造的零件,胤禟将那厚厚的册子大致翻看了一番,一瞬间竟然觉得对又诺肃然起敬,如果说女子出门做生意他还觉得在意料之中,那么这个册子就完全颠覆了他对女性惯有的认识,这样精细又复杂的东西,若不是足够博闻强记,是根本画不出来的!   又诺纤弱的身姿站在铁匠身后淡淡的看着,但那身上竟然好像有万丈光芒一般让人需要仰视,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   那铁匠大致理解了又诺的意思,又诺就同胤禟坐在了一旁闲聊,问起了忠勇伯府的事情:“你知道忠勇伯府以前有什么显眼的事迹吗?”   “当然有,你祖父的祖父曾在震慑蒙古上立下过大功劳,具体是怎么做的我好似记得不大清楚,不过听说后来蒙古的准格尔亲王归降之后因为敬佩你祖父的祖父的为人两人结拜为兄弟,好似还将自己的侄女嫁了过来,当然,这个我年纪小,记得很模糊……”   又诺顿了顿:“那么,还有没有什么怪事?”   胤禟毕竟年纪小,这样的街坊闲谈他并不十分了解,一旁的铁匠听见却开了口:“这个我到是知道,大概也有个十年了吧,当时也是偶尔听人说,当时的伯爷有个十分宠爱的小妾忽然抱病而亡,伯爷过于思念,导致那小妾的魂魄久久不能离开,所以家里闹腾些时候,后来还是请了香山寺的主持做了法事才压了下去。”   浦羽一下子紧绷起来:“原来真有这样的事?”   又诺看了一眼浦羽:“这都是外人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靠自己的脑子和眼睛去发现,若不然不过就是个轻信他人的莽夫。”   浦羽的脸微微一红:“浦羽明白了,姐姐教训的是。”   胤禟连忙低头喝了一口茶,这哪里是姐弟,简直就如母子,但这话他是不敢随便乱说的。   那边的李道安照着样子又描出了两件图纸,又诺跟铁匠师傅交代了一下,又把他先前做的东西用尺子量了量,估摸了一下:“样子是出来了,不过还是不精细,这个地方在磨下去大致一层纸的厚度就能好一些。”   一层纸的厚度能有多大的影响,胤禟觉得自己是外行怕随便开口到显得浅薄,于是也跟着道:“把姑娘说的话都记清楚了,不能有一点马虎。”   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又诺就起身要走,此刻夕阳的余晖洒满了这小小的院落,一株桃树静悄悄的立在一旁,门口的少年带着一身的风尘气息,还穿着新做的补服,仿佛是匆忙赶过来的样子。   又诺笑着走了过去:“四郎来啦。”   胤禟总觉得看到胤禛有些害怕,悄悄的往后站了站,不过胤禛根本就当没有看见他 ,只是仔细的打量又诺,看她气色和精神都不错,只是还穿着平时在外面的衣裳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然而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   两个人竟然都没有跟他打招呼就直接走了,胤禟怨念的看着胤禛扶着又诺上了马车,然而两个人他都惹不起,只能默默的站在角落里咬手指泄愤……   帮助(修正章节)   早市已歇,昼市未开,街道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浦羽觉得胤禛身上散发的冷气让他很不舒服,于是同苏培盛一同挤在了外面,马车里就剩下胤禛和又诺,随着起伏的马车肩膀微微碰触,静谧的美好,又诺用手托着下巴,有些出神的看着外面,像是陷入了沉思。   她的手腕白皙又细腻,仿佛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配上一串血红的手串必定十分美丽,胤禛有些出神的盯着又诺的手腕,又诺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腕,将她伸到胤禛的眼前,那白腻的有些冰凉的肌肤擦过胤禛敏感的唇,让他陡然紧绷,甚至下意识的向后避开,眸子里闪着幽深的光,满面红晕,他故作淡然的转过了头看着窗外:“怎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瞧的出神,所以叫你看仔细些,看看我这手腕上是不是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好东西。”   语气虽然俏皮,却叫胤禛觉得有一种被窥破心思的窘迫。   好在又诺并不自这上面纠缠:“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她的语气很快严肃起来:“小九年纪过小了些钟表厂还需要个老成的老板,若是你愿意,我拿出三分的收成给你,以后厂里的事情,我们共同决断。”   与别人有人庇护不同,他手上的银钱都是内务府给的皇子的定例,现在有了差事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是常常捉襟见肘,若是能有一个收入,自然好,但问题是,这个所谓的厂子到底不过是玩闹还是真的可以做大,然而这样的疑虑只是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他很快坐直了身子:“你看得起我,我自然愿意帮忙,只是银钱上我可能暂时帮不上什么。”   又诺抿嘴笑了笑,捏了捏胤禛那补服:“瞧你这身打扮,官职也不低,只要你站在那里就已经比什么都强了,哪里要什么银子,明日一早我还出来,等你下了衙,我们三个签一份我拟定的合同,这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胤禛心中的那根弦霎时紧绷起来,使得他看上去全神贯注,然而又诺却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掀起帘子看向了外面。   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坦诚自己的身份,但又诺却不开口问,胤禛心里竟然失落起来,甚至觉得烦躁不安,外面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店铺点了灯,人也越来越多,少女的侧脸如羊脂玉般细腻白皙又美轮美奂,胤禛不知不觉叹息了一声:“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又诺的声音淡淡的:“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就好像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胤禛有些焦急:“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叫你知道。”   又诺转头看向了胤禛,明明那样冷淡的一个,此刻却因为焦急额头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她忽然笑起来,像叮咚的泉水流过,清冽又舒爽:“我想知道呀!”   胤禛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抿起了嘴,目光阴沉:“你是故意的?”   又诺扯着胤禛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微微嘟着那诱人的唇:“说嘛,我在听着。”这娇软的声音俏皮的目光,使得胤禛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软成了一滩水,根本无力反抗,然而他还是故作强硬的别过了头:“我觉得按照你的聪明,大概已经有所察觉了,我是四皇子胤禛,现在正在户部做差事。”   他一口气说完,却听不到身侧人的反应,忍了又忍,终究又转头看了过去,却见又诺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即没有意外也没有愤怒,平静又坦然,胤禛讶异的道:“怎么?”   又诺笑了笑,认真的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确实早一些就猜到了一点,不过你能这样正式的告诉我,我很高兴,说明你把我当朋友。”   胤禛愣了愣,不自觉也笑了起来:“确实很好。”他觉得心情又轻有软,好像一整天的烦恼和忧愁都全部消散。   不过胤禛很快就看着又诺道:“你在家里是不是过的不好?”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又诺向后靠在了垫子上,看上去很闲适的样子:“说不上好坏吧,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送你进门。”胤禛固执的看着又诺的眼。   又诺却摆了摆手:“这点小事还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处理。”   胤禛顿了顿,做了让步:“但若有什么困难,你必须同我讲。”   又诺轻笑着回答:“好啊。”   胤禛便只将又诺送到了胡同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自己才吩咐马车离开。   夜幕很快降临,翠竹轩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却好像从另外一个世界醒了过来,露出狰狞的真面孔,又诺的屋子里亮着微弱的光,青玉和浦羽还是有些紧张,又诺看完了最后一页,才将书合了起来,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睡吧。”   于是这小小的院落连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   没过多久,回廊上又传来了脚步声,而女子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又诺的呼吸声好像轻了起来,仿佛是在仔细辨别什么。   浦羽有些紧张,但想起是跟姐姐在一起便也没有那么害怕,他想着白天见到的听到的事情,又在脑子里不断的复习早上读的一段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是一个不大安宁的夜晚,但所幸睡的还好。   浦羽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早起,到了时间自然而然的起来,不等又诺叫他已经提了桶去打水,浦羽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跟又诺一起练习了炼体术的原因就是一般成年人的力气也未必有他的大,只是他自己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份不一样而已。   浦羽在一边练功,又诺却难得的推开了隔壁的屋子,天还没有亮,只有灯笼里散发出微弱的光,但又诺因为视力极好的原因,还是清晰的看见了地上她昨日特地薄薄的铺上的一层灰上显出的完整的脚印,看大小必定是成年的男子,然而脚印却极轻,那就必定是功夫很好的人。   又诺迅速吹灭了灯笼,叫了青玉:“拿了扫帚过来,在把这里打扫打扫。”   青玉作为又诺的丫头其实是很忙的,不但要学习认字,还要学算账学画图,力求要做一个叫主子满意的丫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又要打扫屋子,但还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做了一遍,一丝不苟。   从一个人对待小事的态度就可窥见这个人的品性,青玉不错。   浦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毕竟年纪太小,并不适合搀和到眼前这个越来越迷雾重重的事情中来。   又诺闲散的在院子里慢跑了一圈,天边透出了亮光,就好像要将这黑暗撕裂,清晨的风透着一股萧肃的气息,又诺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却丝毫不觉得寒冷,有上了年纪的嬷嬷敲响了门,低垂着眉眼:“老太太叫大少爷去。”   青玉轻声细语的道:“不知道叫大少爷这么早去做什么?”   “大抵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老嬷嬷的话模棱两可,目光在整个院子里盘旋。   又诺就看向了浦羽,浦羽站的笔直:“既然老太太叫我,那当然是要去的,请嬷嬷等一下,我换了衣裳就跟你走。”   又诺欣慰的点了点头:“做事要自信,但也要谨慎不要贸然出头,多看少说。”   浦羽点了点头:“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嬷嬷领了浦羽走,青玉有些担忧:“老太太没安好心吧。”   “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把小孩子放在眼里,但她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且等着吧。”   当初老太太在她的浦羽身上用过的手段在不会起作用了!   温暖的花厅内,站满了衣着鲜亮的丫头仆妇们,软糯可口的鸡肉粥,喝上一口就舒服到了心里,嘉城喝了一口露出一脸的赞赏:“今日该赏这个熬粥的厨子!”   新跟在他身旁的大丫头明月颇有姿色,立刻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奴婢这就让人去办。”   请封嘉城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用不了几日嘉城就会成为忠勇伯,这府上的男主人,他看上去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同坐在一旁浦羽就看上去淡漠的多了,丝毫没有因为长在外面疏于管教,规矩礼仪上有什么粗鄙的地方,甚至看上去有板有眼,那拉氏看了一眼浦羽,笑了笑:“今日叫你去学堂,你可要好好表现,那里的夫子最是严厉,若是表现不好,被送了回来可不好。”   浦羽将嘴里的粥吞了下去,才慢条斯理的回答那拉氏:“祖母说的浦羽都记下了。”   那拉氏起了身:“叫个小厮跟上大少爷,侍候周到,不能有一点闪失。”   一旁的丫头答应了一声,站在了浦羽身边:“大少爷跟奴婢来吧。”   站在角落里的牡丹跟了出去,拉住了浦羽,前面的丫头看了过来,目光犀利,牡丹还是低头说了两句:“同你姐姐千万小心,那个地方……”   丫头打断了牡丹的话:“大少爷该走了。”   浦羽却并没有受这丫头的干扰,想了想同牡丹道:“额娘自己也照顾好自己,这里不比以前,做什么都要仔细,若是额娘有什么委屈也可以来找我和姐姐。”   牡丹鼻子一酸,差点落了泪,里头的明月找了出来,站在廊下远远的道:“牡丹,老爷叫你进去侍候!”   牡丹紧紧的握了握浦羽的手,转身向里走去,自从来了这里,他们谁都不容易,更何况是这两个孩子,她帮不上什么忙,又怎么好意思还去添乱。   丫头又催促了一声浦羽,浦羽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该走的时候我自然就走。”   年纪小小的孩子,竟然这样沉稳有气势,跟她心里所想的那个应该畏手畏脚一身小家子气的样子,实在差距太大。   又诺也已经出了门,这一次是直接去了铁匠的铺子,胤禟来的很快,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时间从宫里跑了出来,显然是知道了又诺要把胤禛加进来的事情,他那张越长越妖艳的脸,此刻难得的严肃:“为什么不加我五哥?”   “只有缺钱的人才会努力挣钱。”   胤禟不服气的道:“那我像很缺钱的样子?”   又诺看了看他:“你不缺钱,但你爱钱会挣钱。”   胤禟气结,但显然又诺说到了点子上,过了半响,他换了个话题:“四哥跟你都说了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偷瞄着又诺的表情。   “是的。”   胤禟见又诺还是淡淡的样子,忽然就高兴起来,立刻把这话题抛到了脑后,胡吹乱侃起来,难得的不用在隐藏身份,他的谈兴十分的浓厚,说的都是他在宫里如何英俊潇洒的事情。   “那个蒙古小子,说什么……”   又诺突然打断了胤禟:“蒙古人的身形是不是比我们的身形要高大的多?”   胤禟斜睨了一眼又诺:“是呀,难不成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又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胤禟:“这个点了还不叫人去买点吃食,难道你不饿?”   胤禟一拍头站了起来:“差点忘了,今天我请你去吃忘川楼的全鱼宴!绝对好吃的叫你咬舌头!”   他的额娘可真疼他,叫这小子钱这么多,相比之下,胤禛看上去就艰难的多了。   蒙城(修正章节)   钮钴禄氏的族学离忠勇伯府有些距离,因为钮钴禄一族实在是个大族,前朝四大辅臣遏必隆,孝昭仁皇后,现今宫中的禧贵妃,已经袭了公爵的阿灵阿都出自这一族,家大业大,人口也多,说起来,又诺的祖父的父亲原本是遏必隆庶出兄弟的庶子,后来从嫡支一脉分了出来,这一支又多少有些能耐,但比起嫡系,又实在差了太远,只能仰起鼻息。   族学之中同浦羽年纪相当的,一共有五十多人,坐满了两间阔的屋子,先生还没有来这些年岁不大的公子哥们三三两两在一处玩耍,看见浦羽进来都看了过来,浦羽身量微高,人却消瘦一些,因为继承了来自额娘姣好的容貌,即使他看上去有些冷淡,但还是让人没有坏感,他径自走到最后面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   孩子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很快就摸清了浦羽的身份。   “他就是那个被赶出去的……”   “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只怕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   有人哈哈笑起来,投来鄙夷的光,浦羽却毫不在意,仿佛没有看到听到。   有个沉稳一些的孩子,看了一眼浦羽,呵斥了众人几句:“好了,先生快来了,坐好吧。”   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哥竟然十分听话的样子,真就乖乖坐好,一旁的男孩道:“二少爷太心善了。”   这个二少爷不是别人,是阿灵阿长子的二儿子荆浩,大家都习惯叫他二少爷。   张先生一会就夹着书本走了进来,他一贯威严,孩子们多少有些惧怕,张先生的目光扫过众人,在浦羽的身上做了些微的停顿:“好了,今日开始上课。”   张先生的声音不徐不疾,但多少有些尖利,微微眯着眼,摇头晃脑的教着众人读了一遍屈原的离骚,一遍读完他的目光很快就投到了浦羽的身上:“你来将我刚刚读的重复一遍。”   刚刚回来的孩子,只怕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读一遍就记下,大家都看向了浦羽,浦羽站的笔直,甚至连书本都不看一眼:“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浦羽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孩童特有的软糯,听上去十分悦耳动听,他吐字清晰,没有丝毫停顿,就好像已经读了多遍,将离骚熟记于心。   张先生当然知道浦羽是谁,但因为那拉氏的人特意交代过几句,他觉得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就随口答应了下来,却没想到有些看走了眼。   浦羽定定看向张先生:“先生,学生背完了。”   张先生压下心里的讶异,淡淡的点了点头:“你是刚进学的,我难免要考一考你,若是你底子太差,一时半会跟不上,就先要在家里自己补一补。”   浦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挑了挑,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请先生出题。”   “因你在外面没有上过学,我也不会特意为难你,你就将论语的学而第一背诵出来。”   明明知道没有上过学,还叫背诵,不是为难又是什么,然而出的考题也确实不难,若是不会只怕是底子太差了些。   浦羽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但确实是背了出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易乐乎……’……”   早已经学过的学生们听起来很无聊,已经开了小差,私下里闲聊起来,然而渐渐的众人都变了脸色,这个才从外面回来的孩子,众人都以为他没有念过书,他却身姿如松,口齿清晰的将论语背诵到了“里仁第四”,并且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因为跟随又诺每日练习炼体术,他的记忆里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比,这些东西即使看一遍也能全部记下,在潜移默化中又诺给了浦羽更多的资本。   荆浩看向了神色莫测的张先生。   张先生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泽,忽的抚掌笑了起来:“好了!我认下你这个学生了,你年纪小小,能将论语背诵的这番熟练,不但天资聪颖并且必定勤奋过人,教导你的人必定也不是凡人,看你气度沉稳,想必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明明当时还满眼的算计,这会却突然口风一变,浦羽的心思稍微一转,就恭恭敬敬的向张先生行了礼:“多谢先生抬爱,学生必定不负先生厚望。”   能屈能伸,进退有度,真难为他只有六岁。   浦羽当然不知,张先生是阿灵阿特地请过来的先生,就是阿灵阿也要给几分脸色,一个小小的忠勇伯府他还不放在心上,当时答应不过是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也能卖个好,现在却起了爱才之心,自然是按着自己的心思来。   外面候着的下人很快就把这边的动静传了回去。   忘川楼的全鱼宴不但京城出名,便是外来的人也要来这里尝一尝这里的美味,坐在二楼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有新鲜的鱼正从后面清水荡漾的湖泊里捞上来,扬帆的船只将时令的新鲜鱼从南面运了回来。   又诺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难怪能有这样大的名声,老板也是个能耐人。   上菜的小厮还在殷勤的介绍菜名,站在一旁的青玉和李道安认认真真的替主子剔除并不多的鱼刺,有几个高大的身影从一楼走了上来,即使他们刻意做了满人的打扮,但因为他们魁梧的身形和深邃的五官还是让有心人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同。   又诺看了一眼,同那领头的青年男子的目光擦过,一旁的男子不知道在这人耳边说了什么,这人竟然径直走了过来。   他的眉毛十分浓烈,深邃的眼窝和挺翘的鼻子使得他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阴狠感,明明带着淡淡的笑却叫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又诺本能的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人物,胤禟开口要说,她拉住了胤禟,看着对面这年纪并不大的男子坐了下来。   “听说这是这里最有名的吃食。”男子自来熟的说着,他有一口流利的京腔,就好像常年住在这里一般。   又诺倚着椅子坐着,外面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撩动她耳边的几缕青丝,给她美貌的五官自然的添上了妩媚的气息,她笑了笑,亲自给这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不知公子是谁,可与我们认识?”   男子哈哈笑了笑:“失礼了,在下蒙城,只是觉得与姑娘投缘而已,并无它意。”   又诺自然的接了过来:“原来是蒙公子,公子看着也是富贵人家,怎么没有吃过忘川楼的全鱼宴?说起来也叫人不大相信。”   蒙城看了一眼又诺,从他眼里迸射出幽暗又锐利的光,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然而又诺还是淡淡的笑着,就好像不曾察觉。   蒙城笑了起来,身上的气息散了个干净:“偶来一次,自然没有吃过。”   又诺便只淡淡的点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站了起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蒙公子若喜欢就请自便。”   胤禟有些不情愿的跟着站了起来,但他毕竟是聪慧的人,觉得又诺好似是在顾忌什么,就也没有多问。   上了马车,胤禟很快就叨叨起来:“还没有吃就送给他,真是的!”   又诺严肃的看向胤禟:“这里的事情交代交代,这几日你就不要在出来了。”   胤禟讶异的道:“为什么?”   又诺却不多说,只是反问:“我想你这年纪正是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能跑出来两日已经不易,难不成你还能混下去?”   胤禟被问的噎了噎:“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又诺放缓了声音:“好了,我知道你有能耐,但做事情总要有个限度,若是真惹的皇上动怒,这后果我们谁也承担不起来。”   又诺说的有道理,胤禟也知道是为了自己好,这才不情愿的答应。   蒙城并没有心思吃什么全鱼宴,他站在二楼恰巧可以看见又诺和胤禟上了马车,他眼里露出几丝兴致的光,正打算离开,店里的小二却为难的道:“公子爷还没付钱!”   一旁的下属冷冷的看了过去:“付什么钱?”   小二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道:“刚刚的那位姑娘说全鱼宴是公子爷付钱。”   蒙城一愣,他这样大的年纪,实在是第一次有被人宰了一顿的感觉,然而顿了顿他却笑了起来,吩咐属下:“把钱给他。”   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这样有趣的美人,虽然小了点,不过他不急。   胤禛比平时提前了一个时辰离开衙门,然而没想到又看到了站在外面等着的柔佳,她穿着藕荷色的旗袍系着粉色的斗篷,提着食盒俏生生的立在树下,就好像初春里绽放的一支荷花,让人眼前一亮。   胤禛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停留,柔佳追了上来:“这是我亲手做的几样小菜……”   然而胤禛只是利索的上了马车,看向了站在下面的柔佳,他的目光淡漠的没有丝毫的感情:“以后不必来了。”   柔佳红了眼眶,然而却忍着并没有哭,这样的倔强却偏偏更能让人觉得怜惜:“我阿玛和额娘也这样说,可我希望你能过的更舒服一些,若是连你也这样觉得我做的不应该,那我可真是成了笑话。”   这样的话大抵谁都会感动。   胤禛垂了垂眸,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却保持了沉默,在没有多说,只是放下了帘子。   马车渐渐远去,柔佳的唇角才有了淡淡的笑,不是说心肠冷硬吗?照样也被她融化了一角!   阿玛和额娘说叫她不必如此放低身份,可她认为,这是她在争取自己将来幸福的生活,若是能叫丈夫对她死心塌地,一心一意,难道不比什么都强?   又诺还以为胤禛会来的晚一些的,胤禛进来利索的接过了又诺的合同仔细的看了一遍,大致上是把三人的工作分配了一下,又特别点明,钟表的质量方面必须只能她说了算,毕竟这东西是又诺在造,他们一窍不通,本来也该如此,于是便没有什么异议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又诺抽空把后面的几样东西专门给铁匠仔细讲解了一下,这几天即使她并不来,工作也不会停。   回去的时候照旧是胤禛送了又诺。   因为回来晚的缘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角的小灯却清晰的照出了胤禛脸上的疲惫,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的感觉。   又诺看着胤禛:“我有一个机会,可以叫你的皇阿玛对你多几分重视,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偏偏有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女王的气场,明明说着叫人觉得不可意思的话,但就是不自觉的会相信。   “是什么?”   又诺又笑起来,忽的又成了活泼的少女:“或者你就当是在帮我吧,即使我有能耐揭开这个秘密,可现在的我却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我需要你的帮助,将这个件事情最终告诉皇上,由皇上来收拾这个摊子。”   胤禛认真的看着又诺:“我自然愿意帮你,但你要同我细说。”   又诺低头想了想:“现在这些都只是我单方面的推测和论断,都没有证实,夜里我会去探一次,你若同来自然自己看到的比我说什么都强。”   “我回去收拾收拾,就会去找你。”   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   又诺笑着凑到胤禛跟前,像一只好奇的猫咪,瞪大了一双漆黑的眼,胤禛甚至可以清晰的在这眼里看见他,让他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口舌都干燥起来。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厉害的手下?”   温热的气息轻抚过胤禛的面庞,好像将他心底沉睡的一头猛兽唤醒,让他的眼眸幽深起来,他的声音也干涩起来:“不过是皇额娘身前留给我的一个侍卫有些功夫,夜里自然就带我来了。”   这应该说的是先前的皇后康熙的表妹胤禛的养母佟佳氏。   想想也是,作为皇子怎么能没有那么一两个保命的手段,那么这一次就算是还了他前世的救命之恩,而之后……   密道(修正章节)   老太太挽着小牡丹圆髻,天青色的抹额上镶着一颗绿色的猫眼石,微微眯着眼,然而下面站着的丫头此刻却噤若寒蝉,屋子里安静的就好像老太太睡着了一般。   又雪控制着叫自己面上的表情平和下来,就好像真的为浦羽欢喜一般:“没想到浦羽这样能耐,第一天上学就叫张先生刮目相看,如此赞扬,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忠勇伯府最好的接班人!”   老太太豁然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又雪,又雪被这眼神看的发慌,然而还是镇定的垂下了头,老太太才冷笑了一声:“确实是好才华,到是我低估了这孩子的能耐,一会回来就叫他直接回翠竹轩,不必来我这里了。”   翠竹轩就好像是个禁忌,年纪小一些的并不知道那里曾发生过什么,年长的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惶恐的事,都垂下了眼。   想要叫这孩子上不了学她多的是办法,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屑于脏了自己的手,然而现在看看却是不行了。   觉罗氏还管着府中的事务,但实质上大多是又雪在做主,翠竹轩她从来不送吃食不送衣物,今天她却破了例,她出了老太太的院子,站在起了风的回廊上,风吹着她的衣裳簌簌的响:“叫厨房给翠竹轩熬几样下火的小粥端过去,就说老太太今日很高兴。”   画罗眼里的疑惑依然而过,竟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格格这是要对那边动手了?”   又雪挑着嘴角笑了笑:“我往常不动不过是想看看祖母的意思,既然现在看明白了,那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进了我的地方,原本也是任由我揉搓的。”   画罗也高兴起来:“可不是,总要叫又诺那贱人知道知道格格的厉害,还真以为她在外面待上几年就能耐了?!”   又雪的脚步也闲适起来:“不知道柔佳姐姐这几日在忙什么,也没见她过来。”   “柔佳格格不是说,五格少爷时常惦记着您吗?”   又雪的目光暗了暗,很快又昂起了头,她是无父的孤女,如今又怎么配的上费扬古大将军的长子……   浦羽看上去很高兴,兴致勃勃的同又诺讲了今日在学堂的事情:“……张先生说我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又诺笑着点了点头,瞧了一眼下人送来的晚饭:“这就不要吃了,我从外面带了东西回来,等这边的事情完了,一切就好了。”然而神情却又很快严肃起来,就好像即将要干什么大事一样,她看了一眼天边,转身吩咐浦羽:“叫青玉陪着你早点睡,关上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起来,就当我同你们一样睡着。”   浦羽惊讶的看着又诺:“姐你要去做什么?”   这样的事情浦羽并不需要知道,又诺摸了摸他的脑袋:“进去早点睡。”   语气是少有的强硬,浦羽对于又诺的敬畏占了上风,乖乖的应了一声,同青玉进了屋子。   很快就有两个身影越进了院子,一个是穿着一身黑衣的胤禛,一个是同样一身黑衣的男子,他锐利的目光在又诺身上扫过,就好像要穿过又诺的灵魂一般,胤禛向又诺介绍:“这是齐叔。”   又诺就随着胤禛叫了一声:“齐叔。”   一面说着已经迈步向婴儿的房子走去:“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在过半个时辰这里的人就会回来,到时候难保会打草惊蛇,就算是能查到什么,也未必能够起到相应的效果。”   屋门打开,屋子里暗沉沉的,只有武者依稀可以看到这里面的情景,婴儿的篮子摆在屋子里,雕花的拔步床阔气又舒坦。   胤禛询问的看向了又诺。   又诺走了进去:“实质上事先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猜测这床下应该有个密道,这密道里藏着一些不大好的东西,而这个机关应该就是……”   她一面说着使劲的推动了整张拔步床:“就是这张床,只要推开,就会显出下面的密道。”从那日看到这个屋子里过多刻意摆放的东西,她就猜测这个床下有些问题。   齐叔讶然的看了一眼又诺,没想到这样纤弱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力气,而且这样小的年纪,面对这样神秘的事情丝毫没有露怯,而是选择了迎难而上,难怪四皇子会这样看重。   他走了过去帮了又诺一把,随着两个人一起使劲,下面果真就露出了一个黝黑的入口。   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觉得紧张又同样有些兴奋,又诺点起了火折子,就可以清晰的看见蜿蜒下去的台阶,胤禛站在边上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一个密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我猜测应该是蒙古人。”   又诺一面说着当先走了下去,胤禛怕又诺有事,也跟了上去:“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大多数密道一般多是用来传递消息和隐藏人的。”   密道很粗糙并且空间狭小,两个人并肩行走几乎要紧紧挨着,否则就会碰到墙壁,这昏暗的地下,胤禛不自觉地搂住了又诺的肩膀,用一个保护性的姿势将她护住:“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一转头就好像是在又诺耳边低语,然而又诺好像并没有注意这些,他便又坦然起来,又有些小小的窃喜。   “这个院子闹鬼,可我撒了灰尘却看到了十分大的脚印,但脚印却很轻,到了床的跟前就消失了,所以我猜测床底下有密道。”   少男少女的声音又轻又柔,明明是这样危险的环境中,却偏偏让人觉得甜蜜美好不忍打破,齐叔微微吐出一口气,这个叫又诺的姑娘的确不简单,一般的小姑娘碰到闹鬼早吓的魂飞魄散,哪里有什么能耐去考虑这样深层次的东西,他忽然到觉得胤禛能有这样一个女人挺好的。   粗糙的地道一直蜿蜒向不知名的地方,有些地方会有台阶,看起来就是一个出口,又诺已经不打算向前走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快些走吧,免得和这些人碰上。”   胤禛思索着道:“这些个密道在不止一家人的院子里有出口。”   又诺却因为带兵打仗的缘故,想的更深更远:“这个事情必须告诉皇上,要怎么做皇上自然有决断,但却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胤禛赞同的点头:“这个我明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已经看见了台阶,胤禛先走了上去,又一面自然的回身来牵又诺的手:“不若我想想办法叫你从这里搬走吧。”   齐叔丝毫没有作为电灯泡的自觉:“四阿哥多虑了,这件事情如何都不会是小事,只要四爷把又诺姑娘发现这里的事情完整的告诉皇上,又诺姑娘又怎么会在受这样的委屈,我想又诺姑娘之所以住在这里走,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功夫深脑子也灵活,又诺并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她上了台阶朝着齐叔淡淡的一笑,竟然有些百花齐放的美艳:“齐叔过奖了。”却并没有要帮齐叔把床推回去的意思,齐叔也不勉强,自己推的时候才发现还是低估了这小姑娘的实力了。   又诺只是简单的交代了胤禛几句就催促着胤禛快走,胤禛还是不放心,拉着又诺的手:“我不大放心你。”   怎么忽然之间胆子就大了起来,竟然敢拉手了?   又诺笑了笑:“没什么,我不会有事,你快走吧,明日一大早就去见皇上,你越快我自然就越安全。”   胤禛也知道此刻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只好同齐叔向又诺告别,然而越墙而过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是牵着又诺的手的,心中的热气一激荡,连脚下都有些酥软,齐叔警觉的看了一眼胤禛,胤禛抿了抿嘴,稳住了心神。   也不过是又诺刚刚睡下,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止一个人从隔壁的屋子出出进进,而那大床只被抬起了一次,她也并没有完全同胤禛说实话,有些不是她猜到的,而是她听到的,只是她不大喜欢将全部的实力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低下罢了。   又雪一大早就又叫下人送来了早饭,送饭的丫头见又诺和浦羽精神奕奕的样子,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回去禀报了又雪,只是还没等又雪为此恼怒,老太太那里就来了客人,说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但实质上只是个不大起眼的庶女而已,但这也足够让又雪感觉到危机了,老太太这是要为嘉城选妻了,而一旦来了正经的女主人,她这得之不易的管家权就要交出,那么她在这个家里就真的举步维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打扮起来:“走吧,去看看。”   这几日有些仆妇已经大不如从前恭敬了……   冯嬷嬷刚将个香囊交给了暂时跟随浦羽的丫头,瞧见又雪进来就使眼色叫这丫头走,自己笑着迎了上去:“二格格来了。”   又雪看了一眼那丫头,眼里多了些神采,却不多问:“听说祖母这里来了客人,我过来看看。”   冯嬷嬷陪着又雪向里走:“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女芊芊姑娘,老太太一向就喜欢芊芊格格的贞静,想叫芊芊格格过来陪伴几日。”   这是已经决定了这个女子吗?   又雪一面想着走了进去,就见着黄衫的姑娘坐在老太太身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看见她进来立刻露出个羞涩的笑,又雪垂了垂眸,一脸真诚的笑意迎了上去。   胤禛求见康熙的时候,康熙才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这个年轻的君王,正直精力旺盛的时候,又同样充满了雄心壮志,瞧见胤禛进来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听说你昨天夜里没有在宫里。”   胤禛站的笔直,目光看上去坚定又沉稳,康熙这才发现他好久没有仔细注意的四阿哥,竟然长大了不少,他的目光便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儿臣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儿臣在外面无意中认识了一位姑娘……”   胤禛仔细的把昨天看到的说了一遍,看着康熙越来越严肃的神情补充道:“后来儿臣同齐叔躲在暗处观察,确实有不少高手进出那个院子,只怕所图不小,看身形不像是京城的人。”   那么事情就越发严峻了起来。   康熙沉思了片刻:“叫胡全明进来!”   李德全忙去宣旨。   胡全明是皇阿玛暗势力的头领,完全只听皇阿玛命令,而皇阿玛并没有此刻叫他走的意思,那便是默许了他见到这位神秘的人物,是不是说他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已经高了一层?   胤禛想到这里精神一振,越发站的笔直。   处罚(修正章节)   胤禛曾想象过胡全明是怎样的模样,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弱干瘪样貌平凡到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忘记的中年男子会是大名鼎鼎的胡全明,然而他很快就把惊讶压在了眼底,垂手认真的听着康熙说话。   “……这件事情你仔细查一查,若是真的跟蒙古人有关就必定要严密仔细的排查,跟俄国人的事情才刚刚告一段落,想来是朕疏忽了蒙古,蒙古早有异动。”康熙的声音明明低沉却也同样震颤人心。   原来蒙古早就有了动向,只是这些事情他从来不知道。   康熙说完又看向了胤禛:“这件事情你要协助胡全明,至于忠勇伯的那位格格,暂时先委屈她几日,朕心里自有决断。”   胡全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胤禛身上,微微颔首:“劳烦四阿哥了。”   胤禛礼貌的回礼。   即使已经开始办差,但胤禛表现出的沉稳还是很让康熙满意的。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空气里都是泥土的芬芳,可以想见在过几日这紫荆城里就是满城春意,胡全明同胤禛稍稍在台阶上站了一会,才转身消失在这红墙绿瓦之间,事实上即使是这小小的片刻,在这个四处都有眼睛的紫禁城中,也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胡全明是皇上的心腹,很少显露真身,现在竟然和胤禛并肩而立,那就只能说明皇帝对胤禛已经另眼相看。   胤禛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不知道这位金龙卫的首领释放善意的目的何在。   苏培盛撑起了伞,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胤禛出了乾清门就有小太监迎了上来,一脸的笑意:“太子殿下请四阿哥过去!”竟然是十分恭敬的样子。   胤禛心里冷笑,垂了垂眸,很快又成了一片淡漠:“不知道太子找我什么事?”   小太监笑吟吟的道:“太子殿下不过一时想念,所以叫四阿哥进去叙话。”   若是平日里一定是说叫他去问话,今日竟成了想念而叙话,所以人一定要有实力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胤禛淡漠的注视着前面:“走吧。”   雨水滴落在屋檐下,给这安静的学堂平添了几分寂静,浦羽总觉得今日精神不大好,觉得大抵是自己有些生病,下了学他匆忙的出了院子,着急回去,荆浩却拦住了浦羽:“稍等片刻。”   浦羽稍微思量了片刻:“二少爷有事?”   荆浩一贯如他阿玛温和有礼,小小年纪已经颇有风度:“我想请你去我家里做客。”   浦羽认真的看着荆浩:“若是二少爷诚心相邀那就请据实相告。”   荆浩怔了怔,却不见丝毫的不满,甚至更多了几分高兴:“到是我失礼了,你别见怪,是我阿玛想见你,但具体是什么我却不好现在就说,你就全当是去做客。”   长者相请没有推辞的道理,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得罪贵妃的母家,他稍微一顿就随着荆浩上了马车。   然而事情确实并不怎么复杂,荆浩的阿玛阿尔本阿只是温和的考察了浦羽的课业又带着他去了校场射箭,浦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拉过弓箭,这让年纪小小就老成的他难得的显出了激动和兴奋,尽管他的准头并不好,但他那样小的人轻松自如的拉满了二十斤的弓,着实让阿尔本阿惊讶了一番,   浦羽回去的时候是国公府上的人亲自送了他回家,甚至送了浦羽满满一盒子宫里赏赐的点心,这让小小年纪的他抿紧了唇,不知道是什么让国公府的人对他如此热情上心。   不过那拉氏却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空闲时间思索这些事情,她一面亲自叫人送了国公府的人离开,一面将浦羽叫到了跟前,她的目光里在无漫不经心,而是犀利如剑一般,直直的射向了浦羽,仿佛是要把浦羽的灵魂都挖出来一般,半响她才收回目光,满目的慈爱:“去国公府吃了晚饭吗,若没有我家人给你端一些。”   浦羽垂手而立:“已经吃过了。”   不过小小的孩童竟然能得国公府这样的看重!那拉氏今天因为嘉城对芊芊的喜爱而多出的那一点喜悦,全部烟消云散,在这姐弟两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全部脱离了她的预期,她以为只要在翠竹轩住上一晚这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必定会跑来求饶,到时候她即顺势收服又诺,而浦羽年纪更小,放在眼皮底下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完全是看心情。   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又诺因为害怕而示弱,而浦羽更是进了学堂一鸣惊人,甚至引起了国公府的注意,一旦事态严重下去,浦羽被这些大人物惦记上,那她要在想收拾就要费大力气了。   那拉氏忽然觉得坐蓐烙的慌,不自觉的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跟祖母说说,今日去国公府都做了什么?”明明面上带着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   “大老爷考校了我的学问,又带了我去校场射箭。”浦羽回答的很坦然。   那拉氏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一时竟然也猜不出这是要做什么,她烦躁的看了一眼浦羽腰上挂着的崭新的荷包,微微拧着眉头,半响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你回去吧。”   在那拉氏说叫浦羽回去的时候,浦羽竟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恐惧的样子,那拉氏顿了顿,忽然吩咐:“叫彩月以后跟着你侍候吧,你身边并没有个得力的丫头。”   浦羽只是道谢,并没有去考虑那个叫彩月的小丫头害怕或者难过的心情,转身出了屋子。   雨竟然越下越大,在这样的早春时节显得格外异样,又诺倚着窗户站着,看着窗外的雨,她每日里的时间都安排的非常紧凑,但每天还是会分出一点时间放空心思,宁静自我,浦羽的身影闯进了又诺的眼帘,他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不过看见又诺还是自然的露出了他孩子的一面:“姐,今天我去了国公府。”   青玉接过了浦羽的书包:“大少爷说的是哪个国公府。”   “咱们族里还能有哪个国公府?”   又诺递给了浦羽一杯热茶,看着浦羽喝完才道:“都做了什么?”   浦羽露出困惑的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考校了我的学问,又带了我去射箭,多的也没说什么。”   听胤禟说禧贵妃的独子十阿哥非常淘气,经常捉弄伴读,前几日又叫个伴读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家里哭着求着说叫孩子在不去,所以十阿哥正好缺一个伴读,作为十阿哥的舅舅家自然会为禧贵妃解决这样的燃眉之急。   说起来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又诺的目光掠过浦羽腰上崭新的香囊,皱起了眉头:“今日是不是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犯困。”   又诺顺手将浦羽腰上的香囊解了下来:“以后那边给你的东西推不掉的就假装收下,在不要用,记住了么?”   浦羽不解的道:“这个香囊有什么问题?”   又诺嗅了嗅:“气味这么刺鼻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两日带出去叫大夫瞧瞧就知道。”   浦羽到了此刻才忽然体会到,又诺当初说的话真正意味着什么,而他所要面对的,远远比他自己所想的要不易。   又诺抚着浦羽僵直的脊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要靠你决断,十阿哥顽劣,正缺一个伴读,你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去了日子肯定不易,但只要你做的好,皇子伴读日后前途无量,你愿意去吗?”   “跟着皇子至少能学到更好的东西,而且我希望能让姐姐依靠,我愿意去当伴读!”   小男孩脊背挺的笔直,就好像撑起了一片天,回答的坚决果断,不管他做的是怎样的决定,就这一份难得的果断就让又诺很高兴,她轻笑着捏了捏浦羽的鼻子:“好了,我知道了,国公府应该就是为十阿哥选伴读看重了你,你自己好好把握。”   又雪那边又送来了晚饭,两份粥,四样小菜,看上去精致又用心,只怕府上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下人又要夸赞又雪的善良了,对于被冷落在这偏僻的院子的姐弟两个竟然也如此好心,又诺扫过这些饭菜,说起来这本就是一种十分粗糙的手段,只不过因为无人管束所以竟然显得粗暴又直接起来。   当时也有过这样的情景,送饭的丫头挑拨了两句她把菜品打翻了两样,叫别人说她不知道好歹,而老太太也斥责了她一顿,最后剩下的东西她和浦羽照样吃了,拉了好几日的肚子,浦羽因此身体更弱,叫老太太稍微用了点手段就了解了浦羽的性命。   又诺垂了垂眸,在抬头又是一片清明,既然是重来,那就该有个刚好相反的结果。   过来侍候浦羽的丫头彩月已经站在了门外,她原本是老太太跟前二等的丫头,前途无量,没想到却被浦羽拖累来了这样的地方,又诺笑看着这个一脸怨愤和鄙夷的丫头:“这菜是二格格送来的,若是你不嫌弃就用了吧。”   彩月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连声谢也不说,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就又端起了粥喝了几口,也不过才几口,彩月忽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疼的额头上冒了汗,只想找个茅房,连质问的心思都没有。   彩月拉肚子觉得几乎气绝,只能回了老太太那里求助。   又雪将自己绣好的一方帕子细细的折好:“等芊芊姑娘来了,这帕子就送给她。”   画罗询问道:“您是要跟芊芊姑娘交好?”   “我思来想去交好是最好的路子,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这个管家的权利迟早要交出去,不若我自己主动一点,想来芊芊一定也讨厌又诺那样的人……”   画罗很快明白了又雪的心思:“还是格格想的周到。”   老太太院子来了人叫又雪去,又雪不明所以,还是仔细的收拾了一番去了老太太那里,她进了门恭恭敬敬的行礼,老太太却不叫她坐,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你给翠竹轩送吃的了?”   又雪心里一跳,摸不准老太太的心思,轻声细语的解释道:“又雪只是觉得……”   老太太严厉的打断了她:“不用在我面前耍弄你那点小心思,谁叫你自作主张给饭里下泻药的?!做事情也不知道稍微动一下脑子,这样明显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送,我往常是怎么教导你的!”接二连三的事情脱离了老太太的掌控,这让她胸中憋满了火气,原本是派了彩月过去想要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动静,却被又雪破坏,这便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怒气,把火气全部发泄在了又雪的身上。   又雪心慌意乱,但头脑还算清楚,哭着跪在地上:“祖母息怒,又雪真的没有,必定是又诺在诬陷我!”   老太太却根本不耐烦听这些:“好了,你下去吧,在自己屋子里闭门思过三日,想清楚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在来见我!”   老太太根本就是认定了这事情就是又雪做的,不知道又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叫老太太为此出了头惩罚她,又雪只觉得心里一瞬间冰火两重天,煎熬的痛苦,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好似都感觉不到疼痛。   外头起了风,屋里泛起了凉意,青玉关上了窗户:“不知道彩月现在怎么样?”   又诺提笔写字,漫不经心的道:“有事的不是彩月,而是咱们二格格。”   青玉惊讶不解,二格格会有什么事?   摊牌(修正章节)   乾清宫的内殿灯火通明,胡全明站在一旁微眯着眼好像快睡着了一般,胤禛的声音干练的没有丝毫波澜:“……那些密道不但忠勇伯府内部有,另外还有好几家府宅内部都有,虽然不是特别显赫的人家但也都是世家大族,但是除过忠勇伯府的密道入口在宅院之内,其他多是与井道相连。”   他一面说着又掏出了一张奏折:“这里面都是其他几家的名单,儿臣还将这些人家近几年的情况也在后面补充了一些。”   康熙眼里闪过赞许的光芒,很快又成了严厉的光,沉默之中胡全明终于睁开了眼开了口:“地道的年岁至少在十年以上,灰尘不多应该常有人行走,为了暂时不打草惊蛇奴才没敢过于靠近,不过可以肯定是蒙古人的阴谋。”   康熙在内殿踱了几步:“查!必须查清楚!看看这些蒙古人在朕的眼皮底下到底想干什么?!”   胡全明忙应了一声。   康熙缓了缓,朝着胤禛还算温和的道:“老四这一次的表现让朕很满意,剩下的事情你就暂时不用管了,朕还有另外的差事给你,江西那边钱税亏空,报上来有两日了,正好交给你去和刑部主审。”   江西钱税亏空,闹的有些日子了,不管是风头正经的太子还有颇受皇帝宠爱的大阿哥两方人马都盯着,没想到这个差事会落在他的头上,难办,然而正好也体现了皇上对他的重视。   胤禛的目光坚定又平直:“儿臣领命!”   要想靠着自己站的更高,就必须经历一些风浪,而这些他都不惧怕!   紫荆城中傍晚的街道难得的安静,昏黄的光线中,身旁老成的少年难得的看起来意气风发,撤去了那层伪装,他同样看起来耀眼夺目,让他冷硬的面容看起来多了一层光辉:“……皇阿玛把江西钱税亏空案交给了我。”一面说着胤禛又转头看又诺。   那双明亮的眼卷着笑意温暖又璀璨,白皙的手托着侧脸,认真的注视着他,就好像柔和的月光将光明送给了黑暗。   这狭小的马车安静的世界,是他一天之中最放松甜蜜的时光,胤禛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得不到皇上的注意,连太子如今也对我礼遇有加。”就是费扬古看见了他都主动打了招呼,胤禛却刻意将这句话压在了心底。   又诺笑了笑:“原本就是因为你有能耐,并不是我做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好像老天对他格外的恩宠一般,若不然怎么会送到他的身边,他觉得心里翻涌着一些莫名又熟悉的情绪,好像要冲破什么,他忍不住握住了又诺的手:“又诺,我……”   又诺惊讶的看着胤禛,她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可以看见珍珠般的牙齿间粉嫩柔软的舌头,因为微微仰着头的原因,沿着那圆润小巧的下巴一直向下可以看见下面柔软的起伏,一股热浪一下子冲到了胤禛的头顶,让他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他一把搂过又诺,将他冰冷的唇重重的压了上去。   唇齿相依,好像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让他扶着又诺肩头的手都颤抖起来,那种极度想要得到认同的渴求让他战栗又恐慌。   又诺重重的推开了胤禛,她的唇因为被粗鲁的对待,此刻已经有些红肿起来,然而分明更加诱人,她冷漠的看着胤禛,这让胤禛犹如浇了一盆冷水一般,霎时冷静了下来:“又诺……”   又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什么?戏子还是歌妓?”   “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即将要娶正妻吗?”   这话如刀一般,剖开了胤禛心底最不愿告诉又诺的话,竟然显得血淋淋起来,他的面色霎时苍白起来,甚至忘记与一个皇子而言就是娶了正妻也照样可以有侧福晋有格格,有更多的女人,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的骄傲他的信仰,所有的一切暂时都远离了他,让他的声音空洞,但也同样充满哀求:“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到了时间就必须这样,我摆脱不了我的身份,所以只能娶妻,可是我的心里只装着你,完全没有别人,即使以后有了福晋,我也照样可以娶你,只要我在,谁也越不过你,求你,千万不要生气!”   又诺忽的笑了起来,却让她显的更遥远:“可你是否想过我是不是愿意?”   胤禛的嘴唇都苍白了起来,眼里只有慌乱,甚至一度思维也混乱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不愿意……我们明明……”   又诺垂了垂眸,看向了外面,声音飘渺:“你不明白吗?我以为你知道的,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为妾。”   这个狭小的空间好像一下子凝固了起来,然而也并没有多少时间维持下去,马车嘎吱一声停下,又诺决然的掀起帘子走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暮色里,胤禛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好像连心也被一并带走了,唯独唇上好像留着那叫人刻骨铭心的滚烫,久久不能散去。   青玉快步跟在又诺身后,她就坐在外面听到了又诺和胤禛的对话:“四阿哥这样好,主子难道真的不愿意吗?”   转过拐角避开胤禛的目光,又诺却忽然甩掉了一身的忧愁和悲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好像那神秘妖娆的曼陀罗花:“我不过是在等而已。”   青玉不解的道:“等什么?”   让他尝到了痛,等到他用尽手段得到她,那么这个人她就没有选错,而千辛万苦的来的才是最珍贵的。   又诺却笑了笑道:“等老太太发难呀!”   青玉怔了怔:“老太太?”   “是呀,等了这么多天,我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太太只怕也坐不住,该发难了,等吧,应该就是明天了。”   “那怎么办?”   “不怕,过了明天,在这府里我们就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青玉却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过了明天就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夜里这翠竹轩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声响动却又很快消散的夜风中,又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睡的十分安稳,老太太一定没有想到故意为难又诺,却恰好送给了又诺一个天大的好处,看样子注定她是注定要逆袭成功的。   桑榆将桌子上的酒瓶收拾干净,瞧见苏培盛出来忙迎了上去:“主子这是怎么呢?”   苏培盛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别问了,最近这几天千万小心点,别犯了什么错。”   “主子一向克制,我可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是不是太子……”   苏培盛和桑榆走到了外头,苏培盛低声道:“别胡猜测,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主子就告诉你了,话多了可不好。”   桑榆抿了抿嘴,有些感伤的道:“别人家里都是丫头当道,唯独咱们这里我是个异类,远不及你,便宜都叫你占光了。”   苏培盛嘿嘿笑了两声:“谁叫主子在女色上淡呢?好了,你进去守夜吧,我也要睡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前走,想起傍晚马车里的对话,忍不住摇了摇头,主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那个看上去柔顺实际上同样满是心眼的柔佳格格,在不知不觉间成为阻碍,只怕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浦羽早早的去了学堂,又诺难得清闲的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衣裳,她乌黑的发辫闪着健康的光泽,一直垂到了腰间光滑整洁,没有一样头饰,青色的裙衫虽然朴素,却勾勒出了青春美好的曲线。   青玉笑着道:“很少见主子这么在意仪容,不过主子天生丽质,怎么穿都好看!”   又诺笑瞧了她一眼:“你到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这是优点。”   主仆两的话音才落,老太太的院子就来了人,过来的人满目尖锐,语气强硬:“老太太请大格格过去!”   又诺就又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走吧。”   过来的人嗤笑了一声,大步走在了前面。   不知不觉间已经春日,伯府也披上了春的外衣,湖边的柳树荡漾出绿波,斑斑点点的阳光在这绿色间翻飞,看的人赏心悦目,这确实是个风和日丽,适合有好事的日子,又诺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错。   老太太自认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然而每次见到又诺总还被惊艳到,不知道在等几年她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老太太压下心里那点涟漪,淡漠的看着俯身行礼的又诺,然而却又好像穿过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燕子在屋檐下筑窝,很快就会有新生的燕子。   这个所谓的祖母,心肠毒辣又自私,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从不考虑别人,又雪性格中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同那拉氏相同。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才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看着又诺,语气却颇为严厉:“我不叫你过来你便也不知道过来请安,不知道女子以贞静为美,日日都私自跑到外面鬼混,看来是在外面的几年没人教导你,让你一点都不知道规矩礼仪!”   上一世她不知道被老太太这样训斥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极其惶恐和害怕,却不知老太太本就是厌恶她,即使她什么也不做,照样也是错,也会训斥。   重来一次,一切都早已看透,又诺还是那样站着,即不害怕也不愤怒,更好似也没有惊讶,就好像老太太在做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拉氏的心头陡然窜上了火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又诺!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长辈,我若说你忤逆不孝,你的这辈子就算毁了!”   又诺忽的笑了笑,好像是春日乍暖万紫千红,美的让人目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想叫我知道这府里是你在主宰,你想叫谁生谁就生,想叫谁亡谁就亡,我只能服从你,不过我也可以明确的跟你说,我即不屑,也没有功夫和时间跟你们耗,今日的话就说在这里,而你以后最好别在来烦我。”   又诺的气场全开,明明只是冷冷淡淡的几句话,却压的那拉氏生生矮了几分,好像自己已然臣服一般。   过了半响那拉氏才从震惊中恢复,然后又陡然愤怒,暴戾的指着又诺:“真是没有家教的畜生,简直简直就如那个贱人一般!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外面匆匆忙忙跑进了小厮:“老太太!老太太!”   那拉氏打断道:“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叫去前面接旨!”   老太太豁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站在屋子里的又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寒意,脚下却没敢停:“快去前面!”   来的人是慈宁宫的掌事太监马友华,看上去是个严厉的老头,跟谁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太后因为喜欢府上大格格做的蛋糕,所以想见一见大格格,快叫大格格准备准备跟着咱家走。”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道:“莫不是弄错了,我们又诺怎么会做了蛋糕还叫太后尝到?”   马友华淡淡的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意思是太后老糊涂了?”   老太太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一旁的冯嬷嬷忙给马友华塞荷包,马友华全部推了回去,只是道:“大格格在哪?”   又诺往前站了一步,马友华看了一眼又诺竟然十分客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格格果然好品貌,用不用在收拾收拾?”   又诺客气的道:“多谢公公体贴,不过不必了,不能耽搁了您的事。”   又诺同马友华几乎同步而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上去相谈甚欢,而马友华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微微有些驼背,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服侍又诺一般,而又诺简单的背影,竟然忽然有了君主般的气势,让那拉氏整个人如坠冰窖。   陪伴(修正章节)   慈宁宫中除过住有太后,后面的西三所住着一众公主,更有前朝留下来的妃嫔们,如今已经成了老太妃,彼此之间在无多余利益的冲突,是这后宫中难得的安宁之地,慈宁门前的慈宁花园如今也以有了盎然的春意,过了兹荫楼,正对的就是慈宁门。   又诺随着马友华一直进了正殿,若是皇上不再,往常的时候并不用在正殿,高于寻常人家的门槛昭示了地位的无比尊贵,从未入过宫的又诺从门口走来,显得淡然自若,即使礼节上并不足够到位,可因为深入骨髓的贵族式的优雅,使得这一切同样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人没法计较。   胡全明查明通过这密道蒙古人往各处运送安放炸药,本来没有什么眉目,然而仔细看过这几家的布局之后才发现他们都在六部跟前,如果目标实质上是六部,一旦六部及官员死伤,那么整个清王朝将会陷入瘫痪和混乱,那个时候蒙古如果有所动向,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又诺及时发现,后果不可预料。   所以康熙停留在这个聪慧的女孩身上的目光非常温和,如长辈一样,太后大抵是知道些什么的,同样和颜悦色:“起来吧,赐坐。”   又诺垂眼坐在椅子上,身姿如松,却又丝毫不显得僵硬,而是同样的优雅,她乌黑的发髻上因为没有丝毫的饰物,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干净澄澈,十分的赏心悦目,清浅的衣着却刚好突出了她的眉目如画。   不管是谁都对漂亮的孩子没有坏感。   太后笑呵呵的同又诺道:“之前吃过老四从外面带回来的蛋糕,十分喜欢,听说是个小姑娘做的,就一直想要见见,今日一见,哀家心里就明朗了,也只有你这样兰心蕙质的姑娘做的出那样别致的东西!”   阴暗而又巨大的阴谋,实在不适合向外透露,不过是显得朝廷无能,最终让民众惶恐。   又诺的声音清晰明亮,带着特有的韵律,就好像是一首让人着迷的歌:“又诺不过一时兴起,能得太后喜欢实在是天大的荣幸。”   年纪小一些的孩子第一次同这些地位尊贵的人说话,大多没法这样这样淡定自若。   “你可识字?”   “认得一些。”   应对自如,又不卑不亢。   太后的笑意更甚,同康熙道:“哀家第一眼见到就喜欢这姑娘,实在是个难得的可人儿!”   康熙随着答应:“既然皇额娘喜欢,那就留在身边陪伴。”康熙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了又诺:“你可愿意?”   皇亲贵族便是想要留在太后身边都不能如意,更何况寻常人,聆听过太后教导的女子怎么也该是上乘中的上乘,抬高了出身就能有更好的出路,嫁到更好的人家,这对女子而言便是最好的赏赐,赏赐的如此用心,可见又诺这次确实立了大功。   又诺站了起来行礼:“能陪伴太后左右,又诺不胜荣幸!”   太后笑了起来,叫又诺走到了跟前,仔细打量,原本不过是顺手帮皇上一个忙,现在却是真的喜欢眼前这姑娘身上这股风范气度,摸样又好,平时陪伴在身边也甚是赏心悦目,她温和的道:“你若有什么收拾的就回去收拾收拾,也跟家里道个别,明天一早哀家就叫人接了进宫,东西别别多带,哀家叫人给你准备。”   一面说着指了身旁一个圆脸的宫女:“往常就叫杏花跟着侍候你,今日就叫她陪着你回家。”   聪明如太后,看一眼又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在家里过的不好,不过是怕家里人为难,所以特地叫了身边的人跟着回去。   杏花向前走了一步向又诺行礼:“见过主子。”面庞圆润带着微笑,一看就让人心生亲切,又诺笑着还了半礼:“有劳姐姐了。”   又真心实意的谢了太后。   即便是早春,晌午的太阳也晒的人面皮泛红,又莲因为一路小跑的原因面颊通红,身上还出了汗,她站在又雪的门口又是跺脚又是喊叫:“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姐姐你说是不是太后其实是叫了又诺去责罚的,要不然她那样粗鄙的人怎么能进了宫?”   又雪皱眉看着又莲:“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诺被太后宣进宫了!”   又雪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谁被招进宫了?”   “又诺呀!”   日头明晃晃的,竟然有些炫目,又雪紧紧抿着唇,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失了血色,即使他们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进宫面见太后对她们而言也是极其遥远的事情,凡是能去面见太后那必定都是权贵,明明不过是个被遗弃在偏僻的院子里的野丫头,不但叫老太太罚了自己,还叫太后宣见。   嫉妒和怨恨像火一般瞬时就烧了起来,几乎烧毁了又雪的理智,一寸一寸灼烧着她的肌肤,让她觉得心火辣辣的疼,然而她毕竟是长大了,终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抬头淡漠的看着又莲:“叫你在屋子里绣花你怎么又跑了出去,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叫人少操心一些?!”   又莲撇了撇嘴,不过终归垂着头认了错,见又雪在不说话,就匆匆一溜烟跑远,天真烂漫的让又雪心火又沸腾起来,好半响才平复下去,一面向里走,一面吩咐画罗:“你去外面打听着,又诺有什么动静就同我说。”   画罗立刻答应了一声。   院子外的海棠已经绽放,鲜红的漂亮,又雪却觉得自己站在寒冬腊月,置身于刺骨的寒风中。   任命嘉城的旨意已经颁了下来,外面来同嘉城喝酒的人几乎排着队,他日日不再家里,深夜才会回来,身上满是脂粉味和酒气,牡丹坐在窗前怔怔的出神,即使没有所谓的芊芊姑娘,嘉城的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小青见她落泪,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呢?”   牡丹回过了神,勉强笑了笑:“又诺曾跟我说别后悔就好,我还不大明白,当时只觉得自己要进侯府是多么光宗耀祖多么长脸面的事情,现在想,当时可真好笑。”   小红替她用帕子沾了沾眼泪:“大格格去了宫里,只怕是好消息,等大格格出息了必定是会帮您的。”   牡丹落寞的摇了摇头:“你不会懂的。”当时一叶障目,没看清枕边人的嘴脸,现在即使坐稳了正室的位子,她也不会有半点高兴。   外面闹哄哄的,仿佛是出了什么大事,小红出去打听,很快笑着进来:“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大格格回来了,宫里也来了旨意,说是太后喜欢大格格聪慧贤淑,要大格格以后进宫陪伴太后呢!”   牡丹的脸上终于见了些笑意:“我就知道她不是凡人,走吧,我们也过去看一看!”   像杏花这样出自宫廷的人,大多时候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出很多事情,就比如现在这个面带笑意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实质上一点都不高兴孙女可以进宫陪伴太后,甚至她是忌惮的,她不断翻动佛珠的动作,显露了她内心混乱的思绪,于是当下人请杏花坐下的时候,杏花客气的坐在了又诺的后面,太后的本意就是叫她来震慑并维护又诺的,她自然必须先显出自己所代表的势力的尊贵。   老太太的目光在杏花这个看上去亲切的宫女身上掠过,笑的更慈祥了一些:“实在没有想到太后会这样喜爱我们家又诺,到是怠慢了姑娘,请姑娘多多海涵。”   杏花笑着道:“老太太言重了,太后一看见又诺格格不知道心里有多喜欢,恰好皇上也在跟前也非常赞同叫又诺格格进宫,所以这事情不单单是太后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   没想到还有皇上的意思!真不知道这死丫头是浇了什么狗屎运!   老太太的眼角抽动了两下,勉强自己慈祥的看向了又诺:“你竟然会做蛋糕也没见你做给祖母,祖母竟然也不知道,真是埋没你了。”   这是在上眼药呀!   又诺笑看着老太太,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鄙夷,看的老太太心肝抽着一疼。   “这是孙女在外面谋生的东西,祖母不知道也是原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老太太的神情一僵,放在扶手上的手骤然一紧,过了片刻才道:“是呀,我只怕你在外几年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进了宫到叫太后怪罪下来。”   竟然时时刻刻都不忘了给又诺挖坑,最好让杏花把这些话都告诉太后,让太后厌弃又诺!   不过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是注定打不响的,杏花照旧是笑吟吟的开口,然而说的话却叫人心底冰凉:“太后夸赞又诺格格聪慧贤淑。”   连太后都夸赞的人别人怎么能说她不好。   又诺还是那笑吟吟的样子,老太太却觉得她一脸的小人得志,气的手差点也哆嗦起来。   又诺却不耐烦跟老太太耗费时间,款款的站了起来:“又诺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不知又诺走了多久,老太太照旧端坐在榻上保持着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不过是个在家不受待见的小丫头,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进了宫陪伴太后了,这样天大的殊荣,为什么……”   不过才半天的时间,下人眼中这个貌美如花的大格格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神秘莫测又有通天的手段,看向又诺的目光充满敬畏,然而又诺都看不见,一面走,一面闲闲的同杏花介绍府中的景致。   她即没有过分的表现出对杏花示好,又没有刻意表现出高洁的疏离,一切都极其自然,这让杏花不自主的对又诺这个小她两岁的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要叫一个人愿意为你所用,首先必须要表现出叫人折服的能耐,这在她做舰长的时候是时常要用到的,叫又诺看收服杏花是迟早的事情,她并不着急。   面见(修正章节)   牡丹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不少,或许是因为生活条件好转的缘故,皮肤却比之前白嫩细腻了很多,仔细看竟然也有了几分风韵,然而此刻她的目光里只有哀愁和伤心,坐在又诺对面,不自觉的看着院外:“原本是来恭喜你的……”   老太太专门叫丫头给杏花收拾住的地方,青玉侍候在又诺跟前,因为彼此熟稔,青玉的话也多一些:“您这是怎呢?若是心里不自在就说出来,终归我们主子会帮您的。”   牡丹勉强笑了笑,握住又诺的手:“我是真的后悔了,可是当初没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只是想着若是你也不帮我,那我就算看错了人……”大抵又诺也是早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帮了她,又早早的提醒叫她自己想明白。   外面来了个小丫头:“伯爷回来,找您呢!”院子里的人对牡丹没有什么称呼,因为上面也没说这位是什么身份。   牡丹站了起来沾了沾眼角的泪:“那我先走了。”   又诺也有一时的束手无策,与牡丹而言离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但这个主意要她自己拿,人总说不碰南墙不回头,其实就是这样,总要亲身经历一次,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   青玉站在门口看着牡丹的背影,心里觉得酸涩:“老爷他……”转头看了一眼又诺,又想起嘉城毕竟是又诺的阿玛,就把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瞧见进来收拾的人已经收拾完了,就代又诺上前说了两句话:“劳烦几位姐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几个丫头也都笑着说了两句,又朝着又诺行了礼,便回去复命。   又诺自始至终都淡淡的坐在桃树下的椅子上看书,自有一股淡然的风度,杏花笑了笑站在了又诺身边:“原来格格喜欢看书,这下可好了,太后往常总喜欢听人读一些杂记经书。”   竟然过来主动示好,实在是个有眼色的姑娘,又诺转头看向了笑吟吟的杏花,吩咐青玉:“给你杏花姐姐端个凳子过来,在泡上一壶清茶。”   杏花朝着又诺行礼:“谢格格赏赐。”进退有度,分寸把握的非常好。   同这些有些道行的奴婢们说话,其实是很舒心的事情,杏花有条不紊的讲述了太后的喜好,又诺笑着递给了杏花一杯热茶:“多谢姐姐指教,姐姐的好意我都明白。”   杏花接过了茶水:“格格言重了,都是杏花分内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国公府的人又亲自送了浦羽回来,老太太瞧着国公府一同来的老嬷嬷,又想起又诺那模样,觉得心肝又抽着疼了起来,然而还是要打起精神,十分客气的应对:“不知道嬷嬷过来是什么指教?”   老嬷嬷客气的道:“我们太太这几日想在家里办个宴会,请族里的年轻姑娘们去赏花,特地叫奴婢过来同府上说一声,叫府上几位格格都去。”   国公夫人乌雅氏不会无缘无故的办什么赏花宴,必定是有什么打算,老太太心里略一盘算,看了一眼冯嬷嬷,冯嬷嬷立刻塞给这老嬷嬷一个荷包,老嬷嬷掂量了一番,笑意深了几分。   老太太这才缓缓的开口:“不知道这赏花宴有什么缘故?”   老嬷嬷压低了声音:“奴婢也就跟您一个人说了,因为宫里的贵妃娘娘想在身边留个人陪伴,太太就打算在族里替贵妃娘娘选一个。”她顿了顿道,眼里射出阴暗的光:“不用奴婢多说,老太太一定明白,贵妃为什么要找个人在身边陪伴……”   宫中其他妃嫔,势力不比贵妃差,贵妃又渐渐的不如从前受宠,所以想找个可靠的人拉拢住皇上的心,若能留在宫里侍候皇上,那简直是天大的荣幸!老太太因为激动甚至面色潮红起来,压了片刻才道:“嬷嬷今日的恩情,我领了!”   老嬷嬷这才满意了站了起来:“那奴婢就告退了!”   冯嬷嬷亲自送了这老嬷嬷出去,老太太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圈,转身吩咐:“叫又雪过来!”   她不会叫又诺有这个机会的,又莲又根本不行,那就只有又雪了,不管是样貌和心机一样不差,这件事情必须办成!   浦羽听说又诺要进宫陪伴太后心里只有高兴,又诺笑看了他一眼:“我一走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浦羽不在乎的道:“我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能牵连姐姐,在说了。”他顿了顿笑看着又诺:“荆浩已经同我说了,在过两日就叫我进宫给贵妃磕了头,就给十阿哥做伴读,到时候说不定是能见上姐姐的。”   宫里哪能说见就见上,但又诺不想扫了浦羽的兴:“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可见我们的浦羽果真长大了不少。”   浦羽明明很得意,却偏偏一脸的羞涩:“哪有姐姐说的这么好。”一点都不见在外面时候的冷酷模样。   晚上的时候正院送来了晚饭,又诺叫杏花和青玉一同坐下吃了一顿饭,难得没有顾什么规矩,谈天说地,几人的关系无形中亲切了不少。   画罗看又雪的神情实在算不上高兴,连饭也只吃了几口,忍不住的劝道:“格格,凡是看开一些,未必就是您能选中,还有机会的……”   “不,我是一定要选中的!”她因为过于用力,让神情都显得阴狠起来。   画罗不解的道:“那您……”   又雪垂下了眸,眼皮白皙又透明,显得格外脆弱:“我必须要进宫,这样子才有机会斗过又诺,这样才能保住额娘和妹妹的好日子,我不过是个女儿身,要成为人上人,只能走这样的路……”   画罗看又雪的眼泪一滴滴的滴落,自己也觉得心酸:“那五格少爷怎么办?”   又雪擦着眼泪,心却渐渐坚硬起来:“我们有缘无分,以后就在不必提了!”那拉家族不会要她这样的长媳,而五格也给不了她想要的!   第二日一大早宫里就来了马车接又诺,嘉城难得的站在外面送行,好些日子没见他这个阿玛,嘉城胖了不少,又诺看向嘉城:“阿玛自己保重,也别太伤了牡丹的心。”   老太太当日说的话对嘉城起了不小的影响,他一听到又诺提起牡丹,面色就冷了不少:“我才是你的阿玛。”   果真有了势力有了依仗,也就气硬了,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嘉城可从来不敢对又诺这样说话。   又诺也懒得在理嘉城,自己上了马车。   浦羽到底不舍,跟着马车向前跑了好一段路。   早起的时候老太太送来了不少首饰和几套衣裳,又诺并没有推辞,并不是说要给老太太面子,开始的时候她穿着打扮朴素,太后可以理解她在家里过的不好,现在太后既然召她进宫家里必然会对她重新重视起来,一定会送给她衣裳首饰,若是她还是那样装扮那就有给亲人难堪,并且不够尊重太后的意思在,想必在外人眼里,不管长辈怎样,那毕竟都是长辈,心里都必须心存感激,尤其是太后如今也是长辈,毕竟不喜她对家中过于不善。   才一夜不见,慈宁宫中的海棠就全部怒放,煞是好看鲜艳,进去的时候胤禛、胤祺和胤禟竟然都在跟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   又诺并没有将心思过多的放在这些上面,专注的向太后行礼。   今天的她虽然打扮的算不上庄重,但与以往相比也算很不相同,乌黑的发丝梳了髻,簪着新鲜盛放的浅紫色玉兰,比不上那些金银贵重,然而却好似春日里一道亮丽的景色叫人眼前一亮,耳畔垂着明月珰,穿着淡绿色绣蔷薇的旗袍,外面罩着青色绣牡丹的琵琶襟马甲,越发承托的她眉目如画,美不胜收。   胤禛眼眸里的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他自己度日入眼,而眼前这个人却越发明媚艳丽刺的他心也跟着一缩。   太后却瞧着格外喜欢,笑呵呵的叫着又诺到跟前去:“小姑娘家就该这么打扮,才叫人看的喜欢,格桑呀,把哀家的首饰盒子拿过来,哀家记得那里面有几个好看的样式。”   格桑忙应了一声。   胤祺微微笑着注视了一眼又诺,又看向太后:“皇玛嬷这么偏心,好久也没赏赐给孙儿什么了!”   太后见胤祺难得的撒娇,心里越发高兴,又把胤祺叫到跟前,另一个手拉着胤祺:“好,赏,当然要赏,就赏你去外面给哀家折一枝海棠过来。”   太后难得诙谐,大家都应景的笑起来,一片和气,太后心里在看又诺越发觉得合心意。   胤禛看了一眼又诺和胤祺站在一起的摸样,就好像谁在拿刀子捅他的心窝一样,疼的人都哆嗦起来,紧紧握着的手上青筋暴起,目光里只剩下阴霾。   他向前走了一步:“孙儿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太后笑呵呵的挥手。   胤禛退到了门口,在转身瞧,就见着太后将个十分华贵的凤凰展翅步摇簪在了又诺头上,明明这样华贵大气,却丝毫没有压盖住又诺的光华,反而更承托出她的高贵优雅,而今日的事情必定传出去,人人都会知道太后喜爱这个新进宫的女孩子,谁也不敢随便欺负她。   又诺的住处安排在了慈宁宫的偏殿,专门辟出来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又诺带着青玉和杏花刚刚转过了角落,差一点同站在那里的胤禛撞上。   又诺淡淡的看着胤禛:“四皇子有事?”淡漠又疏离。   这叫胤禛明明已经想好的话突然都吞进了口中,心里所有的痛苦都翻涌了上来,向前逼了一步:“你怎的如此无情?!”   他好像在硬生生的忍者一些情绪,以至于他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叫这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狰狞。   又诺的目光在胤禛的面庞上盘旋而过,似是有无限的悲伤和无奈,她伸出手,在太阳之下这手似乎都半透明起来,拂过胤禛的额头,又很快低下了头,从胤禛身边疾步走过。   廊外的光影掠过,可以清晰的看见又诺嘴角的笑,总要尝到刻苦铭心才能真的深入骨髓不敢遗忘,感情这种东西,多少也要有些谋略。   胤禛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额头上尚且留着那柔软细腻的触感,而他的心口好像堵着一团什么东西,让他的呼吸都不顺畅,他的心又硬生生的疼起来:“苏培盛,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呀……”   苏培盛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还是快走吧,叫别人发现了可不好,您不是说还要去太子的毓秀宫吗,去的太晚,只怕太子要不高兴了。”   胤禛慢慢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慢慢舒展开双手,垂了眸向外走,他觉得又诺并不是无情,这让他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心情好似也没先前那样低落了:“太子现在求的是我,我又为什么怕他不高兴?”   太子一心要搬到江西巡抚,狠狠的扇上大阿哥一个巴掌。   杏花的心里惊涛骇浪,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昨天还很落魄的格格,竟然其实早早的就认识四皇子,而且好似还有些什么瓜葛,叫她印象中一向淡漠又阴沉的四阿哥竟然做出了出格的举动,她一面想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又诺,那张完美的侧脸已经在显示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而那周身所带着的高贵优雅的气息竟然无所比拟,她抿了抿嘴,低低的道:“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又诺并没有开口,就好像不曾听到一般,然而杏花却觉得安心了很多,往又诺跟前快走了两步:“格格现在看的这个地方是太后平日里最喜欢坐的,等到了夏日四周都是鲜花绿荫,十分凉爽好看。”   宫中   又诺住的屋子是太后特地叫人给收拾出来的,还把自己喜爱的一副蓑衣垂钓图特地挂在了正堂,并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一对观音瓶和一柄漂亮的弓箭一并摆在了屋子里,又特地叫从内务府搬了不少时新的东西进去,卧房里摆着西洋新来的一坐落地钟,多宝阁里还有两个漂亮的八音盒,上面镶嵌的都是各色宝石,看上去十分的华贵。   难怪皇上一直对太后尊敬有加,这本身也是太后十分会办事的原因,对于又诺虽然没有明着赏赐,但却给予了无限的好处,并且也会叫人觉得太后十分喜欢又诺,对又诺在宫中立足大有好处。   又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转头就瞧见负手站在外面的胤祺,正笑着看她,这实在是个十分温和的少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谦和的品质,让人无法生厌,又诺笑着迎了出去:“来了也不进来坐坐。”   胤祺摇了摇头:“外面景致如此好,就在外面吧。”   大抵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红红火火的东西,廊外盛放的桃花和海棠花枝桠一直探了进来,同苍翠的松树和垂下的柳条相映生辉,十分赏心悦目。   “你到是好雅兴。”   胤祺抿嘴笑了笑:“你才刚来,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同我说。”顿了顿又道:“皇玛嬷虽然贵为太后,但其实心里也一直挺孤单的,喜欢人陪伴,你若是有空不妨多去坐坐,哪怕什么都不说,皇玛嬷必定也是高兴的。”   “多谢你提醒。”又诺笑着道。   胤祺只是一笑,看了看天色:“我也该回去了。”   又诺一直将胤祺送到了门口,胤祺本想转头在说两句,然而从不远处过来个婀娜多姿的小宫女,仿若根本没有看见又诺一般,不由分说拉着胤祺的手就走:“倩采等了您这么久,原来是在这里,快回去吧,天色也晚了,当心着凉!”   胤祺有些尴尬的看向又诺,就好像是自己隐藏的秘密被忽然发现,让他觉得无地自容,他的面庞忽然之间涨的通红,语无伦次:"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诺笑看着胤祺,那一双眼里好似带着无边无际的清冷:"我想的哪样?"   倩采看了一眼又诺,咬了一下嘴唇,又上前拉扯胤祺:"还是快点回去……"   "够了!"   温和的胤祺何曾这样同人说过话,倩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收回了手,等到反应过来又委屈起来。   胤祺看向又诺,抿了抿嘴,就好像有满腹的心事要诉说,然而却都成了哀伤,他颓丧的渐渐走远。   青玉不满的哼了一声:“没想到宫里也有这样没规矩的奴才!”   又诺笑看了一眼青玉:“你生气什么,五阿哥自来好脾气,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杏花见到连五阿哥好似也有那么点心思在的时候,比之前淡定了很多,在一旁顿了顿提醒道:“其实倩采是太后给五阿哥的,大抵已经,已经……”   又诺好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已经是五阿哥的人了吗?”   杏花面颊一红:“确实如此。”   又诺缓步向前走去,夕阳拉长了她的背影,她垂了垂眸,将心里繁杂的思绪抛开,她早就明白这个时代一世一双人是奢望,所以,既然没有想要的爱情,那就必须得到至高的权利。   第二天早上,又诺还是习惯的五更起床锻炼,青玉早已经习惯,并且也有自己的安排,杏花因为从青玉那里打听过,所以也有所准备,刚分派过来的四个二等和八个粗使的丫头等到卯时二刻才赶到,大抵没有见过这样勤快的主子都吓了一跳,杏花就把人都叫到了一旁,训导了几句:“主子体恤咱们,但咱们也不能没有分寸,现在刚开始,那就两班倒,隔一天换一次。”   必定是顾忌到又诺刚刚进宫,不好太严苛,免得下面人多嘴多舌,所以选了折中的法子。   又诺换了衣裳,看了一眼青玉:“杏花可是把我跟前这头一个大丫头的位子坐稳了。”   青玉抿嘴一笑,毫不在意:“杏花姐姐比青玉强。”   杏花进来同又诺复命,又诺将个桃花酥递给了杏花:“多谢姐姐思虑周全,先吃一口垫一垫,我们先去陪太后做早课。”   杏花笑着接了过去:“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情,若是万事都要主子叮嘱才知道怎么做,那这下人也就太失职了。”   太后上了年纪,早上醒的早一些,听说又诺在外头候着,询问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管事姑姑般若,般若笑着解释:“听外头的小丫头们说,又诺格格五更就起来在院子里打拳,已经练了一套了。”   “可别因为进了宫到委屈了她,叫她这么小的年纪每日里起的这样早,快叫进来。”   般若答应了一声,自有宫女去传话:“听杏花说,又诺格格日日都是五更起,从不间断。”   太后一听,心里到赞叹了一番,想着能干成那样的大事,必定有过人之处。   又诺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旗袍,头上簪着太后送的一套珍珠头面,整个人鲜嫩的好像能滴出水一般,看的太后心里十分愉悦,和颜悦色的叫了又诺过去:“何必来的这么早,外面寒气也重,你年纪小,经不起。”   又诺笑着蹲坐在了太后的脚踏上:“哪里有这样柔弱,又诺是习惯早起的人,到不觉得有什么,您是不是该听经了,我念给您吧。”   太后笑着摩挲着又诺的肩膀:“难为你有心,般若,把经书拿过来。”   外面尚且没有大亮,太后上了年纪怕冷,内殿里还有炭盆,翠绿的盆栽释放出清新的气息,少女的声音柔软甜美又带着独特的韵律,枯燥的经书听起来悦耳又舒畅,太后闲适的眯起了眼,这安静的清晨,竟然也多了几分鲜活的美好。   般若只看了一眼太后,就知道太后对这位新进宫的格格十分满意,于是她对又诺的态度就又多了几分恭敬。   读到一半,贵妃就领着后妃们来请安了,太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又诺便也停了下来:“又诺退下了。”   太后摆了摆手:“你坐着,乘着今日刚好和个宫的娘娘们认识认识。”   又诺应了一声是,站在了太后身旁,过了片刻就见贵妃钮钴禄氏带着一种妃嫔缓缓走了进来,钮钴禄氏的目光迅速的在太后身侧扫过,瞧见个花容玉貌的小丫头,猜测必定就是忽然进宫的又诺,一面思量一面带着众人行礼。   太后习惯的是个和颜悦色的人,叫了众人起来,又赐坐。   长相明艳的宜妃,因为儿子养在了太后身边,所以就大胆一些,等着贵妃惯例的问候了太后几句,就先开了口:“太后身边这位姑娘相比就是又诺姑娘了,模样好,气度也好,看着就叫人喜欢。”   贵妃淡淡的看了一眼宜妃:“能侍候在太后身边的姑娘怎么可能差了去,这些话本不用你来说。”   宜妃挑了挑嘴角:“我不过说个实话,贵妃也不许我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贵妃,叫人连话也不能说!”   位份如此尊贵的人因为说起自己而争执在了一起,又诺面上的神情看上去还是淡淡的,丝毫没有起伏,仿佛没有看到什么一般。   年长的惠妃一派端庄大气,因为长子十分争气几乎与太子并肩的缘故,她在宫中的地位一点都不比贵妃差,笑吟吟的打断了贵妃的话,看向了这个处变不惊的小姑娘:“又诺是吧,你觉得贵妃和宜妃说的话哪个对哪个不对?”   又诺不过是个刚刚进宫陪伴太后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评判贵妃和宜妃的话,若是说的不好,一不留神就将人全部得罪。   又诺朝着惠妃行了一礼,她清澈的眼里似乎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因为站在太后身边,所以居高临下的看着惠妃,眉梢眼角露出的几分气势,便让她如王者一般:“贵妃娘娘和宜妃娘娘都在夸又诺,叫又诺看自然都是对的。”   说出来的话却如真正的小姑娘般俏皮。   惠妃的神情僵了僵。   太后笑了起来,朝着惠妃道:“你也别为难哀家这可人的小姑娘了,她比大阿哥还要小,你是长辈就当有长辈的样子。”   惠妃垂下了眸:“太后教导的是。”   贵妃似乎非常喜欢,眉眼都亮了起来,红艳艳的唇色同头上大红的绢花十分相衬,让她看起来明艳青春:“我们家里听说这几日玉兰花开的正好,又诺要是喜欢就去转转。”   这是明显的示好。   又诺就看向了太后,太后微微笑着:“小孩子家是不能过于拘束,那就叫她这几日出去玩玩。”   又诺这才向贵妃行礼答谢:“多谢贵妃娘娘。”却也并没有喜形于色,表示出亲近或者疏离,尺度拿捏的十分好,即有气度风范又不显得高傲冷淡。   宫妃散去,内殿里却还留着脂粉气息,太后微微闭上了眼小憩了一会,在睁眼还是满目慈祥,笑着抚着又诺的手背:“能在这群后妃在的场面上淡定自若,这份气度十分难得,你做的事情皇上也跟哀家说了,不过是不好明着赏赐。”   “又诺身为大清子民,那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做的,皇上和太后却一心惦记又诺的功劳,这让又诺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明明是说奉承的场面话,可又诺却偏偏说的悦耳动听,十分真挚,太后笑了起来:“你到是越来越对哀家的喜好了,明日你就去贵妃家里玩玩吧,听说她家里明日要去一群女孩子赏花的。”   若是有一群女孩子赏花,那就有些事情了,又诺应了一声,又陪着太后用了早膳,她是博闻强记的人,若是有心陪人聊天,完全是不会带重样,讲的精彩有趣,又丝毫不露刻意的痕迹,又诺又拿捏着分寸,没叫太后过于疲惫就告退,太后到有些意犹未尽:“你能陪着哀家说说话,哀家觉得这时日都短了,罢了,你也先回去吧歇着,一会在过来。”   又诺笑着答应:“只要您不嫌又诺烦,又诺时时刻刻都在您跟前。”她微微昂着头,一脸天真烂漫的笑意,太后大为喜悦。   般若看着又诺出去,笑着替太后捶背:“这小姑娘到确实是个妙人,在后妃面前完全游刃有余。”   太后微微眯起了眼:“你可别小瞧她,这也是个极聪明的,不过哀家自来都喜欢聪明的孩子,她又这样合哀家的心意,这次到是意外之喜。”   “听说昨日五阿哥去见了她。”   太后不在意的道:“他们在宫外就认识,这个哀家心里清楚,像她这样貌美如花的姑娘那个小男孩会不喜欢?连哀家都喜欢!”   般若笑了起来,但到底也没摸清楚太后心底的意思。   回廊上起了风,廊下的鸟雀叽叽喳喳,杏花看着又诺好似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一般,忍不住低声提醒:“今日太后为了维护格格,斥责了惠妃娘娘,按照惠妃娘娘往日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是恨上格格了,迟早会在格格身上寻回来。”   又诺瞧了她一眼:“你是怕了?”   杏花连忙道:“奴婢只是担心格格。”   又诺笑了笑:“那到不必,我这不是太后的人吗,惠妃娘娘总要拿捏分寸,不敢出格的。”   青玉笑着同杏花道:“格格的本事大着呢,我心里一个惠妃娘娘完全还算不上什么。”   青玉到底是外面长的,虽不及杏花心中有算计,但要紧的是对又诺足够忠心体贴,这一点便胜过别人无数。   在又诺看,要是不经历些什么,又怎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这些小小的风浪她不放在眼里,不过是给这单调的日子平添一些景色而已。   心意(修正章节)   因为贵妃娘娘自小喜欢高洁的玉兰花,国公府中专门辟出了一片园子,种满了高低错落各样品种的玉兰花,如今贵妃虽然深居宫中,这片花林却留了下来,初春时节满园生香,景色十分壮观,然而这园中玩耍的姑娘们,此刻没有几个有观赏景色的心情。   领路的是国公府长媳阿穆鲁氏,她同丈夫一般,一向温和,笑吟吟的带着姑娘们坐到了前面的亭子里,这亭子就好像藏在花中的精灵,全部身形都在这层层叠叠的繁华中,坐在这亭子里就好像是迷失在了乱花之中,美的醉人。   阿穆鲁氏的庶妹婉月笑着站了起来:“这里的景致这样好,不如我们就以玉兰为题做几首诗词,不限韵脚,姐姐来评定,看看谁的好,听说贵妃娘娘最喜欢闺阁中清新的诗词,刚好也能献给贵妃,让贵妃解闷。”   阿穆鲁氏笑着点头,显然很满意这个提议。   又雪笑拉着婉月的手:“婉月妹妹一向兰心蕙质,连想到的主意都这么雅致脱俗,真是让人又佩服又仰慕。”   婉月笑的羞涩,然而眼里还是露着小小的得意和傲然,站在一旁的又雪笑的恬静,明明年纪相仿,却露着不一样的成熟和稳重,在这一群姑娘中游刃有余,如鱼得水,深受欢迎,看似是婉月出了风头,但其实又雪更得阿穆鲁氏的心。   听说将要献给贵妃查阅,这些姑娘们都争先恐后的表现,甚至有时候不忘了踩上对方一脚,只有又雪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甚是礼让。   做完了诗,阿穆鲁氏叫婉月带着众人出去走走。   阿穆鲁氏翻看着一堆诗稿,说起来都幼稚牵强,并没有什么看头,抬头瞧见又雪过来,笑着招手:“坐吧。”   又雪坐在了下首的位子上:“不知道夫人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不过同你闲聊两句,刚刚见你也不急着作诗,是不是害怕得罪了别人?”   阿穆鲁氏还是和颜悦色的样子,但又雪却知道将要说的话一句也不能有差错,她垂了垂眼眸,镇定下来,一字一句的道:“其实又雪自己明白诗歌一般,即便着急表现也未必能表现好,在说,贵妃娘娘若真喜欢这样的诗词,只要一句话多的是那些饱学之士,为贵妃作诗,不知道要比我的好上多少倍,我又何必浪费这些精力去得罪别人。”   年纪虽小,却能一眼就看到这一步,时刻能把握住重点,这一点实在难得。   阿穆鲁氏笑意越发真切:“难为你能看到这里,这些诗歌确实幼稚,便是我都读不下去,何况是贵妃娘娘。”   没想到阿穆鲁氏这样诙谐,又雪忍不住抿嘴一笑,竟然也是刹那芳华,让人惊艳。   亭子外面传来吵闹声,又雪转头看过去便见着又莲和别人起了冲突,她的面色霎时白了起来,站起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我过去瞧瞧。”   阿穆鲁氏微微颔首。   又莲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手指几乎戳到对面那姑娘的脸上,又雪还没有机会去询问,两面忽然就起了冲突,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一下子冲过来,将又雪也一并撞倒,又雪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发髻散乱衣裳也脏了。   国公夫人乌雅氏正陪着又诺在廊下:“……太后特地叫我过来,说是府上的玉兰十分好看,叫我替她看看,回去说给她听,说是什么样的主人就种什么样的花,玉兰品性高洁,就如国公爷和贵妃娘娘一般。”   中午的太阳从廊外一直照了进来,使得眼前这姑娘头上一套难得的鲜红色宝石头面折射出炫目的光泽,于是连神色也模糊起来,只看的清那殷红的唇。   乌雅氏笑了笑:“太后过奖了。”   若说太后是叫这么小的一个姑娘过来示好,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从这姑娘的穿着打扮,言语气度和宫里传来的消息看,又并不是不可能。   正有些琢磨不透,前头花林里传来喧哗声,转过拐角正好看见眼前的情景。   又雪狼狈的站着,丝毫没有往日的端庄秀丽,没有了原先那个懦弱蠢笨的又诺做陪衬,只带着一个会惹事的又莲,又雪的主角形象,终于大打折扣,这样想着又诺的笑意就更欢畅,瞧瞧,她还没做些什么,这往日的仇人们就已经倒霉了,怎么能叫她不高兴!   又雪一抬头瞧见又诺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她而国公府人看上去满面震惊,屈辱感霎时就涌了上来,她要努力扬起头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明明已经感觉到接近了成功,偏偏就出了这样的意外!想必贵妃也不会喜欢一个爱出意外的帮手,为什么老天总对她这样不公平,为什么受苦的总是她!   乌雅氏看了一眼又诺:“这是又诺姑娘的妹妹?”   又诺笑着点头走到了又雪跟前:“这是怎么呢,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当然知道这场宴会是曾经那个又雪的人生转折点,在她进宫之后终于苦尽甘来,好运连连,从此开启别样的人生。   又诺穿着宫中时新的样式,暗纹的金线此刻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了真实的面貌,熠熠生辉,让又诺看起来好像光芒四射的女王,让人仰视,又觉得卑微,又雪别过了头:“不用你好心!”   又莲办了错事,吓的根本不敢在又雪跟前,见又雪要走才追了上去。   阿穆鲁氏瞧见又雪离开的背影,叹息的摇了摇头。   又诺在国公府转了一圈也很快离开,她是打算玩点刺激过瘾的东西,所以她会等到有意思的时候,在慢慢开始。   又诺先去了一趟蛋糕铺子,赵云的身形好像拔高了不少,正在同伙计交代什么,一转头看见又诺,好似还有些不大相信,试探的叫了一声:“又诺?”   又诺抿嘴笑了笑,走了过去:“才几日不见你便不认识我了?”   是呀,也才几日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往常那个不喜欢平庸的又诺头上的饰品夺目耀眼,然而也只是衬托的她更加光芒四射,赵云因为兴奋微红了脸:“怎么会,快坐,在宫里头怎么样,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太后叫我出宫办事,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这里一切可好?”   赵云细心的把茶碗涮了三遍才给又诺倒上了新茶:“都好,铺子的生意一向好,就是铁匠那里模具也已经基本要打好了,四爷和九爷那边都有人,却叫我一手操办招募工匠的事情,相必也是十分信任你的缘故。”   又诺品了一口清茶:“何必这么谦逊,若是你办事不可靠,四阿哥那样的人可不会随便就信任你。”   赵云笑了笑:“那就算是吧,大抵四月初钟表厂子就能正式开工。”   又诺叮嘱道:“务必要把好质量关,这个铺子若是办好,那才是我们成功的开始,这是我画的钟表样式,你指给师傅们去做,麻姑献寿的钟表第一个做好,到时候献给太后,只要太后夸上两句,我们的招牌就算是打出去了。”   “这个没问题!”   又诺毕竟不能在外面待的久,她坐了一会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问赵云:“你大抵都二十了吧,若是什么时候想成亲就同我开口。”   赵云脸上的血色却忽然褪了个干净,看向又诺,然而又诺却已经看向了前方,就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异样一般,赵云缓缓的垂下了眸,轻声答应了一声。   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青玉才开了口:“格格明明知道赵云心里……”   又诺不悦的打断:“这些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即使她是个习惯了阴谋算计的人,但她也有做人的底线和原则,有些人她永远不想伤害有些事她永远不屑于去做,与赵云无缘,就该早早斩断,给他一条康庄大道。   今日国公府的情形,阿穆鲁氏很快就进宫同贵妃说了一遍。   宫女在一旁给贵妃剥着新鲜进贡的蜜桔,还有另外的宫女正在给贵妃捶腿,袅袅的香烟升起,储秀宫中难得闲适。   “又雪到是不错,样貌好,只可惜还是不够稳重,而且跟太后身边的又诺姐妹关系也很紧张,太后已经明显在拉拢示好,只怕……”   贵妃缓缓的睁开了眼,眼里一片精光:“太后拉拢示好?哼,本宫又不是没有儿子,即使现在愿意低调蛰伏,也不会因为太后就委屈了自己,我到觉得这个又雪不错,因为她心里有恨!”   阿穆鲁氏疑惑的重复了一句:“恨?”   贵妃笑了笑:“是啊,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数不胜数,然而只有一些然活了下来,若是没有足够坚强的心智,怎么能过五关斩六将,而且,若是她比我还要厉害,我又如何掌控她,她境遇不佳,我对她知遇之恩,她心里才能心存感激,这样的人,正好!”   阿穆鲁氏眼前一亮:“那么要不要捏个什么把柄在手里,毕竟……”   贵妃思虑了片刻:“这件事情先缓上两日,让又雪不要知道我已经选中了她,我会在她最失望的时候出现,至于把柄,她只要进了宫,把柄随便都能捏一把,但我要的是她能办成事!”   “……是国公夫人招待的我,我觉得玉兰好看就夸赞了两句,说贵妃娘娘和国公爷如玉兰花一般高洁有品质,国公夫人甚少言语,大抵是没想到我会过去。”   太后看着眼前才十一岁的姑娘,在过上几年不知道要长成怎样的人物,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就明白自己叫她去就是为了向国公府释放善意,还说的这样巧妙,太子正统,支持太子是所有品性高洁的人都应该做的事情。   国公夫人当然不好多说,因为摸不清楚具体情况,这也是她叫又诺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叫这些人摸不着深浅。   太后笑的和颜悦色:“快到哀家这里,难为你小小年纪这样心思剔透,到是叫哀家省了不少心思。”   又诺抿嘴一笑:“能为太后做事,是又诺的福分。”   模样如此好,又这样聪明,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了谁。   储绣宫的宫女送来了贵妃亲手做的桃花酥,太后眯眼笑起来:“真是难为贵妃了。”然而却在不多说,就好像拉拢过贵妃的人不是她一样。   又诺垂着眼端坐在一旁仿佛没有听到看到,自始至终淡然自若,看的太后暗暗点头。   又陪着太后说笑了两句就起身告退,青玉见四下里在无别人了才低声询问:“格格自作主张加了那些话,难道不怕太后生气吗?”   “杏花自小就跟在太后身边,她的行为准则都是按照太后的喜好来的,那日她说作为奴婢若是事事都叫主子吩咐才知道做什么,那就是做奴婢的失职,是不是杏花?”   杏花佩服的道:“没想到奴婢的这样一句话都叫格格记下了,确实如此,只要事情做的周全,按照太后的心思来了,太后都不会责怪,而且会非常喜欢。”   夜遇(修正章节)   十阿哥明明像个圆头圆脑的小仓鼠,却偏偏装做一只骄傲的孔雀,高高的昂起了头,结果没小心脚下的台阶一下摔倒在地上,后面跟着的人吓了一跳,都涌了上来,十阿哥看了一眼淡淡的站在一旁的小男孩,觉得丢脸,气的跳脚:“滚开!滚开!”   在也维持不住风度,急冲冲的跑到了浦羽跟前,恶狠狠的道:“听说你要来做我的伴读?”   “是。”浦羽的回答简短又直接。   十阿哥好像很不满浦羽的态度,像个急躁的小老头,背着手在原地转圈:“你有什么本事也敢来做爷的伴读!”   浦羽从眼角看了一眼这比他高不了多少的男孩子,实在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自称爷的:“请十阿哥考校。”   十阿哥却觉得受了蔑视,对身旁跟随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侍卫刘达喊了一声:“给爷把这小子打趴下!”   刘达便像个小马驹一样哒哒的冲了过去。   刘达年纪不大,而且脑子不太灵光,但因为对十阿哥忠心而且功夫十分了得就留在了十阿哥身边,跟随在一旁的下人们淡漠的看着刘达冲向浦羽,在心底早就料定浦羽会受重伤被抬走,只是即便这样也没有人要阻拦的意思。   因为天气十分晴朗,所以视野也很好,十阿哥却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眼前的小男孩只是伸了一下脚,就叫刘达趴在了地上,他又揉了揉眼睛,确定刘达确实趴在地上,又看了一眼照样淡淡的浦羽,抿了抿嘴:“刘达,怎么回事?”   刘达呆呆的看了一眼浦羽,嗡嗡气的道:“他比我厉害。”   十阿哥眼睛猛然一亮,冲到了浦羽跟前,围着浦羽转圈:“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大表哥这次没框我,十爷我要下你了!”   态度转变太快,浦羽有些不适应的看了一眼十阿哥,十阿哥却毫不在意。   下人们的目光只是稍微变化,就笑着迎了上去:“还要去见见贵妃娘娘的,十阿哥在等一等。”   十阿哥却好像突然就十分喜欢浦羽一样,宝贝的跟着浦羽:“那我也一并过去。”   “这孩子是又诺嫡亲的弟弟?”贵妃淡淡的道。   大宫女珍珠应了一声:“确实如此,而且姐弟两关系一向很好。”   贵妃这才笑了起来:“这就好,既然十阿哥喜欢,又能给太后和又诺一个面子,那就定下这孩子,叫他进来我瞧瞧。”   宫人很快领着十阿哥和浦羽走了进来。   年纪并不大,但听说学问好,功夫也不差,很有气度的样子。   又诺才进宫短短数日,就深得太后的喜欢,平日里有什么事都叫又诺在跟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深得太后喜爱,宫中寻常的公主都未必有她有脸面,这样的姐姐有这样的弟弟也在情理之中。   贵妃和颜悦色的点头叫了浦羽起:“本宫这个十阿哥,往常最是淘气,听说你一贯勤奋好学,别因为年纪小就不好说他,若他敢欺负你,就过来同本宫说。”   十阿哥没感觉什么,下人却觉察了贵妃对这个孩子的特别。   浦羽恭敬的行礼,却也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多谢贵妃娘娘厚爱。”   贵妃又叫人给浦羽赏了两盒子点心,又训导了十阿哥几句才放了两人走。   十阿哥是孩子性子,一旦把谁划定为自己人,就十分好脾气,出了储秀宫就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浦羽并不怎么应答,他也不生气,见浦羽忽然跑起来,忙又追上去:“你这练的是什么功夫,也教教我呀!”   “姐!”浦羽兴奋的看着站在假山旁的又诺:“你怎么在这。”   “是贵妃娘娘叫人来同我说的,所以我特地等在这里,见一见你。”又诺见十阿哥赶了上来,笑着行礼:“十阿哥。”   跟随的下人见是慈宁宫的新宠又诺格格便也都客客气气的见了礼,杏花捏着荷包迎上了十阿哥身旁的这一群下人,替浦羽打点。   又诺将目光又放在了浦羽身上:“才几日不见,你瞧着又长高了不少,一切都可还好?”   “都好,从明日起就是十阿哥的伴读了。”   十阿哥见提到了自己,忙上前站了一步,拍了拍胸脯:“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他!”   又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十阿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个美女姐姐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又诺是自己人的姐姐,十阿哥不但没发脾气,还不好意思的红一下脸:“我是说到做到的!”   又诺轻笑了一声,如百花齐放,看的十阿哥一呆:“那就多谢十阿哥了。”   一面说着,将做的两套衣裳递给了浦羽:“这是我抽空托人给你做的衣裳,你拿着换洗,每个月赵云都会专门给你送去银子,你要是有什么急用的,就去同赵云说,别委屈了自己。”   浦羽爱惜的将包袱抱在怀里:“我什么都好,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浦羽能做的,一定同浦羽说。”   又诺点了点头,摸了摸又诺的发顶:“好了,快走吧,别耽搁了十阿哥的事。”   浦羽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道:“那我走了。”   走远了有些,十阿哥悄悄同浦羽道:“你姐姐长的真漂亮。”   浦羽霍然看向十阿哥,神色十分冰冷:“请十阿哥自重!”   十阿哥见浦羽不高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何必这么较真,我是在夸赞你姐姐的。”   见浦羽照旧眼神不善,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康熙往常总要来看望太后的,习惯的同太后说些前头的事情。   “……葛尔丹早有异动,这一次京城的事情更是直指葛尔丹,只怕同离双方的动手的时间不远了。”   京城之中还查到了一群蒙古人的动向,不过却到现在都没有捉住。   看似随意说的话,其实大有深意,太后出自蒙古自然不希望如此,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见又诺轻摇了摇头,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这事情全看皇上的意思。”   又诺提着紫砂壶上来添茶:“又诺往常总听太后说,万事都以皇上为先,万种利益也不及清朝利益大。”声音不徐不疾,同皇上说话好像是闲话家常一般。   康熙笑看了一眼这个越发出挑的姑娘:“可见太后没有白疼你。”   并没有生气又诺随意开口,那就是很满意又诺说的话。   太后渐渐缓了过来:“别看这孩子在哀家身边时间不长,却比般若还要懂哀家的心思。”   般若笑着答应:“可不是,太后如今打牌也离不得又诺格格,格格聪慧过目不忘,什么牌都记在心里,太后如今打牌没输过一次。”   康熙到来了兴致:“没想到又诺还有这样的能耐,叫上两个太妃咱们凑在一起朕和皇额娘来几局。”   太后笑呵呵的道:“难得皇上有这样的兴致,那就叫裕太妃和隆太妃过来一起打一场。”   有两位太妃凑趣,到确实是热热闹闹的玩了几把,太后有又诺这个过目不忘的军师在,一次也没输,皇上却输得高兴,还赏了又诺几样东西。   等到皇上和两位太妃离开,太后才看向了又诺,朝着又诺招手,叫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刚刚为什么不叫哀家开口?”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一种十分平等的交流的语气。   站在一旁的般若忍不住看了一眼这年岁不大的姑娘,实在很难想象这姑娘入宫不足一月,就能叫太后这般信任,如此看重,其心性谋略实在不可小瞧。   又诺一下一下替太后捶着腿,她的力道比一般的宫女都大又拿捏的恰当,所以太后十分舒服,微微眯起了眼。   “难道您说了什么皇上就会对蒙古置之不理,心慈手软?或者说若是蒙古得了天下,您就能得到好处?只怕也不过是阶下囚而已,即使您要帮着科尔沁说话,但也必须先明白,大清得益才能有您的益处,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明明年纪不大,为什么就能把事情看的这么透彻,句句都说中要害,即便措辞犀利了一些,可明白在理。   太后摩挲着又诺的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亏的有你提醒,否则哀家一时心急,只怕是叫皇上寒了心,那你说说,我该怎么为科尔沁说话?”   又诺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目光却格外锋利,看向了窗外即将凋谢的繁花,又仿佛透过这些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照又诺看大清国富民强,军队纪律森严又一直强加练习,要收服葛尔丹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但蒙古地势远,又有葛尔丹作乱,只怕当时消息一时半会传不出来,会对作战大为不利,若太后能说服科尔沁里应外合,助皇上一举歼灭葛尔丹,那便是三赢的局面。”   从她身上忽然之间散发出一种军人一般威严又震慑人心的气势,让太后都微微一愣,转瞬又笑起来:“天地造物,总有人杰,哀家何幸!科尔沁何幸!”   宫廷的夜晚格外的寂静,又诺收起了最后一笔,才起了身洗漱就寝,她的生活极其规律,所以即使要求严苛一些,但却很好把握,时间一长就容易起来,便是主子和下人之间也少有摩擦,十分的和睦。   漫漫长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诺忽然睁开了眼,外间守夜的青玉呼吸十分平稳,入了夜也有了细微的虫鸣声,她霍然坐起,然而却有个高大的身影,欺压了过来,彼此之间气息都可以感觉到:“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敏捷,连我的动静都能听到。”   大内戒备森严,这个当日只有一面之缘的蒙古人蒙城竟然一路闯到了这里。   蒙城和又诺对面而坐,即使彼此看不见却能感觉道,又诺的语气很淡漠:“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公子,叫公子一路追到了这里。”   蒙城的手忽然捏在了又诺纤细脆弱的脖子上,语气森然:“我想太后只怕不会是无缘无故接你进宫陪伴的,你在翠竹轩住了几天我们千辛万苦埋藏的秘密就被挖了出来,整个情报系统被毁,几十个兄弟被抓,又诺,你到是好本事!”   又诺轻笑起来,这黑暗的夜晚森然的气氛中,竟然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只怕你也不叫什么蒙城,而叫蒙丹吧,葛尔丹的长子,我说的对不对?”   黑暗里能清晰的听到蒙丹的咬牙切齿声-:“你果然很聪明!”他的手下意识的缩紧。   然而还没等他有一下步的动作,又诺用肘敏捷的在蒙丹的咯吱窝撞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站起来,一脚将人踢开。   外面的青玉立时坐了起来:“格格!”   又诺淡淡看着床下模糊的身影:“没什么,你睡吧。”   外面很快就安静下来。   蒙丹也自己站了起来,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他目光里骇人的杀气:“是我小瞧了你,这个仇我会报的,你一定会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又诺挑着嘴角看着他翻窗而出:“我等着那一天。”   蒙丹离开,便又成了一个平静的夜晚,若不是顾忌这时代的道德风俗,未出阁的女子房中半夜三更若有歹人,那她这一生就毁了多半,又诺必定会惊动宫中的侍卫,把这个潜在的对手除掉!   宫墙外的人接到了蒙丹,忙都迎了上来:“少主怎么样?把那个妞劫出来了吗?”   蒙丹冷冷的看了一眼手下,手下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这个该死的小东西,竟然还会功夫,力道之大他也未必能占得上风,不过这却更加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这个人他要定了!   徒弟(修正章节)   那拉氏端坐在上首,极力保持着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度,然而从她布满血丝的眼中还是可以看出她的疲惫和衰老,自从把嘉城一家子人接回来,除过嘉城还在控制之中,那两个小一些的孩子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措手不及,要是早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形,当初她一定早早就动手除掉这两个祸害!   储秀宫中的宫女看着那拉氏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皱眉加重了语气:”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听奴婢说话?贵府的大少爷选做了十阿哥的伴读!”   老太太一惊,忙收敛了心神,眼前的宫女代表的是储秀宫的贵妃,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得罪,她堆起了一脸笑意:”浦羽何德何能竟然能成为十阿哥的伴读,简直是祖宗保佑,快请这位姑姑下去歇息!”   下人们客气的请了宫女下去歇息。   才几日时间又雪的目光就幽深起来,像是将所有少女的天真烂漫都压在了心底,她缓缓的给那拉氏斟了一碗茶,手指纤细白皙,不惹尘埃:”祖母可是在烦忧浦羽的事情,一旦他真正入了宫,被十阿哥所喜爱,那伯府世子的位置就只能是他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孙女竟然成长到了这一步,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那拉氏看了一眼又雪:”你有什么好办法?”   又雪淡淡一笑:”其实最简单不过,叫浦羽暂时进不了宫,过不了几日自然会有人取代了他,等到十阿哥和贵妃都遗忘了浦羽,还不是任由我们揉搓。”   那拉氏微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意外难免会有!”   牡丹觉得手脚冰凉,跌跌撞撞的向车马房赶去,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恶毒成这样,会向一个孩子下手,浦羽可千万不能走,若真有一点意外,那可怎么好?!   然而等她去的时候,早不见了浦羽的人影,一旁有人看她这样焦急在私下里嗤笑:”真是没见过这样没风范的太太!”   牡丹好像根本听不到,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霎时泪流满面,心里无限的悲凉,甚至说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浦羽,这样的深宅大院有着太多与她格格不入的东西,实在难以容下她这样的外人,而她却偏偏选择了这一步。   赵云给浦羽专门配了一个十岁的小厮青书,往常跟着浦羽,虽说年纪不大但人还是比较沉稳聪慧,像个长兄一般照顾浦羽的日常,两个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进宫,青书又将准备的东西细细的的查看了一番,浦羽笑着道:”不是早就看过一次了吗?”   “小的是怕有人从中使坏,即使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但要是第一天就丢三落四,难免会叫先生不喜。”   那个所谓的祖母,看上去可一点都不高兴他进宫做伴读,浦羽笑拍了拍青书的肩膀:”是你想的周到,确实该小心仔细。”   马车忽然嘎吱一声停下,浦羽和青书对看了一眼,不等有下一步的动作,马车猛然快速奔跑了起来,两个人都翻到在车厢里,浦羽和青书到底有些底子,很快稳了下来,掀开帘子一看,外面的车夫和跟随的下人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任由马车横冲直撞。   这明显是暗害,但此刻并没有时间多想这些,浦羽一咬牙,爬出车厢,扯住了缰绳,必须想办法控制住这马匹,否则今日不死即伤,而他一点也不想叫那些暗处的人如意!   时间仿佛格外漫长一般,又雪垂头做着针线,绣布上的喜鹊已经渐渐有了样子,看样子她的手艺又进步了不少,老太太拿过去端详了几眼,慈祥的道:”比之前进步了!”一两日的时间祖孙两的关系就密切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和谐。   外面有下人匆忙赶了进来,垂着双手恭恭敬敬的道:”老太太,二格格,大少爷稳稳妥妥的进宫了。”   又雪猛然抬起了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自己稳住了马车,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莽汉,带着大少爷一起进宫去了!”   能进宫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莽汉?!这些无知的东西!又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转头看向那拉氏:”祖母,该怎么办?”   那拉氏淡淡的看了一眼又雪:”着急什么?能逃掉这一次,难道还能逃掉下一次?一定要收拾了这个东西!”   这两个贱东西,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气,接二连三的碰到贵人,可这好运气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浦羽跟着这位素未谋面的中年壮汉,从这人身上能感觉到一种铁血男儿的气度和风范,让他忍不住心生好感:”多谢先生捎带浦羽的这一程!”   浦羽当然并不知道,这位是镇守蒙古大名鼎鼎的栋鄂费扬古大将军,奉康熙旨意进京共商蒙古之事,虽与柔佳的阿玛同名,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费扬古朗声笑道:”瞧你年纪小小竟然能扯住发狂的马儿,这胆识和力气样样过人,也确实叫人另眼相看!你是谁家的孩子?”   “忠勇伯府的长子!”   既然是长子从出事开始到他进宫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询问,这其中必定大有深意,费扬古眼中幽深的光一闪而过,照旧笑的爽朗:”是给谁做伴读?”   “皇十子。”   费扬古微微眯眼思索,才想起这十阿哥是贵妃之子。   康熙竟然已经等在了乾清宫门口,看见费扬古过来,迎了上来:”大将军幸苦了!”   浦羽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亲自迎接这位偶遇的先生,只凭着本能同费扬古一起给康熙行礼。   费扬古抱拳道:”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臣相视而笑更似友人!   康熙低头瞧见浦羽跪在地上,询问的看向了费扬古,费扬古笑着解释:”在街上碰见的孩子,惊了马车,竟然有胆子去扯缰绳,止住了发狂的马儿,臣一时起了惜才之心,听说他是十阿哥的伴读,就刚好带他一起进宫。”   李德全低声在康熙耳边解释了两句:”是忠勇伯的长子,是太后身边又诺格格的亲弟弟,应该是头一天进宫伴读。”   康熙笑着打趣费扬古:”难得有你看上的孩子,一直叫你收个徒弟你总不肯。”   费扬古却认真思索了片刻:”不过这个孩子,臣倒是喜欢,想收个徒弟,不知道陛下是否恩准!”   费扬古是军事上的奇才,这在同俄国人的战争中就深刻的体现了出来,蒙古人这么多年都深受其威慑,康熙一直希望费扬古能收个弟子,以后好为大清效力,将这份本事传承下去,费扬古却以没有看入眼的后辈为由一直不肯收,今日终于松了口,这叫康熙喜形于色,朝着浦羽吩咐:”还不快给你师父磕头!”   皇帝的话只能遵从,更何况皇帝看重的人才怎么会差,浦羽立刻朝着费扬古磕头:”徒儿拜见师父!”   康熙似乎还怕费扬古反悔一般立刻对身旁人吩咐:”去跟太后也说一声,她身边的又诺格格是浦羽的亲姐姐,也该知道高兴高兴。”知道的人越多,费扬古就越不好抵赖。   又叫李德全亲自送了浦羽去上书房读书,看上去龙颜大悦。   费扬古一面同康熙向里走,一面询问:”太后身边的又诺格格?”   “你还不知道,蒙古的秘密就是这孩子的姐姐,又诺发现的,说起来姐弟两都是不错的孩子,详细情况朕说给你听。”   一面又转身吩咐:”叫兵部尚书和太子以及极所有成年阿哥过来议事。”   李德全将浦羽送了进去,又同上书房的管事太监交代了两句:”这位是费扬古将军刚收的入室徒弟,千万别叫别的小爷们欺负了去,否则皇上先不会饶了你!”   费扬古将军的入室弟子,这名头可不比皇子们小,而且老将军久只有这一个弟子,必定非常金贵,管事太监连连点头,看向浦羽的眼神时分慈爱,看的浦羽打了个哆嗦,十阿哥拍了拍浦羽:”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   “有个先生刚刚收我为徒了。”   后面一些的十二阿哥好奇的挤过来:”哪个先生?”   “费扬古将军。”   十阿哥忽然怪叫起来:”费扬古将军?!你小子是走了什么运,为什么费扬古将军一个从来不收徒弟的人竟然收了你?”   浦羽抿了抿嘴:”将军很厉害吗?”   “你怎么能连这些都不知道,费扬古将军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   太后的笑声又诺听不见,她只是忽然为她的浦羽感觉酸涩,终于可以恣意的生活成长,成为一个让人羡慕的孩子,在不会像从前那样被苦难折磨,最终在阴暗的勾心斗角中将生命消逝!   又诺款款的坐在太后的身旁,并不是那种晚辈一般坐在脚踏上或者是在太后的榻上挤上一个小角,而是有专门的靠近太后的一个特有的位子上,就好像是谋士是重臣,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和权利。   皇上即将对蒙古动手,太后就招了兵将的女眷进宫表示恩宠,柔佳坐在她额娘佟佳氏的身后,目光在太后身旁的又诺身上转过,算起来也有快两年时间没有仔细看过这个所谓的表妹了,好像在转瞬之间就成了这样绝代风华的模样,即使坐在太后身旁,她的光芒也无法被掩盖,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一想起那日瞥见的胤祯同又诺一起在马车里的情景,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抽痛了一下,一转眸恰好对上又诺一双清亮的眼,她的身体陡然紧绷,不自然的转过了头。   自从归来又诺还从未刻意见过柔佳,这个在后来据说和又雪是极好的闺蜜又同样贤良淑德的四福晋,连她们之间的情谊都被传为佳话,人人称道,谁又曾知道有个无辜的外室被害死了性命,凄惨而亡。   又诺目光停留在柔佳身上,幽深又莫测,却是微微笑着开口:”柔佳姐姐一向是闺阁中的楷模,连我也有所耳闻。”   柔佳眼里闪着倨傲的光,似乎还在琢磨又诺这样示好她该如何表示。   然而又诺的目光却最终落在了佟佳氏的身上:”能教导出这样的子女,夫人必定也是人中翘楚,品德卓越。”   却原来根本就是同佟佳氏在说话,仿佛刚刚只是故意挑衅一般,柔佳眼里的恼怒一闪而过。   佟佳氏掩嘴轻笑:”又诺格格真是会说话,柔佳虽是好,却也不及你能侍奉在太后身边,比不过你的功劳。”   太后呵呵的笑起来:”果真都嘴巴甜讨喜,哀家就瞧着都好!”   又和颜悦色的同又诺道:”你带着柔佳去外面走走,年轻孩子别拘着。”   又诺答应着站了起来,笑看向柔佳:”姐姐这边走。”   她即使淡淡微笑只是一伸手,也好像带着无尽的风情和高贵优雅的气度,一种深入骨髓的贵族的优雅逼迫的站在跟前的人都黯然失色。   柔佳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注视着前面,外面的天气已经带了几丝热意,又诺还没有开口就有宫女仔仔细细的在前头的亭子里摆了点心,大理石桌子来来回回擦了三遍,等到走近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柔佳收拾起自己繁杂的心绪,平和的同又诺交谈:”妹妹时常在这里吗?”   “平时喜欢在这里看书,宫人们都知道我这点喜好,你瞧,坐在这里刚好看见这即将绽放的紫藤花,在过几日还不知道景色要怎样的美。”   即使不开口,慈宁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会乖乖将地方收拾好,这个又诺在慈宁宫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柔佳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喝了一口清茶:”妹妹时常在宫里,可是常常见到四阿哥他们?”   又诺的手往前伸了一下,她白皙的手腕露出美的惊人的弧度,而那手腕上一串鲜红的珊瑚手串好像是白雪中一朵傲梅,尤为的出彩夺目,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自然常见的。”   柔佳却觉得好像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心好像都提到了嗓子眼,抿了抿嘴:”这手钏是谁送的吗?”   “四……”又诺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垂了眸好似露出个羞涩的笑:”不是,是我自己的。”   她就知道胤祯不会无缘无故亲近一个女人,那必定是有些什么,明明就是想说是四阿哥送的,却又不说清楚,以为她猜不到?!柔佳面上的肌肉快速跳动了两下,人也僵硬起来,半响才将心里翻滚的尖锐的酸意压下去。   又诺自然是故意叫柔佳猜测到的,就是想激的柔佳对她出手,这个表面贤良的女子其实最嫉妒,而这场角逐里面一旦谁先动了手,谁就输了大半。   “听说贵妃娘娘要接又雪妹妹来宫里,你们姐妹两个可真是一样了不起。”   柔佳到底有些城府,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又迎上来反击,她以为又诺必定是不喜欢听到又雪的好消息的,然而抬头却看见又诺笑的真挚又美好,连她也要信以为真:”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前几日浦羽才刚刚拜师,现在又雪又要陪伴贵妃,喜事简直天天都有。”   但实质上,情形同样和之前大不相同,没有了浦羽的死又诺的被赶出门衬托,而相反的是浦羽被费扬古将军收为了弟子,又诺侍候在太后跟前,更是深得太后喜欢,这次又雪的进宫完全不像之前那样耀眼瞩目,被人传扬,不过是个黯淡无光的出场,没有了炮灰这种生物,果然连主角也找不到了。   柔佳一点也没有从又诺的眼里看到她想要看到的嫉妒厌恶或者其他任何的负面情绪,这让她有些恼羞成怒。   幸而佟佳氏已经出来,这场表面上还算和谐的谈话才得以终止,但佟佳氏却十分客气的拉着又诺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等到出了慈宁宫,柔佳忍不住抱怨了两句:”额娘何必对一个小丫头那么客气。”   佟佳氏严厉的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小肚鸡肠,多学学人家,你以为她就是个一般的小丫头,她不但得太后的喜爱,就是皇上都常夸赞,她的弟弟又是大将军唯一的弟子,这个身份便是你也未必比的上!”   最后一句话忽然让柔佳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她不过是个落魄的家族出身……”   佟佳氏皱眉道:”便是教养在太后膝下这一条也会让无数世家大族为娶她争的头破血流!”   柔佳转头看见晓竹过来,就错后了几步,晓竹在她耳边低声道:”桑榆姑娘说谢过格格的好意,她知道该怎么做。”   柔佳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胤祯身边有愿意为她说话的人,那她离成功就能更近一步。   苏培盛说胤祯找又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又诺一时无事就跟了过去,偏僻的亭子里,胤祯在原地不停的踱步,瞧见又诺过来,眼睛先是一亮,接着竟然红了脸,有些羞涩的转过头:”你来啦。”   夕阳渡了这少年一身,露着一份别样的美好,又诺转头瞧见角落里的一大捧鲜花,忽然笑了起来,如风吹过铃铛悦耳恣意,她看着这少年无处置放的目光,心里竟然有刹那的柔软:”是不是小九同你说的。”   胤祯一怔,乎的恼怒起来:”他是不是又戏耍我了?”   又诺轻笑捧起了地上的鲜花:”不,我很喜欢。”她露出手腕上的珊瑚手钏:”这个我也喜欢。”   鲜红的珊瑚衬托下,那手腕白的几乎透明起来,让人看着有咬一口的冲动。   胤祯的眉目都柔和起来,唇角卷着笑,同又诺并肩站在一起:”你且在等等我,终有一日你会和我并肩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谁也不能阻挡!”   “明日就把麻姑献寿的钟表带进来,当着众人的面送给太后。”   “你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会办成的,我们一定会成功。”   美好的夕阳下,却描绘的是少年未来的梦,那些妄图想要插足的人,根本不会明白这份感情之所以珍贵难得,就是因为清澈又曾并肩奋斗,也因此外人谁也不能取代。   这位又诺格格无形之中所带给主子的好处有多少只怕也只有主子最清楚,苏培盛微微眯起了眼,瞧这背影可真般配!   找茬   康熙在下朝之后领着太子和其它阿哥们一起进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的一力劝说下科尔沁愿意倾尽全力助朝廷剿灭葛尔丹,连费扬古都大呼此举妙不可言,必将会对这未打响的战斗起到极妙的益处,康熙对太后就越发尊敬,由原先的三日一次请安变成了现在日日进慈宁宫请安。   “这是江宁刚刚送来的料子,儿臣一并给皇额娘带了过来。”   即使皇上一向尊敬她这个太后,但何曾连这样的小事都亲力亲为,这多亏了又诺的提点,太后笑着道:”那就叫又诺给哀家挑几样,别的给那些年轻的后妃们送过去。”   太后在特意的给又诺脸面,又诺起身应是走到了台阶下。   太子生母早逝,太后没少替太子操心,即使后来养过五阿哥,但对太子终究与别人不同,所以她才会站在太子一方,于是对于和太子处处作对的大阿哥就淡漠的多。   这个看上去阴气过重阳刚不足的太子,目光却刻意的停留在了又诺身上,又诺停下脚步,看向太子:”太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大抵没有想到又诺会忽然开口问,太子顿了顿忽的一笑,他并不想得罪这个对太后影响颇深的又诺格格,于是淡淡的道:”只是想起刚刚老五好似拿着什么东西要献给太后的。”   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在了胤祺身上,胤祺向前站了一步:”孙儿在外面淘到一坐西洋表,觉得十分好看,想献给您!”   太后看起来很高兴,一面叫又诺选料子,一面叫宫人把东西带了上来,样式是又诺亲自设计,而且到了时间整幅构图中的喜鹊会鸣叫起来,十分动听细致,比那些完全按照西洋人口味来的表,更得太后的喜欢,太后果不其然夸赞了两句,连皇上也说好。   胤祯的目光在又诺身上掠过,分明露出个淡淡的笑。   等到康熙离开,太子和胤祯还多留了一会,陪着太后说了一会话才离开,太后叫又诺送太子和胤祯出去。   太子看起来非常和颜悦色,十分亲切的口吻:”皇祖母这里你要多上心,若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就来同孤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又诺却看上去淡淡的,从太子的角度刚好看见她小巧优雅的耳垂,如玉雕一半洁白无瑕:”这都是又诺份内的事情。”   却一点都没有要多说的意思,态度十分冷淡。   太子好似混不在意还要开口,胤禛阴沉的打断:”太子不是说还有要事吗?”   太子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着道:”孤到忘了,那就走吧。”   胤祯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又诺,似乎是有话要说,只是时机不对,等到两人走远,胤禟才从角落里跳出来:”哈哈,我是不是要做有钱人了?!”   又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又被皇上训斥了?”   胤禟嚷嚷起来:”你能不能给你们家浦羽说说,叫他练习布库的时候不要那么厉害,跟他一比较,皇阿玛可不就是看见我生气,想骂我吗?”   又诺挑眉看他:”我们浦羽是费扬古将军的爱徒,他出彩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我怎么听说你把外面买的几文钱的泥人高价卖给了别人被皇上知道了所以才训斥你的?”   胤禟低嘀咕了两句:”既然知道那还说什么。”又连忙道:”快跟我说说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大力传播消息,然后就是静待生意上门。”   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三人行西洋表房,简直是一夜爆红,他们可以按照客人的喜好定制表的样式,服务客气周到,东西也绝无仅有,但价格很贵,只不过京城这个地方从来不缺有钱人,即使昂贵生意照样火爆到不能想象。   突然成了有钱人,胤祯竟然有些不大自在,他特地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外面给又诺买了一对耳环,又细心包好才进宫去见又诺,然而才进了宫门就看见德妃跟前的人等在那里,他垂了垂眸,在抬头就又成了一片冷漠。   宫人很快迎了上来:”娘娘请四阿哥过去。”   往常总是能不见就不见,现在他得皇上和太子的看重就总是叫他过去不断的重复他跟十四师亲兄弟,应该相互提携,世人如此功利,连亲生的母亲也不过如此,却偏偏那个人是意外,胤禛的眼里闪过他自己才能读懂的温柔,将首饰盒子握在手里:”走吧。”   柔佳将绣好的屏风叫人抬了上来,德妃看上去十分喜欢:”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做这个东西,年纪轻轻别熬坏了眼睛。”   柔佳柔柔一笑:”孝敬娘娘是应该的。”   德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仿佛意有所指:”要是有人能同你一般也这样想,那就好了。”   柔佳稍一思索就开了口:”其实有时候能有个人在跟前劝劝就不算什么事,只要这个人心向着娘娘就行了。”   只要能叫德妃非常满意,那么就距离她的成功又更近了一步,柔佳就差明说她会向着德妃,一定会帮着德妃修复好母子关系。   德妃转眸看了一眼这个温婉端庄的姑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不错的孩子,甚得本宫心意。”   宫人通报胤禛进来,两人的谈话就暂时告一断落。   德妃也没有想到这个原本几乎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儿子好像忽然如有神助,在短时间内就深得皇上器重,更是东宫太子的座上宾,要是早知道他能这么有本事那就该对他更好一些,也免得现在见面这么尴尬。   但她的心底里觉得胤禛必定也是有什么秘密的,否则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这么大的变化,明明是她的儿子,却跟她隔着好几层心,她想不心寒也不行,却也没想过她是否尽过做额娘的心。   因为胤禛漂亮的了结了江西钱税亏空一案,皇上十分高兴,太后这边也很快给了胤禛的生母德妃这里下了赏赐,又诺无事就跟了过来。   胖乎乎的十四阿哥正站在树下冷静的和树上的一只麻雀对视,谁也不让步,一人一鸟好像都呆了下来,又诺的突然到访让让麻雀受惊,扑棱棱的飞走。   十四阿哥的暴脾气立刻上来,哭喊起来:”你赔我麻雀,赔我麻雀!”   这分明跟又诺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孩子无理取闹谁也说不了什么,更何况被他纠缠也实在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里面的人早听到动静赶了出来。   柔佳看见是十四在纠缠又诺,嘴角一下子闪过笑意,这孩子被德妃惯的不成样子,谁的面子也不给,就是德妃也拿他没办法,她自己也是费了好大的心血才叫十四多少给她几分薄面,她的目光在身旁的胤禛身上扫过,却也看不出胤禛是什么心绪,便只静静地站在,反正今日她只是个看笑话的。   但德妃过于客气的语气还是让柔佳心里一阵不舒服,明明还不及她却偏偏在这宫中十分有脸面。   “你何必自己亲自过来,叫个宫女来就行了,十四不得无理,让开!”   十四却不管这些,只是十分认真的看着又诺:”你赔我麻雀。”   又诺看见胤禛向前站了一小步,冲他微微摇头,然后低头看向了十四:”我还你一只麻雀,但是是你无理在先,你要向我道歉。”   十四的小脑袋歪了歪,然后很快做出了回答:”好!”   又诺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然后好像是很随意的向天上一扔,就看到一只麻雀从树上掉了下来,翻滚了几下还是没能飞走,十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又诺瞧了他一眼:”道歉!”   十四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下子抱住了又诺的腿:”姐姐,十四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生气!”   胤禛的目光阴沉的在十四身上扫过:”不的无理。”一面说着一手牵走了十四,叫他离得又诺远远的。   又诺好笑的看了一眼胤禛,知道他必定是又犯了小心眼的毛病。   德妃笑吟吟的搭上了又诺的手:”十四年纪小,难免有些失礼,不过他却是真的喜欢你。”说起来是在说十四的不是,但实质上也没有说出个实质性的东西,反而更突出了十四喜欢又诺这句话,到底是心爱的孩子,大抵在她心里也是觉得孩子没有一处不好。   又诺浅浅一笑:”十四机灵可爱,连我见了也喜欢。”   十四听见连忙在一旁添补了一句:”我也喜欢姐姐!”   还从来没见过霸道蛮横的十四对谁这样上赶着巴结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十分和睦。   唯独柔佳微微垂眸,心里又泛起几丝尖锐的疼,她费了那么多心思也不过叫十四对她稍微和颜悦色了些,又诺对十四连好脸色都算不上,十四却对她一脸讨好!   又诺送完了赏赐,胤禛就借口送人一起跟了出来,在过些时日就是端午节,京城往年都有赛龙舟的比赛,皇亲贵族们也会上阵,到时候皇上和太后后妃们都会前去观看,今年也不例外。   “端午的时候你跟着太后一起出去,到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   又诺微微垂眸,投下一片阴影,却也刚好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有翻飞的花瓣恰巧跌落在她的肩头,她抬眸也只是淡然的笑:”还有些时日,到时候会有什么事情还不一定,再说。”又诺抬头看向了跟出来的柔佳:”你还有个她。”   柔佳看见又诺在冲她微笑,她便也带着大度温和的笑:”又诺格格还在这里,要不要我送送你?”这口气就好像是和胤禛一道在送客人离开,像夫妻一般。   胤禛在又诺心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面色铁青,要咬着牙才能克制住心里的火气,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你什么时候成了延禧宫的主人?要不要送人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柔佳在对手的面前这样被心上人奚落,脸色苍白到极点,忍了又忍还是落了泪,匆忙逃走。   又诺看了一眼柔佳的背影转头看向胤禛:”何必这样?”   “是我往常对她太给脸了。”   又诺淡淡的看着他:”所以其实你一直是在心里承认她做你福晋这件事的。”   胤禛下意识的避开了又诺的目光,语气却有些急促:”你是知道的,那都是之前,现在……”   从一旁跑出来的十四打断了胤禛的话,他冲向又诺:”姐姐,姐姐,你教我吧。”   又诺便连看都不看胤禛,向前走去,只同十四说话:”教你什么?”   “就刚刚打鸟的那个!”他说着抡圆胖滚滚的胳膊做了一下示范,看的出十分卖力。   又诺轻笑了一声:”可你总得说清楚我为什么要教你……”   胤禛看着又诺走远的背影,怔怔的站在原地,握着手上的首饰盒子,叹息了一声:”我又惹得她不高兴了。”   苏培盛咽了一口唾沫,明明是又诺格格有吹毛求疵刻意找茬的嫌疑怎么到了主子这里就完全只剩下了自责,但这话苏培盛是不敢说的:”过上两日或许慢慢就好了。”   胤禛却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向前走:”怎么能过上两日,万一她要是更生气了怎么办?她心里本就有气,要是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好?”   从哪里看出来人家又诺格格有气坏的潜质?苏培盛嘴角抽搐了两下,决定还是不插话为好,毕竟他确实把握不住正在谈恋爱的四爷这诡异的心思啊!   青玉一面侍候又诺换衣,一面低声的道:”您那样对四阿哥真的好嘛?”   又诺笑看了她一眼:”我哪样呢?”   青玉抿了抿嘴。   又诺淡淡一笑:”我知道你说的话的意思,你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知道珍惜,她本就是在故意找茬。   一面说着换了衣裳就向外走去:”走吧,别让贵妃娘娘等急了。”   又雪已经进宫,贵妃请她过去一聚,在这个又雪光芒大放的宫廷里,她也想见见这个未来好运连连被人称颂的女主角。   生气   桑榆将胤禛的衣裳仔细的熨烫平整,又熏过香挂在通风的地方,由苏培盛服侍胤禛穿戴,如今的内务府总是十分按时的将皇子应得的衣裳和布料送来,有时候还会多加一些,连德妃那边也为了表示关怀送过来不少,所以,像之前那样还要穿旧衣裳的时候,像是一下子十分遥远模糊了起来。   连衣裳的内里都有专门的秀纹,处处彰显着皇子的身份。   衣裳上飘散着不同于以往的香味,十分清新动人,胤禛睁开了眼:”怎么同以往的香味不一样?”   桑榆抿了抿嘴,这熏香是柔佳格格给她的,说是叫她先不要说是谁的东西,等到胤禛生活中处处都充满自己的印记,那时候就是胤禛知道并且被她感动的时候。   “奴婢从别人那里要来的。”   幸而胤禛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的吩咐:”用上好的荷包将香饼给我装一份。”   桑榆的欣喜一闪而过,连忙应是,只要主子喜欢就好!   苏培盛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胤禛,却知道这香饼是做什么用的。   贵妃娘娘穿着新做的家常裙衫,乌黑的头发梳了小两把只簪着一朵浅色的绢花,看起来十分清新又很亲切的样子,见又诺进来就笑拉着又诺叫坐到自己跟前:”难得你肯来我这储秀宫,看样子还是我们又雪的面子大!”   又诺就看了一眼站在贵妃身侧的又雪,短短的时间内这个姑娘就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稚嫩的眉眼开始展现出成熟的风情,特地制作的旗袍下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看向又诺的眼里即使隐隐还闪动着几丝嫉妒和恨,可更多的却是友好亲切的笑意,若不是又诺有过特殊的经历未必能观察到这些。   可见作为女主不但要有好运气,总还要有些心机和手段。   又诺就也淡淡的一笑:”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往常不过是不得空闲,太后那里总要有人陪着,承蒙太后不嫌弃,到叫贵妃娘娘误会了。”   如今的太后打个牌都离不开又诺,一会不见就叫人去找,确实不得闲,只是这位又诺格格不管是哪个宫的示好都一律拒绝从不刻意结交也是事实。   贵妃便也一笑就丢到了一旁:”当初说我想要个本家的姐妹陪伴,家里人同我提了好几个,就你妹妹最合我心意,我心里寻思你们是一家子出来的,即使又雪不如你,但必定也是个可人心的,今天才头一天进来,我就十分喜欢,可见你们家风水好。”   难得的说了句俏皮话。   又雪深深的垂下了眸,将所有的思绪掩盖,刚刚进宫,她身上就好像贴上了又诺妹妹这个标签,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点说”看,这是又诺格格的妹妹!”这种感觉简直如蛆附骨,让人恶心又愤恨难受!   又诺心里也不免感慨,以前的时候可是走到哪里没人认识她,大抵都是说这位是又雪格格的姐姐,现在竟然刚好反了过来。   又诺特地把又雪拉到了跟前,笑看着打量:”我也瞧着她刚进宫就好似长进了不少,可见贵妃娘娘本身就是极其会□□人的。”   难得又诺捧场,贵妃笑的十分高兴。   好似是谈论又雪,却不过是两个高高在上的人以又雪为话题彼此消遣。   太后宫里很快就来催促,请又诺回去,又雪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贵妃娘娘笑着起身相送:”既然太后有事,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常来坐坐。”   又诺淡淡的道:”这几日只怕不行。”   贵妃面上的神情不变,对于又诺明显的拒绝好似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心里难免估量,又诺和又雪姐妹两个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送了又诺走,贵妃才不徐不疾的同又雪说话,到是很和颜悦色:”你也不必事事都同你姐姐比,只要你努力,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比她在这宫里更有地位。”   贵妃传旨要接又雪进宫的时候,连家里下人都开始给她脸色,更不要说老太太的态度,是贵妃将她从漩涡之中解救,如今又愿意给她这样的机会,即便只是拉拢的一种手段,她也感恩戴德,又雪跪在地上行大礼:”娘娘恩德,又雪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贵妃轻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好了,我也不要你来世做牛做马,只要你现在听话懂事就好。”   刚刚同又诺谈话的时候她就是故意以又诺来压制又雪,这样好胜的姑娘必定是不愿意自己成为别人的影子,更何况姐妹两个本来就不睦,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又雪心理的恨和急切的想要成功的心!   太后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内务府已经把端午的时候专门为太后缝制衣裳的布料和样式送了过来,太后叫又诺回来帮着挑选,内务府的人有眼色里面夹杂了不少送给公主们的料子,自然是为又诺准备,对此太后非常满意:”他们这些人精的跟猴子一样,主子们的喜好都把把握的准。”   又诺抿嘴一笑,太后把个牡丹图样的在又诺身上比划:”这个好,以前也没见过,我们的又诺穿上一定好看。”   般若笑着叫小太监记下:”格格这样好看穿什么都好。”   太后又叫又诺给自己选几样,无意中道:”听说你妹妹也进宫了?”   “是,在贵妃处陪伴,又诺刚刚去见过了。”   太后看了一眼又诺:”那你说说贵妃这是想做什么?”   “叫又诺看,应该是想固宠,十阿哥尚且年幼,她尽来又在皇上面前不大得心意,想必是心急了。”   太后就叹息了一声:”贵妃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强,她的身份地位在那里又有个儿子在,何必多此一举,人心隔肚皮,何况是招一个跟自己抢丈夫的,往后会怎么样,实在难说,这么多后妃里面爱家瞧这德妃就最聪明。”   又诺笑了笑:”贵妃娘娘到底少些历练,或者往后慢慢也能好一些,至于又雪会怎么样,那也是自己选的路。”   太后笑看了一眼又诺:”哀家明白。”又诺这是在说她不会帮着自己的妹妹,或好或坏都凭自己的本事。   选好料子,太后因为要小睡一会,又诺就告退了出去,出了太后的寝殿就见有个小太监在那探头探脑,又诺抿了抿嘴,从侧门出了慈宁宫,就看见胤禛站在门口的夹道里,看她出来向前走了两步,声音低沉又柔和:”这是我新得的熏香,味道十分好闻,我想你一定喜欢。”   淡黄色的荷包上绣着半开的荷花,活灵活现,颜色搭配的十分养眼,针脚细密活计也做的极好,熏香浅淡优雅,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又诺捏着荷包的手渐渐收紧,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看向胤禛:”不知道四爷这东西是哪里得来的?别不是心上人送给四爷,四爷又赏给我炫耀的吧?”   胤禛怔了怔,霎时阴沉下来,只是还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这是怎么呢?怎么会这么想?”   又诺冷笑了一声:”我怎么了,四爷自己清楚,往后就不必在给我送什么东西了,我这样的人,消受不起!”   说着转身就走,胤禛一把拉住了又诺,眼里好似有狂风暴雨,下一刻就能让人溺亡:”把话说清楚!”   又诺冷漠的甩开,看了一眼胤禛,很快就消失在了繁花绿荫中。   胤禛愤愤的一拳打在宫墙上:”她到底是怎么呢?!”   苏培盛斟酌了片刻,建议道:”不如回去问问桑榆这香的来处?”   青玉和杏花跟在又诺身后,对视了一眼,还是青玉追了上去:”格格这是怎么呢?四阿哥也是好意。”   又诺气愤的道:”他是个什么好意,这东西就是柔佳给他的,他还偏偏拿给我,他安的什么心!”   她曾经很喜欢胤禛身上的熏香就是这个味道,十分独特,而胤禛明确的告诉她是他的福晋专门给他调制的。   青玉求助的看了一眼杏花,杏花想了想道:”只怕四爷未必知道,若不然他明知道格格不喜欢柔佳还把柔佳的东西拿出来,难道是诚心想叫格格生气?”   又诺的脚步戛然而止,她刚刚不过是气过头了,现在杏花一提醒,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只是还嘴硬的道:”你就那么肯定,我怎么就看他就是故意来气我的。”   杏花轻笑了一声:”四阿哥一向高冷,少与人打交道,奴婢还从来没见过他那样低声下气,奴婢笨不知道有人还喜欢低声下气的惹人生气。”   又诺被杏花逗的一笑,转身拧了杏花一把:”你个坏丫头,还学会打趣主子了!”   不过心情却轻快了起来,在不能这样受过去的影响了。   桑榆不知道胤禛怎么忽然生了这样大的气,她惶恐的跪在地上:”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求四爷明示!”   胤禛冷漠的看着桑榆:”这个熏香到底是谁给你的?!”   桑榆吓了一跳,偷偷看了一眼苏培盛,忙又垂下了眼:”是,是柔佳格格给奴婢的,但是,但是柔佳格格也是好意,只想叫主子……”   难怪!难怪又诺会那样生气,必定是知道这东西是柔佳的,现在的她指不定怎样的生气难过!胤禛只觉得愤怒自责心里揪着疼!   胤禛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好大的胆子!苏培盛,去把她交道慎杏司,叫她知道知道为奴为婢的本分!”   犯了事的奴才一旦进了慎刑司,就是不死也会脱了人样,桑榆终于害怕起来,哭喊的道:”求主子饶了奴婢,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在也不会了!”   毕竟是多年一起在胤禛跟前服侍,苏培盛忍不住道:”桑榆是不对,但毕竟是当初先皇后留下给您的旧人,您就是不为别的,也当顾念先皇后的爱惜之情。”   胤禛看了一眼鼻涕眼泪的桑榆:”掌嘴二十,另外在罚掉三个月的俸禄,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四爷虽然冷清,但也一向护短,桑榆这次是踩到了主子的底线了。   只要还能活着,就是受一点皮外伤也没什么,桑榆感恩戴德的磕头,就有小太监把人拉拉下去动手。   胤禛在屋子里踱了两步,像是想好了什么,立刻向外走去,苏培盛忙跟了上去:”主子这是去哪?太子早叫人来说了,这会要去毓秀宫议事的!”   胤禛却头也不回,脚下生风一般。   又诺翻开自己的字画还在想该要送给胤禛什么东西,才能多少表示自己的歉意,毕竟是她太冲动了,然而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胤禛。   她怔了怔,向前走了两步。   两个人到是同时开了口,又诺瞧了一眼胤禛:”那你先说。”   胤禛抿了抿嘴:”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并不知道这东西是柔佳拿来的。”   然而他自来冷清,却一时说不出别的话。   又诺看了一眼看似冷清的胤禛,忽的轻笑了出来,像是一夜之间春花绽放叫人喜不自胜,又美不胜收:”我知道。”   看到又诺笑,胤禛这几日沉重的心情陡然轻松起来,然而转身看了一眼日头,到底匆忙起来:”我还有些事,晚一些在来!”   皇上有出征蒙古的意思,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并不想错过。   又诺站在廊下瞧着胤禛匆忙到有些凌乱的脚步,勾着嘴角一笑,她知道的胤禛将事业看的比性命还重,如今却为了跟她解释一句话愿意耽搁自己的事情,这简直让人始料未及,这也说明,她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   “桑榆有没有说事情办的怎么样?”柔佳一面挑选端午赛龙舟时穿的衣裳一面询问进来的晓竹,晓竹脸色难看的道:”递话的小太监说桑榆姑娘被四爷责罚,打了二十巴掌,脸肿的不像样子,只怕暂时没发给格格办事了。”   柔佳一惊:”怎么会这样?”   “这个到没有说。”   柔佳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怎么自从这个又诺进宫,她的事情就这样不顺,难道是这个人在后面做了什么手脚?!   落水   锣鼓喧天中,这已经开始炎热的初夏有一种喜庆又热闹的感觉,什刹海一带被重兵包围,沿着河畔是绵延了很长一截子的彩棚,坐满了达官贵人和太太格格们。   最高处最宽敞的彩棚自然是皇上和太后的地方,太后一侧是后妃公主们,在往后就是各家的女眷,皇上一侧坐着太子和诸位阿哥,在往后是众臣子。   数十艘龙舟已经下了水,整装待发,岸上锣鼓喧天。   皇上一一指给太后下面的龙舟上都是哪些人,等到看见一艘船上好似好有个小小的身影,到意外了:“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上面来玩?”   康熙哈哈笑道:“这是咱们费扬古将军的爱徒!”   太后一怔,看向了又诺:“这是你弟弟浦羽?”   又诺笑着答是:“是浦羽。”   太后就不满起来:“是不是谁故意欺负他,万一要是掉下去怎么办,把这孩子带到哀家这里来,哀家看谁敢胡来。”   竟然十分护短的样子。   康熙耐心的解释:“您是不知道这孩子,年纪小小不但功夫了得而且力气也惊人,就是下面这些兵将出身的成人也未必有他厉害,费扬古手下的将军们一致要求带上这孩子,费扬古也答应过的。”   看样子浦羽在费扬古跟前的这群亲兵手中很吃的开,这样就好。   太后一听如此,难免感慨:“难怪费扬古愿意收他做徒弟,确实有些资质。”   一转头瞧见河里竟然开进来了一条画舫:“这是谁在上面?怎么瞧着眼熟?”   又诺眼神好,远远的就能看清楚,在太后耳边道:“瞧着是九阿哥。”   康熙就哼了一声:“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他们正是爱玩的年纪,这本也没什么,叫又诺也过去玩玩,总跟着我也闷坏了!”   太后竟然对身边的这小姑娘如此体贴爱惜,康熙便又多看了两眼又诺:“即是太后爱惜,那你便去吧。”   又诺行了一礼,慢慢退下。   坐在一旁的惠妃看见又诺离开,冷冷的笑了笑:“不过一个小丫头比我们这些人还得脸!”   坐在一旁的贵妃听见,瞧了一眼惠妃:“怎么你也想去坐坐画舫,要我不也叫人给你弄一艘。”   惠妃冷哼了一声,瞧见贵妃身旁的又雪,又笑了起来:“这就是又诺格格的妹妹?你就是想上赶着巴结,但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呀!”   又雪抿了抿嘴,向惠妃微微行礼:“娘娘说的这话有些偏颇,姐姐侍奉太后,不但是为皇上分忧也是为娘娘们尽孝,贵妃娘娘看重姐姐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何来巴结一说。”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姑娘还有这么能言善辩的时候,贵妃十分满意,却微微笑着呵斥:“哪能这样和惠妃娘娘说话?”   又雪应了一声:“是。”   惠妃被这两个一唱一和到气笑了:“好,贵妃娘娘果然找来了一个好帮手,但愿以后别被这小丫头比下去!”   宫中的女人说话,句句见血,惠妃不过随口一句,就想离间她和贵妃的信任,又雪的睫毛微微颤抖,握在一起的手不自主的收紧。   贵妃看了一眼又雪只是一笑:“这个不劳你操心。”   胤禟把船停靠在了岸边,接了又诺上去:“从这里瞧,看的最清楚,我们的浦羽可真了不起,坐在一堆壮汉中间,一点都不露怯。”   又诺冷冷的看了一眼胤禟:“浦羽什么时候是你的?”   胤禟嘿嘿一笑:“这不是你弟弟就是九爷的弟弟吗。”又朝着后面喊:“秀丽秀婷,把好茶给又诺格格端上来!”   这家伙惯会享受,这两个双胞胎姐妹长的如花似玉,十分漂亮可人,又诺坐下瞧了一眼这画舫,看上去竟然是崭新的东西:“这是你买的?”   胤禟唰的一下打开扇子:“是九爷我为了看赛龙舟专门买的!”   又诺没好气的别过了眼:“我们这些人有点钱也没敢像你这样花!”   胤禟不在乎的道:“那么多银子放着做什么?四哥是个老古板,就是有钱也藏着掖着,我可不那样,还有你,留着钱做什么?”   又诺笑看着胤禟:“我打算在京城新开一家自助餐馆。”   胤禟一怔:“什么是自助餐馆?把我也算上!”   又诺瞥了他一眼:“你有钱吗?”   一艘画舫把他最近的一点私房钱花的所剩无几,早知道又诺又出点子,他一定攒着,还要在缠又诺叫她答应,水里的龙舟听到岸上的号令,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站在船边向外看去。   小小的浦羽一点都不露怯,十分卖力,不比谁差,大抵是因为有了要关注的人,这场比赛也变的十分扣人心弦,胤禟不停的跳着喊:“快呀!快呀!在快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来了一艘小船,一下子撞在了画舫上,大家都站在外面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掉下去了很多人,如果又诺只是平常的人没有一点功夫没有一点警觉,那么必定也会掉下去,初夏时节穿着单衣,大庭广众之下,从水里捞上来那也是名节全毁。   又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站在她旁边的胤禟,由于向后使了力气,两个人跌坐在了船边。   胤禟后怕的拍了拍胸膛,但却没像平时一样乱嚷嚷,而是少有的平静,扶了又诺起来:“你有没有事?”   这边有人落水,早惊动专门维持秩序的船只,赶了过来,很快救起了落水的宫女太监,将那个开小船的人也一并逮住。   又诺淡淡的摇了摇头,看向了高处的彩棚,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即使胤禟在年纪小,他毕竟在宫中长大,而这艘小船在这么宽阔的水面上无缘无故出现又偏偏撞上了他们,若说不是认为,也太说不过去。   那边已经有龙舟第一个到达了岸边,浦羽被几个士兵高高的举起,看上去十分高兴夺目,不知道此刻有多人在注视她的浦羽,在羡慕她恣意受宠的浦羽,又诺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大抵她是太好脾气了所以有些人欺负的这样明目张胆,那边太后看到这边出事,急急的叫人把又诺接了回去,见又诺无事也放心下来,沉下了脸:“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一定要给我们又诺一个交代!”   坐在一旁的太子也立刻应声:“确实不能轻易就这么放过去!”   又诺的目光对上朝这边看过来的惠妃淡淡一笑,就好像是下了诅咒,惠妃无端的觉得心里发寒,越发挺直了脊背,回以微笑。   柔佳和一群相好的姐妹坐在一起,远远的看见耀眼的浦羽,大家不免一阵议论。   “我阿玛就说,虽然忠勇伯府上长辈不顶事,但是架不住人家晚辈争气,看上去现在是败落了,等到后面的子孙上来,又是一场荣华,为此没少说我们。”   “我阿玛也是这样,说一样的孩子,人家的怎么就这么争气,又诺格格在太后身边侍候,太后比公主还喜欢看重,浦羽成了费扬古将军的唯一弟子,如今看又这样受喜欢,偏偏我们只知道好吃懒做!”   大抵大家都是这样境遇,所以轻笑起来。   柔佳淡淡的道:“怎么不说又雪格格,她不是在贵妃身边吗?”   大家只是一笑:“还不都是沾了又诺格格的光,也是人家运气好,有个好姐姐。”   柔佳垂了垂眸,这个又诺竟然风光到了这样的地步,口碑如此的好。   河面上出了事,消息很快传了过来。   “是又诺格格和九阿哥在上面。”   大家都吸了一口气,柔佳却忽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然而还是装作淡漠并不怎么关心。   “只是掉下去了一些太监和宫女,又诺格格和九阿哥都无事。”   柔佳攥着帕子的手渐渐松开,心里难免遗憾,若是真掉了下去那就好了,到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又诺跟随着太后出了彩棚,扶着太后上去,她自上了自己专门的马车,胤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扯了她一把,上下打量:“有没有事?”   又诺笑着摇了摇头,就着胤禛的手上了马车:“别叫人看见了,我无事,你快走吧。”   胤禛有些留恋的在又诺脸上多看了几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刚刚回去宜妃就专门来了慈宁宫,太后已经歇下,宜妃是专门来找又诺道谢:“小九已经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   又诺淡淡一笑,给宜妃斟了一碗茶:“您太客气了,九阿哥往常待我不错。”   这个宜妃一直知道,也知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钟表作坊就是又诺的主意开的,小九跟着一起,幸而两个人差的年纪大,又都没那种心思。   宜妃笑拉着又诺的手:“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的,难得的是心思纯善,没有坏心思,又待人真诚,说起来我就一直很喜欢你,要是你能和我更亲近一些,我到心里乐意,只是,你知道老五是在太后身边养大的,他的事情一直都是太后做主,早早的就给他定下了……”   又诺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宜妃到底是听说了什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可不能在说下去了:“我冒昧打断娘娘一下,这事情跟五阿哥有什么关系?太后为五阿哥做主是五阿哥的荣幸也是理所应当,这种事情即便我这样的外人也知道,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宜妃一怔,仔细打量又诺的表情,果然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意外和不解,宜妃深吸了一口气,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对了,这是我特地送给你的几样小物件,千万不要推脱。”   又闲话了两句,就匆忙离开,青玉不解的道:“宜妃娘娘这是怎么呢?”   又诺冷笑了一声:“九阿哥看来是皮痒痒了!”   宜妃出了慈宁宫,在也压制不住火气:“去把小九这个混蛋给我找过来!今天我要是不打的他脱层皮,他就不是我亲生的!”   竟然敢在她跟前胡说八道,害她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九阿哥原本还嬉皮笑脸,等看见宜妃冷冷的拿着个鸡毛掸子看着他的时候,转身就要跑,门口早有两个太监挡住了九阿哥,宜妃可着劲的收拾了一顿。   “听说被打的到处乱窜,脸上都挂了彩,一阵的叫唤。”   又诺笑了一阵:“该!谁叫他自作聪明,犯贱!”   反击   “……虽说这场战事是为了大清,但若一旦得胜,那又是不一样的功劳,皇上想要亲征,太子必定要监国 ,照皇上这几年扶持大阿哥的迹象,大阿哥必定是个前锋,之后将风头无两,连太子都会被压住风头,在往后会怎样又诺就不好在多说了。”   太子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连往日看美女的心思都没有了。   胤禛在太子耳边道:“又诺说的不无道理,您还是要早作打算,等到皇上下了旨意,那可就不大好了。”   太子在看坐在一旁淡淡的喝茶的又诺,忽然十分郑重:“那你说孤该怎么办?”   又诺放下茶碗沾了沾嘴角,才缓缓的道:“其实也不难,即使您去不了,也要扶持着自己人上去,分掉大阿哥的一半功劳,到时候就算大阿哥有军功,您毕竟坐镇京城,做的也不差,他并不比您好到哪里去的。”   “那你觉得谁好?”   又诺挑起嘴角,露出个十分淡然的笑:“那拉费扬古。”   胤禛惊诧的看向了又诺,她白皙的面颊上一双漆黑的眼沉静又淡然,看不出是什么心绪,但却叫他无端的觉得心里发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只怕皇阿玛未必会同意!”   太子诧异的看了一眼难得情绪外露的胤禛:“皇阿玛为什么不同意,那拉费扬古年轻的时候立下过不少功劳,即使现在在兵部但分管着蒙古这一块,对蒙古的情形比谁都清楚,他们家的格格不是要嫁给你吗,这又是自己人,亏得又诺提醒,不然孤都忘了!”   又诺垂下了眸:“所以太子才是太子,胤禛只是您的臣子,有些事情他未必看得到!”   太子明明得意,却偏偏要谦逊:“这是哪里的话,四弟虽不及孤,却还是很不错的。”   又诺笑了笑起了身:“又诺该告退了,只怕太后等急了。”   太子这下子对又诺十分敬重,忙道:“那你就快回去,往后要是有空,多来毓秀宫和太子妃说说话,她往常总是夸赞你的。”   又诺跟太子妃平常少有交往的。   又诺笑着应是,为了表示郑重,太子特地叫胤禛送了又诺出去,等看着两人走,就急忙叫了一众的谋士商议对策。   将近六月的天气,已经炎热起来,高大的树木投下浓密的树荫,行走在其中就好像穿梭在一个又一个隐秘的空间中,从阴暗到光明。   胤禛终究是忍不住,定定的看向了又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诺只是淡淡的笑:“有一日你会感激我的。”   胤禛的目光阴沉起来,周身好像都是阴冷的气息,与这夏日格格不入:“我是在说你的想法!”   又诺也看向了胤禛:“我的想法你不明白?”   “不明白。”   又诺笑着向前走去:“只要你明白自己的想法就好。”   胤禛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如风如云,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的女子,觉得莫名不安又莫名的挫败,真想将她拴住,好好看看她的心她的眼,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让他也过上一两日的安稳日子,不必总是琢磨着她的心思,猜测着她的喜怒!   “本来说的好好的是叫我当先锋,现在却突然窜出来个费扬古!太子这次怎么忽然这么灵光,不直冲着我来,却突然举荐出来个人!”   惠妃有些紧张的道:“皇上同意了?”   大阿哥恨恨的道:“当然是同意了,还夸赞太子思虑周全!”   惠妃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好像又看见了夕阳里渡了一层金光的身影,看不清神情,只听得见飘渺又摸不透的声调:“我想请惠妃娘娘看一场好戏。”   她原来还不知道这好戏是什么意思,原来是等在这里。   惠妃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呐呐自语:“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一出手就正中要害,完全同她以往所知的后宫女子不同,明明是个女子,却比男子的手腕还要铁血,让她不由自主的生出怯意。   大阿哥不解的看向了惠妃:“额娘这是怎么了?”   惠妃垂了眸,若是叫大阿哥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因为她而起,并不是件好事,她只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就满目算计:“就算是有个费扬古那又怎么样,战场上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只要小小使些手段就叫功劳变罪过,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阿哥眼睛一亮:“额娘说的是!是我钻了牛角尖!”   杏花不解的询问又诺:“您为什么要帮柔佳格格的阿玛?”   又诺垂眸看着手中的棋子:“我在下一盘棋,而结果很快就将出现。”   费扬古爽朗的笑声直惊的廊下的鸟雀扑棱棱飞起,整个那拉府上都洋溢着喜气,柔佳笑着捧上了酒:“恭喜阿玛,贺喜阿玛,阿玛高升指日可待!”   费扬古接了过去,一饮而尽,又笑着打量柔佳,竟然是越看越觉得满意:“说起来阿玛这一次也是沾了你的福气!”   柔佳自然知道费扬古是什么意思,娇羞一笑:“若是阿玛没有真本事,皇上又怎么会同意?”   佟佳氏笑着道:“如今你心里也该有个底了,照太子举荐你阿玛的情形看,四阿哥是默认你跟他将来的关系的!”   柔佳羞红了脸,却也同样满眼喜气,洋溢着少女的情怀:“我知道。”那些背地里使坏心勾引胤禛的人就算机关算尽又如何,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劳而已!   大家见她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气氛和谐又喜庆。   太后显然还是很喜欢胤祺在身边陪伴的,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胤祺的目光却若有似无的在又诺身上扫过,她娴静的坐在一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在认真的倾听他和太后说话,胤祺垂了垂眸,太后仿若什么都没看到,笑吟吟的道:“你这是在思量什么?怎么哀家说的话你都不吭气?”   胤祺这才发觉自己走了神,他歉疚的一笑:“大抵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太后慈爱的摸了摸胤祺的脑门,看他眼里确实布满血丝:“这么大人了还这样不爱惜自己,去吧,回去先好好歇一歇,你皇阿玛这几日也是政事繁忙,你若有空闲就多在你皇阿玛跟前走动。”   胤祺答应着站了起来。   “又诺去送送老五。”太后笑吟吟的看着又诺,仿若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有什么不妥。   直看着两人走出了偏殿,般若才在太后跟前道:“瞧着五阿哥这日子挺不好过的。”   太后叹息了一声:“老五太过于单纯温和又没什么算计,跟又诺不是良配,他也不该掺合到那些事情里面去,这孩子,太干净了。而且又诺是哀家留给太子的。”   般若一怔:“太子?”   太后看了一眼般若:“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想歪了,又诺不是前几日给太子出了个主意么,太子为此大大的赢了一局,这可一下子提醒了哀家,又诺这么聪慧的姑娘,嫁给别人都可惜了,不过要真给太子哀家也觉得可惜,太子虽好,就是,就是……”就是在女色上过于乱了些。   般若笑着道:“还是您疼又诺格格。”   太后微微闭起了眼:“就像费扬古愿意收浦羽为徒一样,这都是人跟人的缘分,哀家在心里就总觉得跟又诺亲近,就好像有那么一丝一缕的牵绊一样……”   火红的石榴花即将开落,却很快要上演另外一场繁华。   胤祺看向了又诺:“我想为胤禟的事情向你道歉……”   又诺转头看向胤祺,刚好可以看见他清澈温和的眼里清晰倒映的这夏日的景致:“胤禟做了什么要你向我道歉?”   胤祺张了张嘴,竟然一时不知道想说什么,不知道是希望她生气还是不生气,聪明如她怎么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选择了装作完全不知,有时候捅破了窗户纸,就会从此成为陌路。   少年的眼里霎时充满了哀伤,如这缤纷的落英哀婉又凄美,可他最终还是微笑起来:“不知道也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我额娘打了一顿,脸上也挂了彩,这几日一直钻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生怕被人笑话!”   又诺轻笑起来,这个善良的男孩子,总会叫人心软,她也就随着说随意的说笑,仿佛是经年的老友:“我是最知道他的,爱闯祸,又总是爱面子的很,这几日只怕也憋闷的厉害。”   就叫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底,同她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反常   六月的北京城已经十分炎热,而康熙就在这一日率大军出征,大阿哥和柔佳的阿玛为前锋,福全和费扬古为大将军,科尔沁已经探明了葛尔丹的具体位置,并且会一同对付葛尔丹,太子坐镇京城,索额图等大臣辅佐,并留有胤禛和五阿哥等阿哥们协同理事。   走了皇上的后宫,好像一下子就清闲起来,太后又自来怕热,带着又诺和几个太妃搬去了畅春园避暑,于是连又诺的日子也一下子十分随意起来,每日里早上陪陪太后,下晌午就带着竹编的帽子去湖边钓鱼,若能钓到新鲜的鱼就拿来炖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钓到的,所以格外可口好吃。   太后每日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询问皇上到了哪里,战事如何,到了这一刻太后才越发体会到皇帝的重要性,若是皇上真有什么不好,清朝有所动荡,她的日子将会变成什么样,简直显而易见。   难得早晨的时候落了雨,天气十分清爽,太后想吃些外头的榛子糕,就叫又诺去:“刚好去外面转转,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日的在草原上骑马,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待,今天也不怎么热,出去散散心。”   说起来太后实在是个十分开明,又为晚辈着想的长辈,总怕闷着又诺,又诺就领了太后的好意。   从畅春园进城需要点时间,又诺眯眼坐在马车上小憩,耳畔是来自田野的各种鸟类的鸣叫,原野上都是辛苦劳作的民众,麦子已经基本上都收割完了,露出粗狂的土地,今年的收成不错,是个丰收年,大抵到了冬日挨饿受冻的人就可以少一些。   又诺先去买了太后要的榛子糕,又加了其他几样小吃食,并给其他几位太妃也带了些小玩意,然后才去了钟表作坊,远远的就能看见进进出出的人,十分火爆的样子,等到又诺进去并没有小二认识,只当做是客人,十分的热情周到:“女客请到这边来,一会自有我们的师傅同您交涉,要什么样子喜欢什么材质,您只管说就是。”   言语流利清楚,又诺随意同他闲谈了几句:“每日里客人都像今日这样多吗?”   “若赶上节日,大多比今日还要多,以前有五个和客人谈话的师傅,如今又加了两个,若要是赶上重要的日子,掌柜也要亲自帮忙,不然忙不过来。”   又诺专门写的员工守则,叫教导的师傅交给这些平常待客的小二和师傅,不管事有钱人还是没钱的人都喜欢这种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种最初的交流和建立起来的信任都十分重要,对于常客她还要求建有详细的档案,以便于提供更好的服务。   她便又同刚进门的一位大抵是某家有脸面的嬷嬷说了两句:“您常来这里吗,感觉如何?”   嬷嬷打量了一眼又诺,当她是第一次来,所以就耐心的多说了两句:“这里的老板和小二是全京城最好的,待人真诚,做的细致,我自己提过的要求都忘了,他们却记得一字不差,叫我瞧,这里的生意好,那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有别人比不了优势。”   又诺笑着点头,看着小儿迎了客人进去。   从后堂出来的赵云还正在跟下头的人交代些什么,一转头看见又诺,怔了怔就撇下人大步赶了过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又诺笑着道:“打招呼做什么,刚好悄悄来看看你做的怎么样。”   赵云也笑了起来:“那不知道格格可满意?”   “非常满意,只是你凡是亲力亲为,实在太辛苦了些,他们两个也不管,都撇给你,只知道每个月拿钱。”   赵云带着又诺向后面的院子走去:“这也是四爷和九爷信任我看的起我,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在说,我是你的人,他们看中我离不开我,才会待格格更好一些。”   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又诺叹息了一声:“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都在我手底下打工?你这么有能力完全可以干一番大事的。”   赵云忽然笑了起来:“难得格格这样聪明也有说这些糊涂话的时候,同我共事的是四皇子和九皇子,见了我的面也要叫我一声赵掌柜,便是我去干什么大事,又能比现在的事大到哪里去,有一日,或者你嫁给了四阿哥,成为了四福晋,而我又做了四阿哥得力的助手,总能帮你一些,那样我也心甘情愿。”   他就这样坦荡的说出这样话,干净清澈如阳光一般明亮,目光里满是包容和疼爱,却如兄长一般,坦荡的注视着她:“要你过的好,是我最大的夙愿。”   没想到赵云竟然是最懂她心思的那个人,而他说出的这些话,他的表现,叫她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我也希望你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不然我会……”   “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或者不安,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选择,就是我自愿的生活。”   赵云认真又执着。   又诺看着他真诚的目光,随即也释然一笑:“我何德何能,得遇赵云。”   赵云一笑:“彼此,彼此。”   赵云一直将又诺送上了马车,并一份他无意中搜得的东西:“我瞧你对这些感兴趣,从个外来的商人那里买到的。”   又诺打开看,竟然是把传统的火铜,这确实叫她眼前一亮,赵云对她的了解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她笑着道谢。   赵云看着又诺的马车走远,忽然觉得这夏日的午后也别样的明快,藏在心底的话一旦说出来,整个人都舒畅起来,即使不能时时刻刻的看见,但因为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她,所以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充满希望。   跟随的小二询问赵云:“不知道刚刚是谁家的格格,竟然劳动掌柜亲自接待。”   赵云淡淡的看了一眼小二:“以后叫店里的小二都记住,这才是真正的老板,以后但凡格格来,必须立刻通知我!”   蒙古的战事并没有怎么影响京城的繁华,因为嫌正街上人多,又诺选了癖背一些的地方,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又诺陡然睁开了眼:“皇上出征在外,太子叫特地加强了巡防,即使这条街并不繁华,可我们一路走来竟然没见过一队巡防的士兵。”   杏花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格格若是不说,奴婢都没反应过来,可不就是没见着巡防的人。”   听说当初在京城暗藏的一伙蒙古人到现在也没有抓住,毫无踪影,皇上即使没有带走大半的京城人马,可毕竟跟着皇上走了不少,这个时候若是下手即使没有得手,只是制造了一些混乱,那也会对前线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又诺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叫做蒙丹的青年。   她坐直了身子吩咐跟随的侍卫:“去同四阿哥说,叫他务必加强巡逻,只怕有人想在京城兴风作浪。”   下人忙应了一声,不敢马虎,匆忙朝宫里赶去。   胤禛才刚刚出了衙门就看见了等在树下的柔佳,这叫他异常烦躁,原本他就已经计划好,他跟柔佳的事情会利用太子对费扬古的敌意解决,可又诺偏偏给了他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情就是他在跟柔佳发脾气也解决不了,可只要看见柔佳他便会觉得无端的生气,好像他目前的困境都是柔佳所造成的。   柔佳看见他立刻欢欢喜喜的赶了上来,然而等看见胤禛的脸还是觉得羞怯,便又垂眸一笑:“我在这里等你有一会了。”   但她也只说了一句,就有人从旁赶了过来,匆忙在胤禛耳边说了两句话,胤禛霎时变了脸色,别的她并没有听见却分明听见了又诺格格这个名字,见胤禛转身就要走,一把抓住了胤禛的胳膊:“四爷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   又诺的观察力有多敏锐,他早有体会,若是又诺说不对,那必定会有问题,要是不及时解决,只怕今日京城会有大问题。   胤禛阴沉的看了一眼柔佳:“放手。”   柔佳却分外固执,觉得自己受了伤害:“那你同我说一说到底是什么事?”   这种事情柔佳这种只知道内宅事务的女子,根本不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一丝益处。   胤禛只是冷冷的看着柔佳,柔佳忽的十分委屈:“我们已经到了如今,你必定心里也是承认我的,即使你往后有别人那也是应该的,我不会为此有什么不满,但你总不能一直将我当外人……”   柔佳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胤禛收起了手,看了一眼惊慌的晓竹:“带你们格格回去,改日我自会登门致歉!”   出了京城,接下来的路程平淡了很多,天色渐渐暗了,路上的行人也并不多,大抵等赶到畅春园天刚好黑下来,太后其实对这些点心也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是找借口叫她转转,说起来她也一直对太后颇有好感,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说不清楚。   就好像是猛然从光明中跌落到了黑暗,即使是微小的涟漪也会让人察觉,又诺缓缓的睁开了眼:“停下。”   马车嘎吱一声停下,夏日的傍晚还散发着灼灼的热意,林间的归鸟向家飞去,连知了也歇了下来,又诺掀开帘子站在了车辕上,晚风温柔的抚摸过她的衣袍,带来丝丝的凉意,又诺叫了身边的侍卫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侍卫看上去犹豫不决,又诺淡漠的看着他,如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将军,但同样也让人不敢反抗:“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得违抗!”   侍卫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这一次又诺坐到了外面,仿佛是在欣赏景致,好像也并没有过去多久,有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仿佛是经年的老友:“我们又见面了。”   又诺淡淡的看着蒙丹:“可我并不想见你。”   蒙丹一笑,但并不跟又诺多说:“你是聪明人,要么按照我说的来,要么叫你的这些人全部都死,你选哪一样。”   又诺的身边本就只跟了三个侍卫,而一个被又诺派去找胤禛,一个被派去了畅春园,所以她跟前只有一个侍卫一个车夫,两个丫头,加上她也就五个人,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又诺垂了垂眸:“你觉得我可有选择?”   蒙丹笑了起来:“你还是很不错的,不过终究只是女子,带我进畅春园,其他的事情你就装作不知。”   “你进畅春园做什么?”   蒙丹已经上了马车,进了车厢:“走吧,我不会害你的,或许之后你会感激我。”   等我的事成了,就带着你走,到时候只怕你不想走也必须走,因为大清已经败落,而你为大清所不容。   马车里的蒙丹仿佛十分清闲,并不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危险,而是跟又诺闲聊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祖父的小妾是个蒙古人?”   这个又诺到确实不知道,她顿了顿:“你又从哪里得知?”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说起来你也算的上流着蒙古人的血,你阿玛的生母其实大有来头,只可惜,看上的人不大行,而你那个嫡祖母又太厉害了些……”   又诺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她正听得认真,蒙丹却戛然而止,恶劣的道:“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我在讲给你。”   又诺便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初吻   畅春园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平静又戒备森严,蒙丹的一只手掐着又诺的命门,只要她稍微有些异动就能将人辖制住,盘问的侍卫照例走到了跟前,蒙丹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又诺却忽然笑着看向蒙丹:“其实你刚刚说的故事我挺感兴趣的,不过我会用我自己的手段知道详细的内容。”   蒙丹只是稍微一怔,就发现那刚刚还掐在他手里的纤细的手腕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巧妙的挣脱了出去,帘子掀起露出外面昏暗的天光,又诺朝着蒙丹露出个美好如罂粟的笑,闪到了顷刻之间就涌上来的侍卫组成的人墙之后。   那些跟在他身后暗地里的弟兄们见他被控制立刻都涌了出来,双方立时陷入了一场混战。   这些事情其实也不过片刻之间就发生。   蒙丹的目光扫过人群后的又诺,见她站在台阶上淡淡的看着,仿佛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女王,早就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身旁站着另外一个男子。   利剑划破了他的衣裳,皮肉外翻,随从们立刻又簇拥向他,护着他终究杀出了一条血路。   胤禛看着遁走的蒙丹,朝着兵马司的士兵一挥手,就有一部分人又追了上去,另外京城的城门也早早的落下,防止贼人窜入。   胤禛看向了又诺:“你既然知道会有人劫持你,怎么不早作打算,到把身边的侍卫都派走了?”   胤禛面色铁青,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又诺却看上去满不在乎:“我若不以身犯险,怎么把这群人全部引出来,叫他们一直藏在暗处还不知道要闹起多大的风浪。”   胤禛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只能歇在畅春园,又诺一面和他向里走去,看他好像气的不轻的样子,就轻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何必这么生气?”   胤禛有些挫败的看了一眼又诺:“我知道你与寻常女子不一样,也没按照对待寻常女子的要求来要求你,但你总该有做女人的自觉,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抗?”   胤禛说的又诺怔了怔:“我没有做女人的自觉?”   她清澈的眼里难得露出几分迷茫,略带肉感的红唇微微张着,仿佛根本不能理解的样子,难得见她这样迷糊,胤禛心一软,心里的气消了大半,无奈的道:“好了,不说这些的,你当时是怎么觉察出京城有异的。”   “街道上巡防的士兵太少了。”   这样细微的变化大多数人肯定都难以发现,不过也幸好又诺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亏得你发现的早,兵马司出了奸细,人已经被我们制住了,打问出来了这些蒙古人大致的计划,今夜会在京城烧杀抢掠,制造混乱,畅春园这边就会趁机劫持太后,两面同时进行让我们措手不及,皇阿玛又一向孝顺太后,若真是叫这些人做成,只怕跟葛尔丹的战争还没打响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太后没想到叫又诺出去了一次竟然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知道是谁在太后跟前提过叫又诺今日出去的话?”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偏偏就叫又诺遇上,太后的身边也有奸细。   太后看了一眼胤禛,仔细想了想:“这个是说不大清楚了,好似那会跟前人也不少。”   般若在内殿里扫了一眼:“这个人奴婢记得。”   大殿里的气氛一滞,不过刚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太后就带着胤禛和又诺先去用了晚饭,好似忘掉了刚刚那一茬,也只用了一半,那个已经乱了心神的奸细,被般若一吓,自己就要偷偷跑掉,立刻被暗中监视的胡全明的人给捉了个正着。   还是个在太后身边从蒙古过来的老人,大抵当时也没想到会造成现在的后果:“奴婢以为只是帮个旧时恩人的小忙,若知道会陷太后与险境,旧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   这话太后信,但若不是又诺神机妙算,现在的后果不堪设想,太后疲惫的摆了摆手:“念在你跟了哀家一场,又是从蒙古过来的人,哀家不跟你计较了,你走吧,从此别在让哀家看见你。”   处理了这些事情,太后已经十分疲惫,大抵也伤了心,叮嘱又诺安排好胤禛的歇息,自己就休息了。   夏日的夜晚此刻正是闷热,若是在京城大多人家只怕还在院子里纳凉,亭子外的荷花在夜色里绽放,散发出幽幽的香味,胤禛瞧了一眼又诺,宫灯散发出的柔和的光芒让她白皙的面庞上蒙上了一层轻纱,黑亮的眼里也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淡黄,几缕碎发俏皮的垂在白玉耳畔,胤禛眼里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这个风雨过后的夜晚,难得的宁静美好,让他有种一生一世的恍惚,他不自主的替又诺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手指划过她温热的面颊,从接触的地方传出的战栗,让两个人都是一怔。   胤禛收回了手,垂在身边:“小一些的时候最喜欢和皇阿玛来畅春园,规矩没有那么多,还总能玩的尽兴。”   又诺笑瞧着他:“难得四郎也有顽皮的时候。”   这一声四郎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认识的时候,他是落魄的四皇子,而她是落魄的侯门小姐,胤禛幽深阴沉的眼里也染上了笑意:“想起来大抵也有那么一两件,当时和老五一起偷偷拔过荷花池里的莲藕,听说可以生吃,我们两个为了找到鲜嫩的还掉到了水里,烧了两日,被皇阿玛好一顿责罚,从此之后就在没有吃莲藕。”   没想到胤禛平常不吃莲藕原来有这样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我都记不太清楚幼年时候那些事情了,好像想起来的时候总被人责骂,最喜欢同我额娘在一起,因为不管我做了什么,或好或坏,她都不会怪我,总是温柔的看着我,好像我就是整个世界。”   这些脆弱的情绪一直藏在心底,很少说起,那是因为过于柔软脆弱,不敢碰触,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好像一颗颗珍珠。   这个在胤禛心底一直聪慧到让人无法企及的女子,原来也有这样柔软脆弱的时候,那眼泪就好像烫进了他的心里,叫此刻的他觉得只要能叫她笑,付出整个世界也心甘情愿。   胤禛忽然拉着又诺的手站了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都是贴身的下人,最明白主子的心意,彼此对望了一眼,于是装作没有看见,还站在亭子里,像是主人还在一般。   温暖又安心的触感从彼此牵着的手上传来,奔跑在夏日晚间的风里,就好像是连心也飞扬起来,那些幼年时就逝去的美好,一下子都飞了回来,墙角的野花枝头的嫩芽,明媚耀眼,欢笑从心底一直溢了出来。   胤禛回头笑看向又诺,又诺也冲他微笑。   半人高的杂草向后飞驰,前行的路上渐渐都是飞舞的萤火虫,像是一个个指路的明灯又像是小小的精灵,同心底的欢愉一起流淌。   胤禛拉着又诺的手站在了原地,半人高的草地里全是萤火虫,彷如满天繁星,连又诺明亮的眼柔软的红唇都可以看见,就好像是在这朦胧的夜色里邀请,胤禛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美的让他窒息,于是连这个纯粹的不带一丝□□的初吻也如此的水到渠成。   温暖柔软的唇相互碰触,就好像灵魂在试着交流,即使只是如此纯粹,也有一种巨大的甜蜜和喜悦涌向四肢百骸,让人恨不能一生一世。   已经送了又诺回去,胤禛的眉梢眼角仿佛还染着甜蜜,柔的可以将人融化,苏培盛都不大忍心看一向冰冷的四爷此刻那略带憨傻的样子,外面传来了消息,胤禛的心情也十分好,留在唇间的甜蜜和温暖让他更加坚定的明白,他所要的到底是什么!   “人没有抓住,逃窜到了这附近的山林里,要抓住也不算难,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齐叔说完见胤禛还有些心不在焉便又重复了一遍,胤禛才好像反应了过来:“那就麻烦齐叔了。”   为什么四爷这会这么礼貌友好,齐叔觉得自己都有点不适应,干干的点了点头。   本来是想退下去,但胤禛此刻过于兴奋,又想同人分享一下,又不好说出口,便留了齐叔一起喝酒,到大半夜才睡去。   又诺夜里睡的也不好,却多半在想蒙丹口中那个所谓的祖母,到底是什么样的来路,不是说已经死了吗,怎么听蒙丹的口气好像也不全是。   而我们的蒙丹王子,此刻正蹲在树上,要不是夜色过浓,一定能看见他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脸。   “每次都因为这个叫又诺的女人坏了大事,这一次差点连主子都出事,不若找机会把这个叫又诺的女人杀了!”   蒙丹何尝不恨,没想到这次又彻底载在了又诺的手里,这个女人简直就像他的克星一般,专门和他作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又诺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会劫持她,并且还叫了一个侍卫事先回去通知了畅春园的守卫,叫他们刚好正中埋伏,但即使在恨,叫他杀了又诺他却舍不得:“我定会叫她为我所用!”   处罚   这个清凉的秋日里,前方捷报不断,冲散了柔佳的郁郁不乐,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期望,等到他阿玛回来的时候,就是她风风光光成为四福晋的时候,开着的窗户正好对着院子里的一株火红的花树,前些日子同胤禛的见面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多少得了些风声,是京城有异动,太后第二日就回到了宫中,具体的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清楚,但不管怎样胤禛毕竟并没有来为他的行为作出解释,这叫柔佳在欣喜之中又总觉得有些失落。   晓竹笑瞧了一眼柔佳,猜测着她的心事:“格格何必这样,终归老爷这次立下大功,过上几日家里的门槛只怕就要被踩断了,太太说是要给格格新做几身时新的衣裳……”   柔佳就又抿嘴笑,好像已经看到了晓竹所说的情景,又皱起眉头:“说起来,也挺叫人烦恼的,我一向都不大耐烦应酬那些虚假的人。”   正说着话,前面匆匆跑来了一个丫头:“出事了!太太叫格格去前头!”   柔佳有些失态的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心跳的厉害,仿佛是要有天大的不幸发生在她的身上。   佟佳氏惨白着一张脸,好像连声音都不是自己的:“原本只要你阿玛捉住葛尔丹那就是天大的功劳,可是,偏偏你阿玛,你阿玛害怕冒进中了葛尔丹的奸计,在原地等待,却不料葛尔丹杀了个回马枪,你阿玛措手不及,结果不但丢失了全歼葛尔丹的大好时机,还叫兵将损失惨重,皇上大怒,差点将你阿玛军法处置!”   不是好好的吗,刚刚还在憧憬未来的美好,忽然一下子就被打入了地狱,跌入了谷底,柔佳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仿佛是救命的稻草:“胜败乃兵家常事,阿玛不过一次失利,皇上就生这样大的气,难道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你懂什么,皇上御驾亲征,那就是存了必胜的心思,如今已经在蒙古耗了这么久,必定是在不能待下去了,只要捉住了葛尔丹那就算彻底赢了,偏偏在这紧要的关头,你阿玛出了这么大的失误,皇上怎么能不动怒?”   柔佳好像是在呐呐自语:“皇上要班师回朝了吗?”   “你阿玛会和皇上一同回来。”   那就是完全没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只怕等到阿玛回来就要安规矩严办,而她所憧憬的未来也随之成为幻影,四福晋怎么可能是罪臣的女儿?柔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太后和太子坐在一旁品尝,偶尔看一眼正在对弈的胤禛和又诺,太子不怀好意的同又诺道:“杀老四一个片甲不留!”   太后便觉得跟年轻人一起朝气蓬勃十分有趣,只是微微眯眼笑。   太监说起了前线的事情。   这叫内殿的气氛滞了滞,胤禛也是一怔,紧接着就陡然惊喜了起来,原先困扰着他的事情没想到就这样轻松的解决,没留神就被又诺吃掉了几个子,又诺抬头看了他一眼:“四阿哥,下棋要专注。”   又诺看起来淡淡的,仿佛是没有意识到费扬古这件事情带来的是怎样的结局。   太子已然愤怒起来:“怎么好好的忽然出了这样的事?莫不是被人陷害了!”   太后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按理说他也是个老江湖,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一面说着看向了又诺:“你怎么瞧这事?”   又诺见众人都看了过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其实葛尔丹主力被灭,即便他还活着也撑不了多久,迟早是要土崩瓦解,皇上要活捉葛尔丹图的是个好彩头,一个对天下的交代,所以即便没有捉住葛尔丹不管是对大清还是对皇上和太子,实质上的影响并不大,而且,是不是被人暗害了,费扬古只怕比我们都清楚,而这个人是谁,不说也能想到,说起来对太子也不全是坏事。”   太子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笑看着又诺:“咱们又诺格格可真是女中诸葛,一瞬间就能看的这么透,我跟四弟都自愧不如!”   费扬古知道是大阿哥下的手,只会更加坚定的站在太子这边,完全不用过于笼络,即使他的官职被贬,但毕竟是个人才。   又诺笑了笑:“太子过奖了。”   要报的仇,她会用自己的手段和方式来完成,终有一日她也会叫柔佳也尝尝被人主宰生死的滋味。   皇上即将班师回朝,太子和胤禛还有不少事情,就先退了下去,内殿里只剩下微闭着眼的太后,和一颗一颗整理棋子的又诺,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忽然睁开眼看向又诺:“这个内定的四福晋只怕是当不成四福晋了。”   又诺淡笑着点头。   太后笑了笑又闭上了眼:“这个结果只怕也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你放心吧,哀家会帮你的。”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叫又诺觉得格外的温暖和安心,她跪坐在太后的腿边,将头放在太后的腿上:“又诺何其有幸。”   太后一下一下抚摸着又诺的发顶,眼里满是回忆的美好,就好像看见一望无垠的草原,湛蓝的天空和盛开在天边的野花:“我自小就同姨母家的姐姐十分要好,她是一个让人十分羡慕的人,飞扬明媚,敢作敢当,聪明绝顶,我们虽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好,她总是我学习的榜样,也是我觉得不可企及的人物,她就敢一辈子都不成亲,永远是太阳一般的存在。”   没想到这样的时代也有女子敢任性的不成亲,确实是个别样的存在。   太后低头慈爱的看向了又诺:“在你身上我能看见她的影子,所以有时候我总希望你能一直如此恣意下去。”   又诺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明明只是陌生人,却叫她感受到了母亲一样的关怀,她像撒娇一般搂住了太后的腰将脸埋在她充满紫檀木香气的衣裳里,就好像回到了童年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笑的时光,因为你知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转头,总有个人站在那里为你遮风挡雨,因为有她,你无须害怕任何事情。   皇上进京的日子是钦天监特别算的,所以万里无云天气十分的好,朝臣和皇子们都去了郊外相迎,后宫里也热闹起来,后妃们早早的就盛装打扮,同太后一起等在了慈宁宫,皇上远征回来,必定要先来拜见太后。   又诺坐在太后的身侧,恰巧能清晰的看见跟随着贵妃的又雪,听说又雪在储秀宫很吃的开,她一向惯会做好人,得到了储秀宫所有宫女和太监的一致好评,想必她也用了不少银子来打通其中关系,这样想着又诺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又雪微微转眸就对上了又诺的目光,不知怎的看见又诺的目光只觉得心里一寒,然而又很快平静下来,冷冷的对望回去,毕竟不是只有又诺得太后的看重她也很得贵妃的喜爱,只不过别人都选择性的忽视了她,想到这里难免又叫又雪心里不平。   大阿哥毕竟这一次也算是立了功的,惠妃好像已经看到了儿子明媚的未来,眉开眼笑,话也十分多,奉承的人也不少,太后此刻也懒得同惠妃计较,气氛竟然十分的和谐热闹。   贵妃的目光便有些深远,她知道自己需要蛰伏的时间还很长,毕竟十阿哥还很小,完全不能独当一面,不能和前头这些年长的哥哥们相比,所以她就需要更多的皇上的关注和宠爱,来叫她的儿子在更优越的环境中成长。   在养着这姑娘大一些,那时候就该是用的上她的时候了。   皇上进了宫连战袍都没换就来了慈宁宫。   毕竟是出征在外,即使是皇帝也难免受了艰难,比走的时候瘦了黑了不少,然而目光却越发的锐利,身上的帝王之气更加厚重,无形之中便压的人抬不起头。   又雪想到自己的未来,忍不住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同太后说话的康熙,明明是长辈的年纪却偏偏没有一点老态,精瘦的身体充满无尽的力量,浓淡适宜的眉下一双眼露出几点亮光,谈笑之中就定下了人的生死,难怪女人们对皇上趋之若鹜,征服了全天下地位最高的男子,便拥有了决定人生死的大权,不管是聪明或者愚蠢,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这样一想,忽然叫又雪觉得热血澎湃,斗志昂扬,面庞也微微潮热起来。   皇上休息了两日就对此次出征中的人论功行赏,而那拉费扬古因为贻误军机被降了两级,暂时在家闭门思过。   傍晚的阁楼上初冬的风吹着袍子咧咧的响,充满了萧肃之气,灯火阑珊的紫禁城就在脚下,又诺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杏花在她身旁低声道:“时候不早了,格格该回去了。”   又诺就收回了目光,一步一步离开,就好像一步一步做着她计划中的事情,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侧福晋   雍容的牡丹花从中,有个少女穿着大红色绣金线的旗袍,手里执着一只半开的牡丹,她白皙的面庞在明媚的阳光下,只看的见侧脸却以叫人浮想翩翩,转过来微微一笑,那身后的牡丹全部黯然失色。   太后坐在亭子里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我说谁家的孩子长的这么漂亮,原来是又诺!”   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又诺就好像绽放出大半的光彩,夺目耀眼。   陪着的贵妃和惠妃几个就都跟着笑起来,宜妃最会说话:“又诺格格长的好看,不过因为跟了太后,叫人到第一眼只看得见她的品性,所以还是太后会□□人。”   又诺捧着采好的牡丹已经走了过来,莲步轻移,步步生香,越靠近那美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越震慑人心,后妃们不禁心里庆幸,这比良妃还要漂亮的女子若真在后宫,只怕又是一个董鄂皇妃。   然而毕竟不是,是太后喜欢的又诺格格,又一心要嫁给成气候的晚辈,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待又诺便十分客气周到。   从阿哥所那边传来了喜乐声,大家就都看向了德妃:“四阿哥今日娶侧福晋,也算是大喜事。”   德妃面上的神情淡淡的。   原本以为柔佳肯定是不会嫁给老四了,这一期的秀女里怎么也会给老四在选一个福晋,谁知道出来的结果出人意料,老四的福晋之位还空着,却选了柔佳做侧福晋,另外给了两个格格一同服侍。   说是皇上不想寒了将士的心,有意抬举费扬古。   太后的神情也淡了下去,显然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大家就都识相的说起了别的,四阿哥在那边娶侧福晋,后妃们却都陪着太后,没一个人去观礼,不好说是给四阿哥没脸,但肯定是不喜欢这个新进门的侧福晋。   太阳的光辉一点一点的淹没在黑暗里,又诺站在高楼上向下看,正好可以看见西面亮着灯的阿哥所,她挑着嘴角淡淡的笑,不知道柔佳准备好了吗,很多的事情她会慢慢的一点一点来。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又诺的眼角霎时就有了晶莹的泪珠:“说了不要来找我,叫我在这里多待一会。”   淡淡酒气飘进了又诺的鼻子,温暖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头,又诺一仰头正好跌进胤禛的眼里,他还穿着皇子的蟒袍,仿佛还沾着席间的喜气,来的十分匆忙,然而目光里满是挣扎困惑不安和伤心。   其实本不需要如此的,他是皇子愿意一心一意将正室的位子留给又诺就算是极大的爱惜和承诺,侧福晋也罢格格也好都是在理所当然不过的,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安觉得伤心,他害怕又诺伤心害怕她对他从此失望,然后悄悄溜走,在叫他找不见人,于是就找了过来。   然而分明看见了她眼角晶莹的泪珠,烫的他心里一抽。   又诺垂下了眸:“你怎么来这里了,要是回去的晚了,只怕侧福晋心里不大高兴。”   “怎么不说说你?”   “说我什么?”又诺又看向了灯火阑珊处:“你能过来我已经十分知足。”   她的背影落寞又寂寥,仿佛是被遗弃的孩子。   胤禛便极力让自己的语调轻快起来:“真的吗?难道你并没有吃醋?”   又诺淡笑了笑:“吃醋,我又为什么吃醋,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这话又叫胤禛心里不舒服起来,他好像是希望又诺生气难过失望的,这样就说明她是在乎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矛盾,大抵是因为喝了酒。   两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看向了灯火阑珊处,就好像在观望别人的喜事,生出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胤禛好像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几乎脱口而出:“若是可以,我愿意一生只有你一人,可我挣脱不掉我的身份,这些都是必然的,但不管怎样,没人能够比得过你,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他的目光在这夜空之下明亮的骇人,好像要将又诺整个都吞噬一般,又诺微微抿嘴笑了笑:“但愿你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她并不在乎胤禛有几个女人,因为她并不爱,所以也就不会受伤。   喜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然而胤禛却还没有来,原先的那些激动和喜悦渐渐冷却了下来,她怔怔的坐在床上,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门嘎吱一声推开,她的脸上立刻堆上笑容,然而却是苏培盛扶着胤禛进来又侍候着胤禛换了衣裳,一直到服侍着胤禛睡下,屋子里的丫头们立刻就退了下去。   柔佳有些紧张的坐在床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又做些什么,她心跳的厉害面颊也是滚烫滚烫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忽的转头去看才发现胤禛早已经熟睡,她的心就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太后瞧见又诺正在用鱼食喂鱼缸里的几只小金鱼,仿佛十分闲散,想了想还是叫了又诺过去给她在手上又加了一个宝石戒指:“带上两个就更好看了。”   又诺知道太后是担心她心里不舒服,但具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不好解释给太后,便也领了太后的好意,欢欢喜喜的多带了个戒指,没一会后妃们也就过来请安,才说了几句,胤禛就领着柔佳过来问安。   柔佳的面色都掩藏在了厚厚的脂粉下,连唇色也被唇脂遮盖,她就如这后宫中所有的女子一样,实在没有什么差别,温暖端庄,但内心却龌龊卑鄙。   太后叫了柔佳和胤禛起来,却把胤禛单独叫到了跟前,将柔佳一个留在了一旁。   胤禛的目光停留在又诺的面庞上,她即使不施脂粉,不加雕琢,也是出水芙蓉,美的不可方物,她明艳聪慧又与众不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同她相比,不过是一夜不见他便有些贪婪的注视着她的容貌。   又诺淡淡一笑就垂下了眸。   太后温和的同胤禛交代了几句,才把柔佳叫到了跟前。   因为又诺站在太后的身旁就比柔佳的地势稍微高了一些,自从去年到现在说起来已经一年的时间柔佳还是第一次见到又诺,才一抬眼她就好像是被眼前的所震慑到,这样的美色叫她身为女人都忍不住心头一颤,何况是男子,在长两年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心绪。   太后也就说了几句:“好好服侍四阿哥。”却并没有说什么早日开枝散叶的话,细心的人抓住了这一点心里不免又掂量起来。   柔佳跟着胤禛下去的时候注意到站在贵妃身后的又雪投来的目光,立刻也给予友好的回应。   胤禛带着柔佳站在了慈宁宫外等了片刻,见德妃出来就迎了上去。   胤禛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多余的话,淡漠又威严,这叫柔佳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德妃一面走一面简单的问了胤禛平日的事情,柔佳在一旁笑着道:“果真还是额娘带爷是真心实意的好。”   德妃见柔佳识相,还算满意。   胤禛还是那个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德妃对他如何,那并不是单纯的所谓的亲生额娘就能说明白和解释的了的,柔佳讨好德妃他并不反对,但她没有弄明白自己的身份。   去了德妃宫里,一直是柔佳在说话,她到是长袖善舞的人,哄的德妃很高兴,胤禛却像个局外人,快走的时候德妃就说了几句胤禛:“好好待柔佳,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柔佳抿嘴羞涩一笑:“四爷待我不错的。”   收帕子的嬷嬷都没见到红,这会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在等着看笑话,亏得柔佳还能如此淡定。   等到出了延禧宫,往阿哥所走有一段距离,柔佳一直跟着胤禛,大抵是景致不错,或者四下无人,柔佳追上胤禛:“不知道四爷是不是对我不满意,若是有什么不满请四爷说出来,我必定会改!”   不满意的地方太多了,但他却懒得开口,因为即使在改也不会是他心上的那个人。   “你不必胡思乱想,安安分分做你的侧福晋,我不会亏待了你。”   柔佳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我心里对您一直心存仰慕,自始至终都是如此,若是可以为您赴汤蹈火,我心里也是愿意的!”   胤禛看了一眼柔佳,然而他的眼过于幽深什么情绪都看不来,只是淡淡向前走去,柔佳一下子深受挫败,若是寻常男子,被这样表白,终归多少要有些感动,但胤禛的心思太深沉,她什么都看不到。   回去换了衣裳就见了新安排的两位格格,一个胤禛跟前先前的丫头桑榆如今叫做宋氏,另一个是个丰润的美人,笑起来娇俏可人,叫做李氏。   柔佳仔细观察了胤禛的神情并没有看到他有过多注意哪个,并且连着三日即使并没有和她圆房也没有去那两个格格那里,到了后面的几日也是谁都没沾,只待在书房里,柔佳即使心里不舒服不高兴但发觉胤禛本来就是在这种事情上十分寡淡的人,心里就平衡自在了很多。   只是这宫里比她所想要可憎的多,因为一直没有圆房,那些不得眼的人,没少在她跟前嘲笑挖苦过,太后又摆明了不喜欢她,这叫她刚进宫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叫她不得不将男女之间的情爱都丢在了一旁。   求娶   葛尔丹为了保全自己的家眷子女自尽而亡,便给大清同准格尔的战斗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蒙丹作为准格尔的代表进京表示臣服,赶尽杀绝是不能的,毕竟还有蒙古诸部族,如果做得太绝只怕到逼起了防抗,所以即使蒙丹是战败的一方,心情大好的康熙还是给予了比较周代的接待。   晚宴上因为有科尔沁亲王在,太后也特地到场,尘寰殿里灯火通明,康熙和太后的左手边第一位就是蒙丹,蒙古装扮的他看上去比前几次庄重深沉了很多,穿过舞蹈的歌妓,花红柳绿的水袖,蒙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了又诺。   他深邃的眼里明明埋着阴霾却又偏偏又染着几点笑意。   而康熙恰巧问道:“朕想将公主许配给你……”   蒙丹挑着嘴角笑:“臣自知身份低下不敢要公主,到想向皇上求娶另外一人。”   又诺垂了垂眸,她就知道这个蒙丹是个难缠的,那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淬了毒的针,可她此刻却无能为力。   康熙笑看向蒙丹,然而目光里却带着无形的压迫:“不知道你看中的是哪个格格”   “臣想求娶太后身边的又诺格格!”   明明舞乐喧哗,却好像世界都安静了片刻,蒙丹的话瞬间就激怒了胤禛,他站了起来,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指向蒙丹:“世子在说什么,又诺格格年纪尚小,世子年纪却不大了。”   蒙丹玩味的看着胤禛忽的笑了笑:“我是年纪大了一些,可我却等得,我可以身边不要一个女人,只要一个又诺,不知道四阿哥可能做到?”   他不但娶了侧福晋还有两个格格,胤禛握紧了拳头,好像都有些看不清坐在太后身侧的又诺的样子,蒙丹的话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如果又诺愿意,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蒙丹,满目阴沉,释放者冷气,好像要将周围的人都冷冻了一样:“你配不上她。”   蒙丹面色一沉,还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太子打断,又诺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的谋士还要厉害,太后表明了不会将又诺给他,但却也决不能落入别人家里。   “世子着急什么,先喝了这杯酒,这可是宫中几十年的陈酿,非贵客不能喝的。”   毕竟是太子敬酒,蒙丹也不好做的太过就丢开了这个话题,又没人在提起,一时半会到好像揭了过去一样。   宴席还没有散,后宫里几乎都知道蒙丹想要求娶又诺却被胤禛出口阻拦,事情简直在明了不过,就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又雪的手指柔软纤细,一下一下的替贵妃揉着腿,力度刚刚好,宫灯的光从四面八方照了过来,迷蒙又明亮,让她如玉雕的美人一般,贵妃伸手挑起了又雪的下巴,少女的面庞尚且有几分稚嫩,然而这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宫中刚进来两个跟又雪年岁差不多的常在,很得皇上的喜欢,大抵上了些年纪的人都喜欢这些鲜活的人。   “听说刚刚蒙丹世子要求娶又诺,而四阿哥为此几乎当堂同他起了冲突。”   柔佳不是说四阿哥一贯的冷清自持,根本不近女色吗,怎么会如此失态?   贵妃瞧着又雪淡淡的笑:“你姐姐这样能耐,连一向稳重自持的四阿哥都失了常态。”   又雪咬了咬牙,跪在了地上,不知道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一下子银钱都紧张起来,手上没了钱在这宫里简直举步维艰,而贵妃又一直没有明确的指使,嫉妒和等待让她十分的煎熬:“求贵妃娘娘指教!”   贵妃垂眸淡漠的看着又雪:“皇上今夜会来我这里,我把这个晚上的时间让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和垂青整个天下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又雪因为兴奋甚至微微的颤抖起来,没有时间也无心去想,她将要踏上的是一条怎样的路。   夜晚的风里夹杂着夜来香的气息,清凉又卷着丝丝的甜意,又诺错后了几步缀在了太后一行的后面,也就走了两步就有人拦住了又诺。   身形高大又魁梧,带着一种侵略性的气息,又诺冷冷的看向了蒙丹:“我知道你恨我。”   蒙丹好笑的看着又诺:“那你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又诺抿了抿嘴:“就算你想报复,但也大可不必如此,因为你一定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   蒙丹笑了笑:“这个你却说错了,我若不如此,以后才会后悔!”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又诺恨恨的看向蒙丹。   胤禛看到这边的情景大步走了过来,将又诺护在身后,阴冷的看向蒙丹:“你若敢对她有一丝不敬,我必定会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明明声音不大,却偏偏有一种森然的寒意,蒙丹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起来:“我会用男人的手段得到她的!”   直到蒙丹走远,胤禛才转身看又诺,没想到却是又诺先开了口:“我早该想到他会想办法折辱我的。”   她清冷的脸上一片的漠然,却叫胤禛忽然觉得好笑又可爱,但他却并不打算解释和说明事实上蒙丹是真心实意的想得到又诺,而是同样义正言辞的道:“你也不想想,当初坏了他多少好事大事,要不是你,现在朝堂的局势还指不定是怎样呢?所以他恨你也是理所应当的。”接着又飞快的保证:“不过你也别怕,我怎么也不会叫他得逞的。”   又诺这才见了几丝笑意,见太后已经走远,朝着胤禛福了福身子,快步赶了上去。   直到又诺走,胤禛的嘴角才有了几丝笑意,一转头瞧见苏培盛也好似在笑就冷冷的瞪了一眼,苏培盛立刻识相的垂下了头,哪里会想到又诺格格那样聪明的人,偏偏看不清蒙古世子的一片真心,这位世子也算是眉眼抛给了瞎子看,完全的白费功夫,想来四爷心里本以为来了一位劲敌,才发现根本没有多少威胁,心里正得意着。   胤禛回了阿哥所,好像一转头就瞧见站在阴暗处的柔佳缓步想他走了过来。   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传了过来,但不管他怎样做,要怎么做,也不是柔佳可以左右能够置喙的,他也只是淡淡的受了柔佳的礼,进了书房,柔佳也跟了进来,她看上去平静的有些出奇,嘴角还带着十分得体的笑:“爷今晚还要宿在书房里吗?”   胤禛冰冷的看向了柔佳:“你有什么事?”   他的周身都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冷的犹如寒冰,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别人都是如此,她忽然又觉得尘寰殿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她十分贤惠的道:“听说尘寰殿上您蒙古世子起了冲突,不知道会会对您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太子又是怎么打算的?”   胤禛坐在了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定定的看着柔佳:”我向来不喜欢女人管外面的事情,不管我是因为什么,都不是你该操的心。”他顿了顿又加了两句:”你把院子里的事情管理的非常好,这一点我很满意,你侧福晋的身份谁也撼动不了,若是有人对你不敬,你只管来找我。”   有时候柔佳好似一点都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说他寡淡无情,可他却偏偏一直十分照顾她,即便还没圆房现在也随便没人敢讲她怎么样,可说他有情,他却从来好像都不懂女人心理到底想要的什么,她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肩膀:”我知道爷对我好,可是您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厚实的肩膀上软软的打着圈,好像要将他的心一并融化。   然而她却偏偏看不到胤禛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真的十分厌恶又诺以外的女人碰他,他嚯的站了起来,柔佳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只听到胤禛冷漠的声音:”外人怎么说?”   柔佳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然而却再不敢多说一句,只是低声答应:”是我逾越了,外人的话又怎么能随便听。”   晓竹扶起了柔佳,等到出了书房,柔佳又是一个大度贤惠的侧福晋,她是不会叫外人看了笑话的,就比如站在门口的李氏。   胤禛确实说道做到,这个院子里的女人们见了她个个敬畏没有一个人敢造次,李氏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忙扶上了柔佳另外一只手:”不知道前面的事情要不要紧?”   没想到连李氏都知道了,柔佳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氏:”爷向来不喜欢我们议论外面的事情,不管外面怎么说,这些话也不能从我们这里传出去。”   李氏忙应了一声:”您说的是。”   贵妃娘娘夜里睡的并不怎么好,早起眼睛微微有些浮肿,珊瑚撩起床帐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叫贵妃娘娘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昨天夜里皇上同又雪格格下了两盘棋就歇下了,但实质上皇上并没有要了又雪格格,但走的时候又叮嘱叫不要吵醒又雪格格。”   所以说现在又雪在名义上已经成了皇上的人,但事实上却又并不是,皇上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雪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这是自进宫以来从来没有的事情,她慌慌张张的起床,宫人们却对她格外的恭敬,又雪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昏黄的床帐里那男子在她耳边低语:”你甚合朕的心意。”   其实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青涩紧张懵懂,然而却无端的入了这男子的心。   又雪抿嘴轻笑,然而很快垂下了头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绪。   挨打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既然算是承认了又雪,为什么却不收了?”   为什么?别人以为这是圣心难测,事实上却是又雪这位女主角稍微蹙眉就入了皇帝的心,想要正正经经的通过选秀给又雪一个名分,而现在所做也不过是想叫又雪在宫里生活的轻松惬意一些。   男人一旦对女人上了心用了情,往往总会颠覆别人对他的认识,面对爱情,在粗心的人也会变得细心体贴,在硬的心也会成为绕指柔,若是一个人对你和对别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大抵上他便不足够爱你。   等到过了选秀冰清玉洁的又雪就直接成了贵人,而贵妃一走,借此机会就将同为钮钴禄的又雪扶为贵妃,若是现在就名不正言不顺的收了又雪,不按照祖宗规矩来,到时候就是想要扶持又雪,只怕有些顽固的大臣也不会同意。   皇上可真是费尽心思。   又诺在调制好的花汁里微微搅动,那鲜红好看的颜色上迎着太阳好像浮起了一层微光,鲜明好看,这是她打算特别调制的可以食用的口红,当作礼物送给她的自助餐厅开业时候来的客人们,太太们没有去的也要送,叫带回去给女眷,事实上这种软外交在无形之中也会收获一大批的客人,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和好评。   又雪身边除过画罗又分派来两个小丫头,不管皇上有没有收了又雪,但到贵妃宫中来的勤了却也是事实,贵妃为此就高看了又雪,也不叫又雪在身边侍候,正儿八经的将她当作皇帝的女人来对待。   柔佳笑着打量又雪:”妹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又雪就也笑了起来:”谁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连我也说不清楚。”   柔佳看着又雪面庞上真挚的笑意,心底的涩然一闪而过,然而面上还是一派的与荣有焉:”总是说又诺如何如何,现在可好了,也叫别人知道忠勇伯家里不止有一个又诺格格还有个了不得的又雪格格。”   一提起又诺,又雪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然而进了宫的人最先就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心思,她还是淡淡的笑着:”听说蒙丹世子想娶她。”   “是呀,现在主要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只要皇上要叫又诺嫁过去,那必定要嫁过去。”她一面说着压低了声音:”我们是姊妹也就私底下说说,有她在,我们都安心不了。”   胤禛当时还为又诺跟蒙丹起了冲突,而她被又诺逼迫的不得不进宫谋一条生路,现在好不容易走上正道,要事被又诺一搅合出了什么状况到时候可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蒙古那边条件差,叫又诺过去吃点苦头,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我们自来就是姐妹,彼此的心思在清楚不过,就是进了宫照样也是好姐妹,姐姐也不用在试探我。”   又雪确实是长进了不少,这是个好现象。   柔佳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们两个既然都是一样的心思,那就少不得费些心思替她谋个好去处!”   蒙丹跟随皇帝来了畅春园避暑,少不得要在里面转转,才刚刚转过一座小假山,就见个面生的小太监迎了上来:”世子爷,我们主子叫奴才给您传几句话。”   蒙丹瞧着对面的这太监,直看的这太监不自在起来,只好自顾自的说下去:”又诺格格后日会随太后去普陀寺上香,到时候我们主子会帮世子抱得美人归,只要世子到时候去就成。”   这小太监说完就匆匆的转身离开。   还没等蒙丹思量些什么,就有一群半大的孩子跳了出来,气势汹汹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为首的是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又诺的弟弟,费扬古的爱徒浦羽。   蒙丹干脆将刚刚的事情放在一边,打量起了这几个人。   十阿哥先跳了出来:”喂,听说你想欺负浦羽的姐姐,那爷可告诉你,你打错主意了。”   九阿哥也冷冷的看着蒙丹:”就凭你也想娶又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告诉你,乘早去皇阿玛跟前说明白你不敢娶又诺,否则,爷几个可不是吃素的!”   蒙丹的目光冷静的在注视着他的浦羽身上略过笑了笑:”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十阿哥想也不想,朝着刘达挥手:”上!”   刘达这种跟小孩子打打闹闹还行,跟蒙丹这样沙场上出来的人连一个回合都过不下,就被直接撂倒在了地上。   九阿哥一看不行,立刻道:”咱们一起上,人多力量大!”   既然已经打了起来,那完全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浦羽第一个冲了上去,一头撞到了蒙丹,一大群多高或低的贵公子们冲了上去,打的难舍难分。   等到有人请了皇上过来,才控制住了场面,而英勇无敌的蒙丹也挂了彩,一只眼眶都被人打青,他大抵是没料到浦羽的能耐,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若不然凭几个孩子还伤不到他。   皇上刚要开口斥责几句就被蒙丹打断了,蒙丹看了一眼垂手站着的几个人:”这事情不怪他们,臣也不会追究,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九阿哥几个诧异的看了一眼蒙丹,然而被康熙一瞪,又忙装做认错的样子垂下了头,等到蒙丹走,康熙才冷笑着看了过来:”你们几个能耐了,畅春园里也敢随便打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浦羽立刻跪了下去:”是浦羽觉得蒙丹世子侮辱了姐姐,所以才找了大家帮忙的。”   九阿哥一面斥责浦羽一面也跪下:”你胡乱说什么,我可是这里面最大的,你哪有什么能耐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皇阿玛明察,分明是我讨厌那个蒙古来的什么世子,所以才来找茬,跟浦羽没关系。”   这下子十阿哥不干了,大着嗓门:”你们这是瞧不起我吗?明明是我的主意,怎么到头来你们两个全部揽去了!”   康熙到是被这几个给闹笑了,见过打架的还没见过争着挨罚的,呵斥了一声:”朕不管是谁的错,但是敢在这里闹事就是不对,罚你们在这个地方晒两个时辰的日头,等想明白错在哪里了再来找朕!”   夏日的太阳十分毒辣若是真晒上两个时辰谁也受不了,但他们几个站在假山和绿树的阴凉下,又有风一阵一阵的吹过,到是个乘凉的好地方,皇上摆明了不怎么打算处罚他们。   皇上一走,也没人敢说叫他们专门站在太阳的地方,这几个正是顽皮的时候,专挤在假山跟前,靠在一起细细嗦嗦的说话。   等到又诺过去,竟然一个靠着一个,站着都睡的迷迷糊糊,好像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一样。   又诺咳嗽了一声,浦羽一下子惊醒过来,忙又一个推一个站的笔直,等到听见有人笑,抬头看才发现是又诺。   “姐!”浦羽连忙喊了一声,又诺瞧了他一眼,才去看九阿哥:”不用你们争着说什么,我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下一次可别叫我知道你这么为了我好,我可不领情。”   一面说着给三个一人一碗酸梅汤,渴了半日了见到酸梅汤都两眼发光,一面喝,九阿哥还不忘了问:”你不怕皇上责怪。”   “皇上说叫你们罚站,可没说不叫你们喝水。”   九阿哥嘿嘿笑了两声。   费扬古想把浦羽待在身边,皇上也是答应的,虽然那拉氏那边有些阻挠,但都是微不足道的,又诺看着浦羽,忽然叹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即使你去了那边,你四季的衣裳我也是早早就准备好的,走的时候拿的东西我也帮你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年纪还小。”   她忽然心里生出极大的不舍,有些说不下去。   浦羽挺起小小的胸膛,像个男子汉一样:”姐姐你别担心,师父对我好,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姐姐可以依靠我的时候!”   又诺握了握浦羽的小手:”好,姐姐等着。”   九阿哥和十阿哥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这样真挚又纯粹的姐弟情谊,都怔怔的看着有些出神。   太后外出上香前几日就有礼部的人专门去收拾打点,但是即使如此等到去的早上还是早早就忙乱了起来,慈宁宫的宫女太监们有条不紊的在宫里飞奔,太后没有带后妃,就只带了几个一贯合得来的太妃们出门,等到出门的时候到了巳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空气里浮动着燥热的因子。   街上的人是早早就清退了的,因此到显得十分安静,太后因为早上起的早又被吵闹了些时候,因此上了马车就乏了,只闭目养神,又怕拘着又诺,就叫又诺去了后面的马车,自己坐着。   胤禛特地护送太后外出,见又诺单独坐了马车自己就骑马跟在了跟前,然而又诺除过刚开始的时候同他打了招呼,其他时候在没有掀起马车帘子看他一眼。   他陡然之间反应过来,人多口杂,叫又诺同他说什么,他便又骑马到了太后的马车旁。   杏花见胤禛走了,在轻笑出来:”别人都说四阿哥冷清持重,奴婢看这却叫因人而异。”   青玉笑看了一眼杏花:”果然还是姐姐懂的多,我就不知道这个因人而异。”   被下人打趣又诺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道:”再过两年也不知道谁要对你们两个因人而异了。”   两个丫头立刻红了脸,静悄悄的坐在了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就好像真的看见了几年后的情形。   绑架   参天的古树投下浓密的阴影,香火的气息缭绕不绝,还没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属于寺庙的超脱的气息,连这夏日的炎热都远远的遁走。   主持一直迎了出来,亲自接了太后进去,在正殿拜了佛上了香,难得这寺庙里烧香的人少,想来神仙今天也可以歇一歇,太后又叫又诺也磕了头:“既然来了就上个香。”   又诺顺从的跪在了佛前的蒲团上,不知道是不是佛祖开眼才叫她重新回来,弥补当初的遗憾,她满怀感激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又上了香,太后等她起来,才带着她缓缓的向后殿踱去:“你们年轻人总觉得佛祖离自己远,然这世上什么事情没有在佛祖的眼里,敬畏佛祖即是敬畏这个世道。”   又诺陡然觉得太后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又诺都记下了。”   太后感慨道:“你虽年纪小,但却听得进人劝,这便是好事。”又去看胤禛,笑了笑道:“老四说呢?”   胤禛回答的一丝不苟:“太后教导的是。”答非所问。   太后笑了笑:“还是年轻人有意思。”   寺院的荷塘里开了大片的荷花,而且颜色比寻常的要深,这便看了稀罕,太后拿了鱼食喂那荷花底下的鲤鱼,来了兴致叫又诺要把这景致画下来:“跟宫里的不一样,比宫里的东西要鲜活,连这花的长势都自在,不似宫里的一根一根的笔直,好像是一个夫子教出来的一般。”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样,宫里的规矩多,连花草都一板一眼。   不到晌午太后嫌天气太热就去了前殿听主持讲经,叫又诺和胤禛自己去玩。   “后面的山上景致不错,我带你去。”   不知道胤禛从哪里得的消息,又诺想着无事带了纱帽换了轻便的衣裳就跟着胤禛一起。   胤禛只带了齐叔和苏培盛,又诺只带了杏花和青玉,风从山林的深处吹来带着葱郁的绿色气息,有着别样的滋味,站在半山腰看下去就好像远离了人世有一种不真实感。   胤禛瞧了一眼又诺的背影:“没想到你体力这样好。”   又诺摘了纱帽,忽的调皮的看向胤禛:“难道你是想背着我上山?”   胤禛垂了垂眸,又笑着抬起来,灼灼的看向又诺:“不可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被她稍微撩拨就会脸红的少年已经成长到了不露声色的地步,即使他微微蜷起来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思,但毕竟他成长了很多,又诺笑着走向了胤禛:“这样热的天气,刚好我也不大想走了。”   庙里前几日就被清除了外人,这后山上今日也没有人,就只有他们,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成了他们的,那些埋藏的情感也可以热烈的迸发出来。   胤禛背起了又诺,他有力的胳膊绕过她柔软又笔直的大腿,而她柔嫩的胸密密的贴合在他的背上,随着脚步起伏,胤禛心里暗叫了一声苦,他实在是大大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少女身体的魅力,明明行走在绿荫中,胤禛的额头上却满是汗,同自在了又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叔只瞟了一眼胤禛,心里就笑了起来,只是面上不显,小子还以为自己在沾便宜,熟不知要吃的苦在后面,而苏培盛只同青玉小声说话。   青玉还是笑话苏培盛像个姑娘,一如刚刚见面的时候,苏培盛笑着打趣:“等过上两年你们主子也该把你配人了。”   青玉却不认同:“我才不着急着嫁人,等主子不要我了,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   苏培盛笑了起来:“你这傻丫头,莫不说到时候你们主子同不同意,就是你们主子不说什么,你也不想想别人怎么看你主子,跟了那么久的人,就不闻不问的叫做了姑子,这不是陷你么主子与不仁不义吗?”   青玉一怔,又抿嘴一笑:“我也就随口一说,哪里会这样。”   杏花听到却不赞同,要青玉呸几口:“小孩子家家胡言乱语,天上的神仙们可别当真,快呸掉!”   青玉见杏花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也没底,连忙呸了几声。   又诺仿佛是困了伏在胤禛的肩膀上,她细腻的面庞同胤禛的脸庞若有似无的擦过:“我很高兴你能陪我出来。”   那声音过轻,好像不是真的一般,胤禛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将又诺向上托了托:“只要你心里高兴就好。”   又诺笑了笑,挣脱开胤禛,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的胤禛觉得好像越发燥热起来,她才收回了目光:“到叫四郎受苦了。”   胤禛的眼里好像喷火一般,咬牙切齿的道:“你这妖精……”   那几个都远远的站着也不靠近,听不到两人说话。   又诺凑近了看他,在他漆黑的眼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样子,她便微微笑起来:“是吗?这不正是你喜欢的?”   她妖娆娇俏又俏皮的样子,看的胤禛心里痒痒,胤禛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拥着她,想要镶嵌进骨头里:“我快要等不急了。”   又诺却一下子推开胤禛笑着走远:“四郎这是做什么,这是在外面。”   那几个都远远的站着,见胤禛看了过去忙都别开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胤禛忽的笑了笑,她大抵只是想将他折磨的疯掉,但他实在甘之如饴。   好像忽然之间就看见了漫山遍野那不知名的野花,热烈繁茂,一直延伸向天边,拥抱着夏日灿烂的阳光肆意挥洒着生命的活力,这气氛简直要使人眩晕起来,又诺忍不住在这花海中慢慢的奔跑起来,沾染了这花的气息,连自己都热烈起来。   胤禛微笑着注视着,就好像在追着着生命的意义,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些柔软的想要珍藏的人和事,又诺和他的故事便是,当然也是唯一,他们从相遇到如今给了他的生命浓浓的一笔,不会忘记,不能舍弃。   忽然出现的人就好像从天而降,即使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胤禛还是发现了异样,他想朝着又诺喊,但动作先与声音,他快步向又诺身边奔去,但那些人分明更快霎时就将又诺包围,又诺如今已经非比寻常,但她瞧着这几个不叫掩饰的人忽然放弃了挣扎,等到胤禛和齐叔赶过来,又诺已经被这几个陌生人带着离开。   胤禛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的气息让人几乎不敢靠近,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飞奔着追了过去,还是齐叔拦住了胤禛:“又诺格格不像是没有还手之力,但她没有还手,走的时候还指了指山下,是不是叫您去下面?”   又诺的聪慧他是早早就领教的,此刻才发觉他确实忽略了这些东西,立刻转身下山,叫齐叔先下去通知侍卫加强戒备,注意可疑之人和足迹。   那些人在又诺的脖子上重重的坎了一下,以为又诺是晕了过去的,大概也就是一刻钟的样子,就停了下来,将她扔进了一辆马车:“人带来了,剩下的就看您自己的能耐了。”   原本正在对话的双方大抵没料到马车里的又诺忽然走了出来,从她美丽的面庞上一点都看不出惊慌失措或者害怕,她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蒙丹才看向了对面的一群人:“谁叫你们这么做的?”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想着又诺也不过就一个人,也没有着急着走:“格格管这些做什么,只管受了咱们的好意就行。”   又诺轻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都是将士吧,好好的不去保家卫国,却要出来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叫人不耻!”   蒙丹几次想要开口,但又诺根本就不看他,他叹息了一声干脆靠在马车壁上,想看看又诺到底是什么打算。   那几个人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但还是掩饰道:“哪有我们这样不害怕被人识破的将士?”   “说起来你们的表情这么不自然必定是易容的缘故,京城里谁家有这样的人才呢?叫我仔细想一想。”   短短的几句话就叫对面的这些人忽然觉得心惊肉跳起来,觉得对面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像是才狼虎豹一般吓人。   大抵是领头的人,好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着急要走,然而四面八方已经围上了侍卫,胤禛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站在了又诺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然后看向蒙丹:“世子不解释解释?”   蒙丹有些烦躁:“说了你们会信吗?我也是被这群人约到这里的,本来是想救又诺,但谁知道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们就解决了。”   胤禛冷冷的道:“不信!”   蒙丹便又更烦躁:“那还问什么!?”   又诺笑着问胤禛:“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齐叔说你指的山下,意思是叫我们下山找你,我后来一想,猜测是你叫我跟着找下去,没想到我找了过去就看见了你用荷包里的香料留下的标记,一路找了过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这样高深的暗示果然也就只有四爷可以看懂。   又诺看向了那些很快就被擒住的人,挑着嘴角笑了笑:“这件事情不要惊动任何人吧,你私底下解决就好了。”   胤禛不解:“为什么?”   又诺向前走去:“等你问出了结果,你会感激我的。”   那时候也就是柔佳格格劫难了。   过度   往常一脸和气的齐叔穿着一身黑衣,就好像连脸上都笼罩了这种萧肃的气息,眼里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杀气,看的人心中一凛:“不要以为你们易容了我就查不出你们的真实身份,在这一点上我有的是办法!”   这些人脸上易容的东西十分奇特寻常办法根本清理不下来,要是想要清理干净只怕要剥层皮,但若是剥了皮那就等于毁容,实质上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那些绑起来的人仿佛是死了一般,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仿若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般。   这些人必定都是存了必死的决心,想要轻易叫他们开口说话,十分不易。   齐叔一转头瞧见胤禛走了进来,忙行了礼,胤禛的目光淡淡的在这些人的脸上扫过:“将他们分别关在半人高的黑屋子里,不许他们说一句话,也不许他们出来。”   齐叔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按照胤禛的话去执行,叫人布置屋子,把人分别的关押起来。   胤祺也娶了侧福晋,倩采很快就失了宠,不知道闹了什么事出来,站在这边的院子里也能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   柔佳觉得这哭声听在耳朵里分外凄凉又叫人觉得心惊肉跳,她在树下踱了几步见胤禛进来忙迎了上去,然而她忽然又想起又诺的事情根本就没提起,那就是对外无人知晓的意思,那话在她嘴里打了个转就成了问候:“爷这两天瞧着挺忙,总是回来的晚,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那边李氏和宋氏听到动静也都从屋子里迎了出来,争先恐后的端茶倒水,互不相让,这小小的院子好像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胤禛换了衣裳,坐在椅子上喝茶,李氏和宋氏总在跟前不停的献殷勤,到叫柔佳实在没有机会打问。   自鸣钟响了起来,瞧时间已经正午,一会御膳房就会送了午膳过来,每个月胤禛的俸禄和皇子的份例加起来并不多,都是苏培盛管着,要银子就要去他那里支,又总要给那些下人们打点的银子,说起来平常十分紧张,柔佳在心里盘算着该给多少打发人,那边御膳房的太监已经抬了食盒走了进来。   偶尔她们也能花银子点上两个小菜,但那毕竟是偶尔,手里没有银子,就是在怎么着也不好使,柔佳将心里的想法又盘算了几遍,等到胤禛吃完才敢开口:“听说五阿哥在外面有不少产业,就是九阿哥年纪小也不例外,咱们家里人口以后渐渐多了,嚼用就也越多,只怕要早打算起来,听说时下的人不少都去办茶楼,不若咱们也开一个,就是挣的少那也是一项收益,总比没有的好。”   她看上去贤惠又会打算,胤禛的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笑了一下,但面上还是淡淡的:“你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家里那点银子你看着用,别的就不用来跟我说了。”   实质上开了几家的钟表坊还有新开的异常火爆的自助餐厅都收益颇丰,他比表面上看起来有钱的多,但这些钱都是他跟又诺一起挣得,即使要花也是又诺来花,别的女人没有资格碰,柔佳想要开铺子那就叫她去开好,那些钱他还不怎么在乎。   叫柔佳看,胤禛对她表示出了极大的信任,这让她十分欣喜,心里也暗暗决定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叫胤禛明白他是离不得她的!   太后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胤祺的两个妾室,侧福晋微微垂着头坐在一边,只能看见她光洁的侧脸,但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太后也知道这位侧福晋一定是一脸的淡然,从某些程度上来说同又诺有几分神似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胤祺喜欢又诺,竟然也很快就抓住了胤祺的心。   而站在下面还在流眼泪的倩采就看起来肤浅的多了,在胤祺少时不识女人的时候撒娇卖乖或许还有些作用,但到了现在若还总是这样的手段自然是要失宠,连太后也不喜欢。   她看了半响,才徐徐的开了口:“按说这事情哀家不该插手,但胤祺的院子没个主事的,乱成了这样哀家就不得不问一问。”   一句话就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情不管是谁的错,闹到这样的地步大家便都不对。   可惜倩采还是不够聪明,总觉得自己是太后给五阿哥的,便是太后的人,太后怎么也该向着她才对,她一面擦着眼泪一面道:“奴婢不过失手打了一个茶碗,又不是故意的,侧福晋就叫奴婢在外头罚站,奴婢虽然……”   侧福晋心里冷笑,说的好听,只打了一个茶碗就刚好把茶水泼在了她的衣服上,她要是不治治这丫头难道还叫她骑到自己的头上?然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听着倩采说,说的越多就错的越多,自己上赶着找死,谁能怎么样?   又诺笑着打断了倩采:“姑娘快别说了,知道的说你是从太后这里出去了,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哪家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漫说是姑娘打了个茶杯侧福晋在罚的姑娘,就是姑娘什么都做的好侧福晋要罚姑娘也没有姑娘可说的什么,快擦了眼泪,别惹的太后不高兴!”   倩采心里便觉得又诺是故意为难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朝着太后磕头:“求太后做主!”   这到是把太后气笑了,本来又诺说上两句这事情过去了就行了毕竟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人总要给点面子,奈何倩采上赶着找死,太后淡淡的吩咐:“把她带出去叫在日头下站够两个时辰。”   下头的宫人应了一声,拖着倩采走了出去。   太后这才看向胤祺的这位新上任的侧福晋:“以后倩采你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这丫头这几年纵的无法无天了。”   侧福晋忙站起来:“妾身明白,在福晋还没进门之前必定把五阿哥的后宅管理的妥妥当当,以后在不出这样的事!”   这确实是个通透的人,太后笑着叫了她到跟前,赏赐了她几样东西以示恩宠,这才打发了人走。   转头看了一眼又诺:“听说老四到现在也跟进门的侧福晋没圆房,外面的传的怪模怪样的。”   这个又诺知道,都说胤禛有龙阳之癖,然这世道里本就不觉得男男相好有什么不应该,只是若为此断子绝孙便又另当别论。   太后扶着有诺的手站了起来,慢慢向外面走去:“所以哀家现在回头在看,还是你有些眼光,若是老五,他必定会向现实屈服,不是说他的情就不真,他这个孩子好是好却总是会先考虑别人的感受,结果优柔寡断,考虑了所有人的感受,做出来的事情也不叫人觉得舒坦,还是胤禛坚毅有想法,又能忍,往后会有大造化。”   她原以为太后是想叫她劝劝胤禛,却没想到竟然还夸了他们两个两句,又诺好笑的道:“若是旁人知道只怕要说我害了贤惠的侧福晋。”   太后很不赞成:“怎么能说是你害了她?难道哀家还不知道,皇上忽然想起要把她配给胤禛做侧福晋,还是费扬古特地去了皇上跟前请罪,刚好快要选秀皇上想起他的闺女原本是要配给胤禛做正室的,现在虽然身份不够,但做个侧福晋却还是可以的,结果就成了现在的局面。要说不是他们在后面刻意谋划那怎么可能?反正是她自己上赶着的,怪的了谁?”   这心可真是偏的没有边了。   又诺笑着扶着太后坐在了外面的亭子里:“皇上说要带您去蒙古,回家看一看,您这几日可一定要把身子调理好。”   一提起这个太后就有无限的精力,站了起来走动了两步:“哀家的身子现在结实着呢,只怕还能骑马射箭!”   大家听着都笑了起来,又诺捧场道:“那又诺到时候可要跟您比一比,您要是输了就把您那把小弯刀给我。”   太后指着又诺直笑:“你们听听,哀家就知道她惦记着哀家的好东西呢!”   下午没事胤禛去了外面一趟,赵云从楼上就看见了胤禛,很快赶了下来:“四爷今日怎么有空?”   对于这个年轻人,胤禛还是很看重的,一面同他向里走一面闲聊:“衙门里无事,皇上这几日又忙着巡幸塞外的事情,我出来走走,最近怎么样?”   赵云具体说了些,等上了楼进了雅间又叫人把账本搬了出来叫胤禛看,做事有条不紊很有规章,并且这些大大小小的店铺他都管理的十分好,收益十分丰厚的原因赵云占了很大一部分。   胤禛笑看着赵云:“你这样的才华放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埋没了,你要是愿意我帮你谋一个外放的职位,你好好干上两三年,保管前途无限。”   即使往后前途无限,现在却没法帮到又诺,赵云笑的云淡风轻:“做这些事情也能为四爷效力,只要四爷不嫌弃!”   胤禛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勉强,笑着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好好做,爷不会亏待了你!”   那拉氏终于要给嘉城娶娘家的芊芊,连日子也定了下来,递了消息进宫要又诺和又雪都回去一趟,这简直在天经地义不过,又诺和又雪是必须要回去的。   又诺平常总是叫人捎了东西回去给牡丹,即使没说什么家里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敢太过为难牡丹,只是牡丹却从来没跟她递过一个消息,刚好也乘着这机会回去看一看。   她一时顾忌不周家里就定下了婚事,还不知道牡丹要怎样伤心她早该知道她阿玛不是个可靠的人……   设计   忠勇伯府今天大开中门,广迎宾客,即使长辈们不怎么样,晚辈却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往后还不知道要怎样辉煌,所以前来道贺的人非常多,又诺才刚刚下了马车就被一群太太格格们围在了中间,嘘寒问暖,又诺十分客气的和众人说了两句就抽开了身进了正屋。   那拉氏正在同一群亲戚说话,面上难得带着喜气,这其中也包括柔佳的额娘佟佳氏,她瞧见又诺进来,眉头一跳,却没有像别人一样上赶着找话说。   又诺端庄的向着那拉氏行礼,那拉氏脸上的笑意好像是凝结在了眉梢,等了半响才又笑起来叫了又诺过来:“难得你还知道回家。”   又诺脱离了她的掌控成了太后的红人,浦羽也跟着费扬古远走高飞,她在也碰不着,这个后宅好像一下子成了个空壳子,完全没有了生机,她忽然生出的白发叫她心里不觉有了惶恐和害怕,她也老了,很多事情不及去做可能就会死掉。   那拉氏的目光就越加犀利,仿佛是把又诺当成了仇人,又诺却忽然想起了蒙丹的话,她笑了笑道:“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问祖母,所以才回来的这样早。”   那拉氏不给她面子,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奉承,明明白白的说要回来完全是有事。   她并不等着那拉氏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听说我阿玛的姨娘是个蒙古女子?”   再坐的人忽然静了静,上了年纪的又是亲近的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不过碍着那拉氏的面子不好去献殷勤,便都只竖着耳朵听。   就好像是陡然被人揭开了伤疤一下子鲜血淋漓,那拉氏的面色一下子青白起来,要竭力抓着手中的佛珠才能稳住心神:“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终归你阿玛要叫我一声额娘,别人都没有资格!”   没想到又诺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问下去,起了身告辞:“我想去看看牡丹。”   提起牡丹,那拉氏的目光才忽的亮了起来,好像是终于胜了一筹:“她已经自请下堂了,你不知道吗?”   又诺怔了怔,难怪牡丹从来不给她递消息,连赵云也什么都不说,原来她一直都是被瞒着的那个!   又诺站了起来,疾步向外走去,这个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过她最真诚帮助的人,为什么偏偏就走到了这一步。   出门的时候和穿的金碧辉煌的又雪碰了个正着,她被一群人簇拥着如同贵妃一样耀眼受人瞩目,看见又诺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想到姐姐回来的这么早。”   又诺忽然就十分的恨,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又雪,疾步离开,这些人真不该有这样的好下场!   赵云没想到又诺会来,他迎着她向里走去:“今天不是……”   “牡丹在哪里?”   赵云叹息了一声,将她带到了后院:“她就住在这里。”   牡丹穿着家常的粗布衣裳,手里拿着扫帚走了出来,看见又诺怔了怔,很快又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里坐坐。”   又诺看向了牡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阿玛知道吗?”   牡丹垂眸笑了笑:“他不知道,我也没想让他知道。”   赵云照顾的还算尽心,牡丹的屋子东西十分齐全,临窗的大炕上放着婴儿的衣裳,已经做了不少,又诺坐下,牡丹要去倒水,被跟着的青玉拦住:“我来吧。”   牡丹也就笑了笑,没有勉强,闲散的同又诺闲聊:“听说你在宫里十分的得面子,我想你也会是这样,你这样聪明好看,又心地善良应该得到好的……”   “那你呢?为什么不同我说,为什么不叫我帮你?”   牡丹笑了笑:“连累你做什么?何况你又怎么帮我,我对你阿玛已经死了心,只想守着孩子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又诺垂下了眸:“当初我不该叫你和我阿玛成亲的。”   牡丹握住了又诺的手:“不是,你别这样想,这就好像是我的命,我该要走这一段路才能看清楚男人是怎样的,不然我不会死心,现在也好,到是比以前洒脱了。”   又诺勉强笑了笑:“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等我生下孩子,我便给你的店铺打工,虽然有点占便宜的意思,但谁叫我们认识,孩子我会自己养大,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只希望你能垂怜。”   又诺皱起了眉头:“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亲人,我会替我阿玛承担起这份责任,要你打什么工,养活你们我还是可以的!”   牡丹只是笑:“我的事我知道,我到要问问你,你是怎样的打算,也快要选秀了,难道就这样?”   “到了时候你就知道了。”   牡丹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她们刚刚相识的时候,还那样的简单,然而确实是回不去了,那样明媚靓丽的时光。   两个人也才说了几句话,外面传来了说话声,牡丹笑着看又诺:“瞧瞧,你的人追过来了。”   又诺抿嘴一笑,掩藏着眼里的萧肃:“就会打趣我。”   一面说着向外走去,就见赵云陪着胤禛站在院子里正指点着结了果子的桃树说话,见她出来就微微笑着朝她颔首。   “你怎的来了这里。”   “是有些事情要同你说一下。”   赵云在一旁道:“去屋子里说吧,外面怪热的。”   赵云引着又诺和胤禛进了书房,外面只有苏培盛守着,自己要出去却被胤禛拦住:“都是自己人你也听一听。”   这就确实表明是将赵云当做了心腹。   这简单的书房里,只有窗台摆着一盆嫩绿的藤萝,养的十分鲜活,胤禛的声音有些低沉:“按照你的方法,叫那些人开了口,是那拉费扬古的家将,受费扬古的指使……”   他说着抬头看向又诺:“你叫我不要声张,是早就知道吗,蒙丹和费扬古勾结,说出来不定就是逆反的大罪,所以才要私下里处置?”   “连你自己看到这事情也是这样想的,何况外人?费扬古的女儿是你的侧福晋,你又怎么脱得了干系。”   她这样平直的说着,好像没有一丝感情,叫胤禛又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你是怎么看的?”   又诺忽然就没有谈下去的兴致:“我怎样想有什么意义,还不是看你怎样想?”   她明显有些生气,胤禛顿了顿,斟酌着道:“你不要急,我想总该叫蒙丹付出些代价……”   没想到胤禛也有这样蠢的时候,她忽的站了起来,打开了门:“这事情不用同我说了,我先走了。”   胤禛站了起来,还是没能赶上又诺的步伐,他阴沉的站在门口,赵云站在他的身侧:“连我也不明白,四爷是怎么回事,费扬古为什么要跟蒙丹世子勾结,准格尔已经完全没有势力没有威胁,跟这种人勾结难道还能谋划出什么大前途?为什么四爷没想到费扬古只是借着蒙丹除去一个心头大患?”   “你是说他想除去又诺?”   “四爷对又诺格格情根深种,看出来的人只怕不是一个两个,有又诺在,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   赵云的话一下子惊醒了胤禛,他在原地不停的踱步:“我并不喜欢柔佳,但她一向贤惠,我本没有往这上面想……”   赵云笑了笑:“不若我跟四爷打个赌,瞧一瞧这位侧福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胤禛忽然对李氏表现出了十分的兴趣,连着几天都在李氏的屋子里,给了李氏不少赏赐,瞧着李氏那好像开了花的笑,柔佳觉得格外的刺目,晓竹也惊慌起来:“要是叫她先与格格怀孕了生下了长子那可就麻烦了!”   这话惊醒了柔佳,对,她应该先把握住最主要的东西,不能让李氏先怀孕,至于往后的事情她可以慢慢琢磨,看起来胤禛也并不是真的寡淡无情,他也是喜欢女人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渐渐的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将带的东西在她的饭食里加一点,先不要叫她有孕!”   晓竹应了一声,然她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紧张的,但往后慢慢的肯定就好了。   又诺和赵云站在阁楼上,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尽入眼帘。   “套已经下了,只等着鱼儿上钩。”   “过上两日就有结果了,她那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   “你很恨胤禛的侧福晋,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侧福晋。”赵云看向了又诺,却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又诺却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我恨她,跟她是谁没有关系,所以我才要她尝到苦果,但实质上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引着她露出自己的本性。”   赵云的目光温柔又专注:“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又诺垂了垂眸:“你本可以不这样委屈自己的。”   “又说傻话了,什么叫委屈?我可是甘之如饴的。”   又诺同赵云向下走去:“牡丹就拜托你照顾了,对你们我总觉得很亏欠,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我们都是成人了,哪里能总叫你担心。”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所以光线十分的昏暗,齐叔将证据齐齐的摆在胤禛的面前,胤禛面色阴沉忽的笑了笑:“我就说她那样生气,聪明如她必定是早就看明白了,不过是等我一个说法,我却叫她失望了。”   齐叔并没有接这个话,而是道:“那这件事情怎么办?”   胤禛垂着眸,侧面的光在他脸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我早该知道这些女人的手段,到还是大意了,时间还长着,慢慢就解决了,不急……”   成就   马车之外的风卷着属于原野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往后看只有绵延的出行队伍在看不见北京城,竟然叫人觉得骤然轻松了起来,太后的眼比什么时候都要明亮,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曾经的时光,绿色的草原望不到头的牛羊,属于草原的灵魂一样的歌谣。   “……那时候跟着部族迁徙,哪里有现在这样好的条件,有时候连着几日下雨,没有扎营的好地方,连一口热饭都没有,不过睡在篷车上,一睁眼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可比北京城的要亮的多,好像连草地上都落下了星星……”   太后坐在软榻上,看着外面原野,连语调都好像沾染了少女的轻快。   又诺笑着道:“我还记得呢,您要同我比赛骑马的。”   太后哈哈笑起来:“忘不了,等去了科尔沁,哀家找最好的师傅给你做上一柄小弯刀,保管比原来的要漂亮!”   早上起的早,然而到了晌午的时候太后依旧精神奕奕,康熙过来请太后下去用了午膳,早有宫人在四面摆了屏风,立起屏障,原野上用饭,到是十分的有趣别致,就连规矩也少,皇帝和太后坐着闲散的说话,陪着的贵妃和其他两个妃嫔也能说上两句,气氛十分的好。   有一道野蘑菇炖鸡做的十分的可口,皇帝的目光在贵妃身后半垂着头的又雪身上扫过:“这道菜赏给贵妃。”   贵妃娘娘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来谢恩。   又诺微微垂着眼,这样看,皇上确实对这个年纪小了他许多的恋人十分喜爱,竟然处处都能想到,又雪果然是自带女主光环,从荆棘中走出,终究要踏上一条光明大道,然而就如柔佳一般,她们的路能不能走的平稳,也还要看她同意不同意,因为那些他们亏欠的,终究要先还回来!   等到太后皇上娘娘们用了午膳,坐着歇脚,才是她们这些人用饭的时候,照旧立着屏风又诺和又雪坐在一起下面围着一圈丫头嬷嬷,又诺笑着道:“大家一并用吧,一会就要赶路,没有那么多规矩。”   又雪也笑吟吟的道:“姐姐说的对,大家一块用。”   众人都谢了又雪和又诺的好意,这才一并坐下,又雪笑看着又诺:“姐姐原来这样好心。”   又诺并不理会又雪话里的陷阱或者说是别有用心,看向又雪:“我有多么好心你慢慢就会明白。”   她的眼此刻十分的幽深沉静,但却偏偏又泛出一种慑人的光亮,好像多看两眼就会被这光亮刺穿,又雪下意识的躲避,半垂了眼,却还觉得心跳的厉害,勉强笑了笑:“姐姐真会说笑。”   又诺只是笑了笑,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饭菜就带着青玉和杏花离开。   夜里休息的地方早有人在前面布置好,是个好似被遗忘在山脚的村落,只有十来户人家,来的人马众多只有主子们有屋子住,其余跟随的人都在外围安营扎寨,虽然戒备森严但到底不可能如在京城那样规矩森严,娘娘们一人一个院子,好像是自己一下子成了农妇一般,连笑容都恣意淳朴起来,到处看了稀罕。   又诺去外面看着人送了热水进去给太后沐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因为树木上挂了不少宫灯的缘故,到也叫这地方华丽辉煌起来,蒙丹就站在一棵粗壮的桐树下,向又诺走过来,因为身材高大的缘故,他将又诺整个都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中:“我想同你说几句话。”   又诺向后错了几步,站在光亮的地方:“我同世子并不熟,没有什么可说的话。”   蒙丹有些烦躁的道:“你真的认为我会干出那样的事情?”   “为什么不会?”又诺反问:“毕竟我坏了你那么多好事,你是恨我的。”   蒙丹怔了怔,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实质上并不是这样……”   见又诺转身向里走,立刻说起别的:“实际上我是想同你说你亲生祖母的事情。”   又诺停了下来,看向蒙丹,蒙丹面上一喜,却听又诺道:“事情我早已经打听清楚了,所以你要说的,我真的不感兴趣!”   女人要是太聪明,实在叫男人很有挫败感,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隔了那么久,又总是在宫里,怎么会找到刚好知道的那个人?   又诺进了屋子,太后劳累了一天已经歇下了,她就住在隔壁一间大抵算是少女的卧房,因为还有未绣好的手帕在窗台上放着,墙上还挂着半成品的络子,角落里有个破旧的瓶子插着几只怒放的野花,像是少女娇俏的心,床上铺设的被褥却已经全部换成了又诺平常用的东西。   那天回家里她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问那拉氏的,她知道那拉氏不会回答,但她也没想着要那拉氏回答什么,她不过是给那些可能知道的人一个提示,那就是她想知道,多的是人想要用此来奉承她,她根本费不上什么力气。   她的亲生祖母当年根本就一直是像外室一样的存在,等到怀了孕家里的那拉氏才知道,那时候她还没有怀孕,跟老伯爷的关系一向冷淡,因为她的祖父将所有的心思几乎都放在外面的人的身上,那拉氏痛定思痛,装作贤惠大度要把外面的接回来,老伯爷也是想如此,哪里知道人是回来了,等到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忽然消失的无隐无踪,而院子里的丫头又总说是闹鬼,也就是如今的翠竹轩,老太太心里有鬼,那院子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又诺合上了书,心里存着事情就是书也看不进去,据说她亲生的外祖母却就是个蒙古女子,样貌十分的好,性子也烈,那拉氏那样厉害的人,在她手里从来没有讨得了好处,在加上蒙丹透露出的那些信息看,当时忽然消失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传言的死了之类,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若是不出意外,现在只怕还是活着的,说不定这一次去蒙古是能见着人的。   屋子里熄了灯,悉悉索索听到虫鸣声,十分的真切,比在畅春园里听到的好像要恣意。   第二天太后的精神照旧十分的好,有几次将马车里的帘子撩起来看外面的景致,好像风灌进了马车里的感觉就如同在马背上恣意一样,胤禛有空就会过来,也不特意同又诺说话就只跟着,说起来他们两个自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又诺还一直没跟胤禛说过什么。   又诺坐在马车里打盹,几乎要睡着了,车厢里忽然充斥着一种十分新鲜的水果气息,她睁开眼就见太后正捏着一个瘦小的果子:“哀家小时候常吃这个,没想到现在也能遇见,快叫又诺也尝一个,味道不错,是老四刚刚叫人摘下的。”   又诺就看了一眼外面骑马的胤禛,大抵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就转头笑看向她,但也不多说话。   又诺垂了垂眸,伸手捏了一个,又酸又涩并不十分好吃,但却也自有它的风味在。   晌午的时候下去用饭,远远就瞧见有个新受宠的贵人从皇上的车驾里下来,贵妃瞧了一眼又雪,并没有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又诺却笑着道:“说起来,只有坐实了的事情才算数,不然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是不是贵妃娘娘?”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又雪身上扫过,又雪觉得又诺完全是在嘲笑挖苦她,想要辩驳却发现竟然无从开口,贵妃的目光深了深,只挑着嘴角高深的笑。   但等到上了马车,贵妃的脸色却忽的沉了下来,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又雪:“你也不要觉得又诺说的话不好听,那都是事实,皇上自来喜新厌旧,要是你现在不实实在在的成了皇上的女人,过几天皇上不认账了,谁有什么办法?”   又雪的脸色白了白:“求娘娘赐教。”   贵妃的目光沉了沉:“你放心,我自然要为你打算。”不会白白教导你一场的。   天色暗了下来,大帐里燃起了灯,风吹的那灯摇摇摆摆,竟然像是少女一样婀娜多姿,康熙看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去贵妃那里。”   说是这样说,李德全却知道皇上这是要去看又雪格格,不好说就有多漂亮,最紧要的是投了皇上的意,年纪小一些像是捉在手里毛茸茸的小奶猫,自也有一番别样的情趣。   贵妃的帐篷里点着一种十分好闻的熏香,又雪那泛着几丝柔弱的光的眼好像有了夺人心魄的能力,让康熙都有些情难自已。   即使初次十分的疼,又雪几乎落下了泪,但她确是笑着在流泪,只不过她以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却是去了一些更重要的。   如果还像之前一样,康熙为了给又雪一个更好的身份地位一直将她留到了选秀之后才吃干抹净,那么此刻这个培养感情的阶段又雪就是特别的,纯洁无暇的,在加上等的时间长了到最后就会越加珍惜,但是现在,还没有多久又雪就成了康熙的女人,这样子她就跟那些其他的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少了这样一个纯洁美好的过渡阶段,又雪不会坐上贵妃的位子,只怕往后连康熙的那些宠爱都会大大减少。   又雪朝着又诺微笑,笑容里都是得意和威胁,又诺的眼里却只有怜敏,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以为得到了什么,其实不过是失去了更多没有看见的。   争斗   康熙懊恼与自己的失态,私下里吩咐对又雪的一切都按照贵人的级别待遇来,只等到合适的时机封又雪为贵人,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也算不上有什么背景,还没进宫就是个贵人,可见皇上有多上心。   贵妃明明很高兴,却偏偏心里总觉得不舒坦,她远远的瞧见十阿哥骑着根树干,一面喊着驾一面跑了过来,气的拉着他要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东西,老九跟你一样人家都挣钱孝敬宜妃了,你在做什么?!”   十阿哥一向谁也不怕,他一面骑着树干跑一面还笑:“这叫人各有志!”   那个钮钴禄浦羽那么小的年纪就跟着费扬古将军驻守边塞,叫人人刮目相看,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整天就知道浑玩,贵妃忽然十分头疼,连自己也不明白筹谋了这么久是做什么。   她正想着,有个穿着素色袍子的少年带着十阿哥又走了回来,他的身形有些消瘦,使得穿在身上的衣裳显得有些大,然而举手投足间都是谦和有礼,贵妃见是养病回来的八阿哥,笑着点了点头:“是老八呀,身子好些了吗?”   “回贵妃娘娘的话,已经大好了,刚刚儿臣同十弟说了两句,十弟到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特地过来跟您赔不是。”   贵妃怔了怔,看向十阿哥:“这是真的?”   十阿哥别扭的点了点头:“刚才是儿子不对。”   这孩子从小到大一句人话都不听,蛮横无理,从来不服人,更没像今天这样同她说过什么不对这样的话,贵妃差点喜极而泣,拉着十阿哥的手又去摸他的脑袋:“额娘就知道你最乖。”   八阿哥的眼里泛起点点温暖的光,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情,贵妃去的早,等到十阿哥稍微大一点总是后悔当初没多孝顺他的额娘,为此总是不能释怀,既然他回来了,总要做上一些事情,为这些兄弟,也为了他自己。   贵妃想起八阿哥,看向八阿哥的神情十分的温和:“难为你了,他一向谁的话都不听,往后你多跟他说说,这孩子,本性挺好的。”   八阿哥笑着点头:“兄弟之间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说着告辞离开,瞧见蒙古世子蒙丹正跟在个青衣女子的身后,他微微皱眉,想着上一世不曾在太后身边见过这样一个人,并且胤禛的福晋现在也成了侧福晋,他这样想着,目光陡然幽深起来,因为胤禛也走了出来。   蒙丹看见胤禛,挑着嘴角一笑:“真是巧,走哪都能见着四阿哥。”   胤禛却没他那闲情逸致笑,而是十分阴沉的看了一眼蒙丹:“世子难道不知道你的福晋已经定下了吗?”   蒙丹的面色青了起来,神情也狰狞起来:“所以说四爷好手段。”   “对付你这样的人根本用不上什么手段,警告你最后一次,以后离又诺远一些!”   蒙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又诺,见又诺竟然正低头采地上开在脚边的野花,他的脸一阵青白交加:“这种事情现在你还没有资格管!”   胤禛眯起了眼:“我会叫你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的!”   又诺站了起来,笑着朝胤禛道:“瞧这些花插在瓶子里也挺好看的,我们去找个瓶子养起来。”   胤禛立刻回了一个温和的笑,两个人一起离开,又诺自始至终就没跟蒙丹说上一句话,蒙丹忽的无奈的笑起来,说起来他短暂的人生因为眼前的女子变的破败而狼狈,然而他还是恨不起来,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缘,无可奈何,挣脱不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旁站了一个温和的年轻人:“世子就这样屈服了吗?”   蒙丹的眼凌厉起来,然而八阿哥还是那样带着淡淡的笑,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其实我有办法。”   “又是一个想要叫我伤害女人的,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这样做?”   八阿哥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世子就说错了,我也同样不大喜欢我这位四哥,不过是给他找点苦头,若是刚好能把又诺格格追回来,那又何乐而不为?”   蒙丹打量了了几眼八阿哥,忽的笑了笑:“我也刚好讨厌他,是该叫他受些苦!”   叫这可恶的家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胤禛没有找到合适的瓶子,到找了个小篮子,又诺将花放在篮子里:“也好,晒干了做花茶或者熏衣裳都不错,气味很清新。”   她一面说着向草地的深处那些花开的最旺盛的地方走去,逶迤的裙摆在这碧蓝的天空下绿色的草地上像是一朵盛放的花,也一同入了景,胤禛觉得他的心十分的安宁平静,微微笑着跟了上去。   “你若喜欢这些花,往后我叫人特地留了种子,在京城里也种上一些。”   “不用,到时候反倒花不成花。”   胤禛不解的道:“这又是怎么说?”   “长在外面的花新鲜恣意,带回去就好像带回了草原的气息,若是种在园子里,那便远不如那些名贵娇艳的花,还不如不费那个功夫。”   他们在这花海中行走,好像是也沾染上了这花海的气息,恣意新鲜。   不远处吹响了号角,正好是康熙要看大清勇士和蒙古摔跤,又诺到感兴趣,胤禛就带她回去,看着又诺去了太后那边,他去了康熙跟前。   年纪小一些的孩子站在前头不停的欢呼跳跃,他们并不懂得这摔跤意味着什么,不过是觉得热闹,看了新鲜,因为皇上在,场上的人卯足了劲要表现一番,所以在外行又诺看起来,竟然也非常精彩。   过了几个人,双方都是有输有赢,没想到蒙丹亲自上阵,却向胤禛叫板:“不知道四阿哥是不是愿意赏脸来同我比试一番?”   下面的蒙古人起哄呐喊。   胤禛向来在武术一道上弱一些,不比蒙丹常年钻研此道。   康熙看向胤禛:“你自己的意思呢?”   “儿臣虽不才,但却也不想输了大清的威名,即使在摔跤上比不过世子,但至少不能输了勇气。”   康熙笑了起来:“那好,你就去吧!”   蒙丹听到胤禛的话,不免又一阵火大,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说话到是厉害,知道自己赢不过,却偏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到时候就算输了,大家也会说,明知道自己会输还上台比试,实在勇气可嘉。   等到胤禛上来,蒙丹就憋足了力气要跟他较量,但胤禛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虽然不及蒙丹,但却也不是说两三下就能被打倒的,蒙丹费了不少气力,还要下手,胤禛却十分君子的认输,叫蒙丹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十分的难受。   远远的看见又诺亲自接了胤禛,对他嘘寒问暖,偏偏胤禛又装虚弱,两个人的姿势从蒙丹的角度看,十分的暧昧,气的蒙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往后的几日还算平静,太后身体很棒,大抵是重回故土的原因,吃的好睡的好,到是贵妃,不知怎的伤了风,缠绵了几日不好,皇上怕她病情严重,就留下她养病,又吩咐差不多的时候就叫人护送贵妃回去。   然而却将又雪特别的留下,于是那个总是站在贵妃身后的姑娘就陡然站在了众人面前,往常总是陪伴着康熙,康熙对她也颇为爱惜。   又雪最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就好像所有的阴霾不幸全部远离了她,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前面的康庄大道,她身后的画罗端着康熙刚刚赏给她的新鲜樱桃,那一颗一颗的如红色的玛瑙一般让人看着喜爱。   “又雪。”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听得又雪一怔,转头就见站在角落里的五格,眼里露着悲伤和哀痛正看着她。   她好像是之前将这些属于她和五格的痛和伤都忘掉了,看着五格在没了少女时候的依恋和不舍,五格这样的少年完全没法同康熙那样的帝王相比,即使是五格更年轻一些,但没法比就是没法比,她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少年,忽然很觉得自己当初的眼光有问题。   她还是笑着开口,不过语气却分外的疏远:“是五格表哥呀?你怎么在这里?若是没有事我就先走了,皇上还在等我。”   五格好像忽然鼓足了勇气,挡住了又雪:“难道我们之前都不算数了吗?”   又雪冷了脸:“表哥这是做什么?我们之前怎样了?还请表哥慎言,免得给自己惹了灾祸!”   画罗拦住了五格,又雪飘然从五格身边经过。   所以说,有时候年少时以为无法承受的伤痛,有一日也可能会变成一个笑话,或者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很快就要进科尔沁草原,亲王和远嫁的公主都提前赶了过来拜会,但太后却过于激动了些:“哎呀,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她成了什么样子?”   又诺不明所以:“您说的这个人是谁?”   “我同你说过的,我的姐姐呀,她的封地就在这里,手下养着五百的铁骑,十分的了不得。”   正说着话,外面的人通报:“玉录玳夫人来了!”   一个女人前面不冠夫姓,要么是她没有丈夫要么就是她本身的功劳远远的盖过了丈夫,帐帘打起,有个穿着一身火红的女子,阔步走了进来,又诺仔细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馅饼   帐帘打起,有个穿着一身火红的女子,阔步走了进来,又诺仔细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女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蒙古袍子,头上戴着玛瑙猫眼石绿松石等宝石串成的头饰,混在那乌黑的头发中熠熠生辉,即使已经上了些年纪,但从她身体里迸发出胜过年轻人的旺盛的生命力,让人忍不住忽略了她的年纪,只觉得她气势迫人,眉目之间闪耀着睿智的光。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又诺惊呆,叫她惊呆的是这女子的面容,和她竟然有八分的相似!   “姐姐!”   太后激动了站了起来往下走:“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玉录玳笑了起来:“你如今是大清的太后,难得能回一趟草原!”   大抵是感受到了又诺的目光,她也看向了又诺,顿时也呆了呆,太后仔细打量忽然咦了一声:“我说又诺这丫头怎么总觉得十分亲切好像在哪见过,她这模样分明和姐姐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玉录玳夫人漂亮的眼,幽深起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忠勇伯家的。”   玉录玳夫人听到这个名字好像是整个人都停滞了片刻,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虽然贵为太后,见到姐姐还是不免露出了几分雀跃之态,说起在宫里的一些事情,玉录玳夫人就笑着道:“你就是心太软,哪里需要顾及的那么多,那该多累。”   这便是太后最羡慕这位姐姐的地方:“我要是能同你一般洒脱那就好了。”   玉录玳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在又诺身上停顿,然而又很快略过,太后也不免说起又诺的一些事:“她的聪明劲也像了你,说起来,你们也太像了些。”   她的目光又一次放在玉录玳和又诺之间徘徊,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的。   玉录玳却忽然看向又诺:“你阿玛叫什么。”   “钮钴禄嘉城。”   玉录玳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笑意,让她整个面部表情都柔和起来:“他如今怎样?”   又诺瞧着玉录玳的眼:“曾经被赶出去过,累的我额娘早死,结果嫡子去了,又接了我们回去,叫我阿玛做了伯爷。”   玉录玳的两条眉毛陡然立了起来:“你阿玛是怎么回事?被人迫害了一次,还任人摆布?!”   又诺笑了笑:“这个也不能全怪我阿玛,他自小是被嫡母养大,性子懦弱糊涂了些,这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玉录玳的痛处,她的面色陡然沉了下去:“丢人!”然而好像也再说不出别的话,就像又诺说的,其实本不能全怪嘉城。   她好像又很快反应过来,目光幽深的看向又诺:“你知道了?”   又诺一笑:“是呀,刚刚知道了。”   玉录玳仔细瞧着又诺又笑起来:“你这孩子不错,不错!”   太后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这是怎么呢?”   玉录玳看向了太后,她的眼里泛起一些怀念的厌恶的光,像是将心底一些最隐秘的事情想了起来:“有一些事情我一直没同你说过,你跟前的这孩子,是我的亲孙女。”   太后十分震惊,大抵一直没想过玉录玳其实是嫁过人的,半天反应不过来,好半响才道:“你跟,那个叫什么,叫做文远的,什么时候的事?”、   “有二十多年了,具体的时间却记不大清楚了,不过也不想在说,那些事情提起来就叫人恶心,还有她的阿玛。”   玉录玳又看向了又诺:“我是没管过你的阿玛,这一点是我不称职。”   “这些话您其实不必同我说,那个时候是怎样的情形,我们晚辈无从知晓,但也可以肯定您必定有自己的不得已之处,至于我的阿玛,我其实也不大想提。”   玉录玳挑眉看着又诺:“你这样说自己的阿玛,难道不怕我不高兴吗?”   又诺一笑道:“我想您应该喜欢听实话。”   玉录玳笑了起来,满是长辈的欣慰,同太后道:“我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是无后的,现在看老天还是厚待我的。”   太后听她愿意忍下又诺,笑朝着又诺道:“还不快给你祖母端茶!”   认下一个厉害的祖母,终归好处大于坏处,又诺端了茶水恭恭敬敬的给玉录玳敬茶,又叫了一声祖母。   玉录玳笑着将腰上的一根软鞭给了又诺:“我寻常不大喜欢带什么金银首饰,只有这一样用的时间最久,就给你做个见面礼吧。”   还真是什么的人用什么样的东西,从手柄上也看的出这东西跟了主人很多年,她现在内里的功夫已经修炼了起来,又有多年的经验,用一个软鞭还是不成问题的,向着玉录玳诚心诚意的道谢。   玉录玳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康熙就来了:“听说夫人过来,朕也就赶了过来,瞧着夫人身体不错,很是康健。”   从康熙的语气里就听得出玉录玳这位女性有多么的能耐,在这强者为尊的草原上,能拥有自己的封地,带着名号响亮的铁骑,足可见其本身的实力。   很快就谈起了草原上的事情。   “这次准格尔的事情多亏了夫人。”   这样大的一场战事 ,怎么就将这么大的功劳给了一位夫人。   玉录玳淡淡的:“说起来我还跟葛尔丹是认识的,也喜欢蒙丹那孩子,不过是觉得他们做事过于霸道了些,不听从神灵的旨意,叫牛羊都遭了难。”   果然是很有底气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康熙专门陪着玉录玳说了一会话,又叫几个随行的皇子也来见了玉录玳,这一次玉录玳到有专门的见面礼,叫了又诺:“你把这些东西分送给几位阿哥。”   康熙瞧了一眼又诺:“没想到连夫人也喜欢她。”   “她是我的亲孙女。”   这话像是个重磅炸弹,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怔,不过玉录玳可不在乎这些,笑着道:“这孩子实在合我的眼缘,等到以后我老的走不动了,我的封地我的人马就都是她的。”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怎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决定,又诺都被震撼了一回,瞧见胤禛正幽幽的看她,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这样看她做什么,她也没想到忽然之间天上就掉下来这样大的一块馅饼的事情,一会会的时间她就富有成了这样。   康熙不得不有重新审视了又诺,真不知道该说是能耐还是运气,多少人想要跟玉录玳沾亲都不行,却叫暗地里杀出的又诺捡到了大便宜。   他笑着道:“又诺确实聪慧,朕也一向看重她。”   这就是表示默认了玉录玳的决定。   等到康熙离开,玉录玳和太后说话,又诺就先出了帐篷,迎面碰上了胤禛。   胤禛瞧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向前走,又诺笑瞧着他,见他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她:“怎么还不过来。”   “四爷不开口我哪里敢随便跟上去。”   胤禛就又看了她一眼向前走去,又诺这才跟了上去。   麻烦   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人的心胸好像都要豁达不少,说话的气氛也格外轻松。   “玉录玳夫人是你的祖母?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知道我的祖母是个蒙古女子,但实在没想到是这样了不起的女性。我的祖父我只知道他向来对我和浦羽喜爱又看重,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吧,不然怎么会叫玉录玳夫人倾心,心甘情愿的做了外室。”   “那也是祖母洒脱。”   胤禛笑看了她一眼:“这才多大一会就这样维护了,果然是血脉亲情。”   又诺不理会他,只是向前走,胤禛拉了她一把:“说起来,我真的很想尽快将你娶回去,你瞧,现在的你越来越耀眼,不知道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又诺笑了笑:“那你确实要小心了,指不定我就变心了。”   胤禛的眼里染着笑意,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怎么办?我心里真的紧张。”   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人还有说这样的话竟然如此水到渠成,又诺被逗得笑起来。   因为有事胤禛先离开,又诺过了一会慢慢往回走,迎面碰上了玉录玳,玉录玳十分的直接:“你喜欢四阿哥?”   这到问的又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认真的道:“我想嫁给他做四福晋。”   玉录玳深看了两眼又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他,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多谢祖母体谅。”   玉录玳笑了笑:“说起来真是奇怪,明明我们才认识,我却对你的事情这样上心,我会叫你做个风光的四福晋,他那留在家里的侧福晋你要是点头,我会帮你收拾掉。”   又诺摇了摇头:“至于他的侧福晋,我自己就能解决,祖母不用费心。”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当初的我就是太天真了些,总以为男人是真心喜欢你就行,却没想到越深的感情越经不起离间……”   “您说的是那拉氏吗?”   “对,就是她,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但有句古话说小人难防,真是有道理。”   她的眼里迸出幽暗的光,让整个人都显得阴暗起来,想来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栽在了那拉氏的手里,心里一定十分的窝火。   “祖母不想回去看看吗?看看我阿玛,看看那拉氏,他们现在都很可怜。”   玉录玳对视着又诺的眼:“你这样的孩子实在对我老人家的胃口,连说话的口气都讨喜,那拉氏她又怎么可怜了?”   “一心想要拥有丈夫血脉和她的血脉的人坐上那个位子,可是如今只怕是难了,谋划了那么久,是要空等一场的,勉强算的上可怜吧。”   “这又怎样讲?”   “她娶进门的侄女是不能生的。”   玉录玳忽然笑了起来,十分的恣意洒脱:“你可真是为祖母出了一口恶气!”   不少人都远远的观望,看又诺和这位桀骜不驯的夫人相谈甚欢,这才相信传出来的玉录玳夫人要叫又诺往后继承封地的事情是真的,不免又是一片的羡慕嫉妒恨,这个嫉妒恨里面就包括了又雪。   她将康熙新赏的一只喜鹊登梅的簪子拿在手里不住的摩挲:“哪里来的什么莫名其妙的祖母,那是什么祖母,分明是个小妾!他们这些人把我的祖母当成了什么人!这个又诺到底凭什么,凭什么?!”   说白了还是嫉妒了又诺的好运气,跟又诺相比,她的好运总好似暗淡了一些,所以即使如今她已经被众人羡慕,她还是会嫉妒又诺,这种感觉时时刻刻都在侵蚀着她的心,让她寝食难安。   画罗小声道:“听说连皇上都要尊称一声夫人的,主子在玉录玳夫人面前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又雪冷冷的道:“她同祖母有仇,我是祖母嫡亲的孙女,我就算在恭敬,她也未必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像有些人上赶着去巴结别人!”   画罗就不敢在随便开口。   帐篷里安静了下来,又雪却觉得格外的气闷,不停的在地上踱步:“我不能叫又诺过的太舒心了……”   第二日,又诺跟着玉录玳外出狩猎,玉录玳大抵是没想到又诺竟然会有这样好的身手,竟然也猎到了不少的猎物,在马背上也是英姿飒爽,风姿绰约,这叫玉录玳对这个认识不久的孙女又高看了几分,心里更加喜欢,不自觉的跟又诺说起治国齐家的事,也没想到又诺对这种事情也很有见地,这下子是真的叫这孙女完完全全的将一颗心都俘获,张口闭口就是我们家的又诺如何。   夜里歇息,又诺在太后跟前,太后笑瞧着又诺:“如今哀家竟然也争不上你!”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太后自己也笑了一回,感慨的道:“总说对你跟别人不一样,按辈分你还要叫哀家一身姨祖母,果然是血脉的亲情,即使不知道在心里也总是不一样的。”   “这一路多亏您的庇护,若不然就是我有这样一个祖母,也见不着,认不得。”   太后笑摸了摸又诺的发顶:“我瞧她当年肯定是伤了心,所以在你的事情上就特别上心,不想叫你在走了她的老路,在我跟前都提了几次,同我打问老四的为人。”   关于又诺和胤禛的事情,这在太后和又诺之间算是个公开的秘密。   又诺觉得心里暖暖的:“又诺何德何能,有您和祖母的庇护。”   “怎么又说了傻话,强求不来,也舍不得丢弃,这就是缘分。”   康熙为了叫太后尽兴,特地在科尔沁多待了几日,又诺就日日同玉录玳去外面骑马狩猎,不巧这一日出去下了雨,只好赶紧向回赶,谁知道半路上有个侍卫惊了马,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却也叫人受了一场惊。   又雪操着手站在帐篷里远远的看着,带着淡淡的笑:“哎呀,没想到她也有这样不顺当的时候。”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看上去心情实在的好。   画罗给她在身上披了件衣裳:“玉录玳夫人那样厉害,您难道……”   又雪淡淡的看了一眼画罗,转身进了帐篷:“你懂什么,即使知道是我做的,难道他们敢为了这一点不轻不重的小事去向皇上说我的不是?那都是聪明人,分的清轻重的,我不过是想寻些乐子,叫他们也手忙脚乱一些。”   画罗就不好说什么,过了半响又提醒又雪:“皇上昨天夜里招的是乌雅贵人。”   又雪这才冷了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那样的脸,皇上看上两日自然会腻了。”   一面说着吩咐画罗:“把我新的唇脂拿过来,我瞧着嘴有些干了。”   画罗应了一声。   人要是一旦身处其中,必然就会被身份所影响,以前的又雪其实并不怎么关注康熙宠信了谁,但如今不同了,她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不自觉的就会变得格外的看重这些。   生病   进了九月,蒙古的气温早晚已经十分寒冷,这也就宣告蒙古之行要告一段落。   玉录玳将一枚兵符给了又诺:“你拿着这东西,但凡是我的势力范围内,都可以任你调遣。”   “祖母不回去看看吗?”   玉录玳笑了笑:“当然要回去,等你大婚的时候我就会回去。”又笑看着又诺:“上马车吧,别耽搁了行程。”   又诺郑重的行了一礼:“祖母多保重。”这才上了车,车驾缓缓的向前,站在草原上的玉录玳的身形也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又诺才收回了目光。   “也别太难过,明年皇上还会出来,到时候你也一并来就是了。”太后笑着安慰。   “太后还来吗?”   太后的目光就悠远起来:“若不是皇上孝顺,只怕哀家一次也不能回来,年纪渐渐大了,路途遥远,未必经受的住。”   所以这一次真的可能是永别,又诺安慰道:“我回去帮您画一幅草原图,这样您日日都能看到家乡的景色。”   太后笑了起来:“能回来这一次哀家已经无憾了,不过你若能画一幅那也不错,你向来画的好,哀家觉得比那些大家画的都好,看着跟真的一样。”   “大家画的是意境,我的不过是照原样来,所以便不及他们的好。”   回去的时候因为不大做停留,所以十分的快,不到十月就进了京城。   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好好的休息了好几日,这才渐渐的恢复了常态。   贵妃的病不是大病,只是总是时好时坏,所以就好像是成了大病,连太后也去看了一次,厚重的棉被下,贵妃显得越发单薄,但精神还可以。   “不过是小病,到劳动的您亲自过来。”   又雪端了茶水上来。   太后拍着贵妃的手:“什么都没有身子重要,把那些有的没的都抛在脑后,好好的养病,等养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太后知道贵妃向来好强,怕她过于操心到坏了身子。   贵妃挣扎着坐了起来:“也没有说的那样重,只是不太爱走动,总想坐着,太闲了又觉得不舒服,到是处置处置宫里的事情,还能舒坦一些。”   生了病也不愿意放权,太后又怕做的过了,反而对她的身子不好,只叹息了一声:“哀家就是说一说,万事都看你自己,别太勉强就行。”   贵妃这才笑起来:“还是您疼我。”   太后看贵妃像是困了,就起了身先行离开。   又雪一路送了出来,大抵是因为玉录玳的原因,太后实在对又雪喜欢不起来,语气十分冷淡的打发了又雪。   又雪握紧了双手折了回去,见到贵妃却当什么也没发生,贵妃的身体不好,大多宫务都交代又雪代为处理,这几日的事情大大锻炼了又雪,她也都做的像模像样,贵妃的情绪却并不是很稳定。   “你总要记得没有我就没有你,若是做了忘恩负义的事情,小心我饶不了你!”   先前的时候贵妃还总顾忌又雪的脸面,当着外人的面从不说她,如今却好像完全没了顾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在加上又雪现在也有了些身份,所以对又雪而言,这些当众的斥责就越发的难以忍耐。   她找了借口出去,站在外面透气。   实质上她并不用总是忍受贵妃,但谁叫贵妃娘家有底气,这个后宫即使有皇上的宠爱也并不完全足够,还要有儿子和娘家,这三者缺了哪一样都不行,就像良妃,即使深受皇上喜欢还有一个儿子,她也要低调了在低调,因为身份太低。   又雪愤愤的朝着水里扔了个石子,渐起了大片的涟漪,有人轻笑起来:“格格这是做什么?”   又雪听出了声音,并不回头看,只是淡淡的道:“我做什么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确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苏贵人缓步走了过来,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形娇小,即使有了些年纪但仍旧不显老,像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不过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过来瞧瞧。”   又雪和苏贵人也只是偶然相识,算不上熟悉,所以她也并不打算跟这个苏贵人多说什么:“我哪里有心情不好,贵人是看错了。”   苏贵人抿嘴一笑:“贵妃娘娘身子不好,只怕心情也不好,难免要出气,格格心情不好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   这个苏贵人,真不知道她要干些什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又雪却又不打算走,想要听听她想做什么。   “先前孝昭仁皇后在的时候也曾叫如今的贵妃娘娘进宫陪伴,孝昭仁皇后的脾气可好了很多,一向带下面人亲切。”   “孝昭仁皇后?贵妃娘娘的姐姐?”   苏贵人笑着道:“怎么?你觉得我不知道?我的年纪可比你看到的要大的多了,进宫的时间早,所以知道的事情也就多。说起来若是孝昭仁皇后还在,也就没有贵妃娘娘的今日。”   又雪忽的觉得自己窥见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想要立刻离开,可一双脚却像是黏在了地上,苏贵人的话就越加清楚。   “贵妃的父亲是当年的辅政大臣,深受先皇器重,为康熙朝更是立下了不少功劳,整个钮钴禄是个世家大族,其力量不可估量,皇上需要一个纽带维系着其中十分微妙的关系,所以这后宫永远要有一个钮钴禄姓的女人。”   又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好像是忽然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不能被别人看到,她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淡无所谓:“贵人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闲话的吗?那就恕我失陪了!”   苏贵人站在原地看着又雪渐渐走远的背影,忽的挑起嘴角一笑,自己也慢慢离开。   贵妃刚刚休息醒来,看见又雪进来,沉着脸:“你又去了哪里?我不过一时没注意你就跑了出去玩,只怕是巴不得我卧床不起吧。”   又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渐渐的也就不大听得清贵妃在说什么。   牡丹快生了,又诺一面托人给孩子做了不少衣裳,又专门去外面找了两个稳婆陪在牡丹身边,务必保证牡丹的安全。   而芊芊姑娘进门几个月一直毫无动静,这叫那拉氏心里非常焦急,时不时叫了大夫进门给她诊脉,又不叫嘉城身边的妾室怀孕,于是家里就透出一种十分压抑的死气沉沉感,好像空洞的厉害,叫人不敢随意靠近,那拉氏一个人坐在镜子面前,仔细的端详,头上生出的白发让她格外的惶恐,就好像命运随时都要宣布她的失败一样……   选秀   时间像是在弹指之间溜走的,每一年到了端午就好像是真正的进入了夏季,今年因为有,所以赛龙舟就办的没有那么大,而且这几日的天气格外的热,太后不想去看,又诺也懒得去。   牡丹生了个儿子已经一岁多了,小名叫虎子,确实是虎头虎脑十分的可爱,很喜欢又诺,又诺答应了今日要去看虎子,等到无事,就出了宫,去买了粽子茶叶蛋还有一些雄黄酒另外一些酥软可口的点心一并带了过去。   “别去那么高的地方,快过来。”   虎子站在台阶上笑嘻嘻的看着牡丹,就是不愿意下去,又诺刚好过来,抱起了虎子:“又在调皮!”   虎子认得又诺,大抵在他的心里又诺是总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的,所以见了又诺就十分的高兴,两只小胖手紧紧的搂着又诺的脸,撅着嘴巴亲了又诺一口,又诺的一颗心简直叫这小家伙萌化了,也亲了虎子一口。   牡丹接过了杏花手里的东西。   “来就来吧,还总带这么多的东西。”   “这是我给自己弟弟的东西,带多少都是应该的,这小子这么皮,你一个人带的过来吗?”   “我们这样的人家孩子都是自己带的,有什么带不过来的,到是叫了奶嬷嬷我就不放心了,怕他们没我这么尽心。”   这话确实说的也对,赵云知道她来,也赶了过来,如今又诺和胤禛名下的产业也有十几处了,算起来也是上万两的家私,全部是赵云在打理,他往来的人都是些达官贵人,整个人都透出一股不同以往的气势:“难得你今日有空。”   一面说着将虎子接了过去,他应该是常来的,虎子认得他,也不认生,就叫赵云抱着。   又诺笑着打量他:“赵老板现在越来越不一样了。”   赵云笑了笑,想起替胤禛在私底下做的一些事情,目光深了深:“选秀就要到了,你那边没什么意外吧?”   “你到瞧着比我还上心,没事的,一切正常。”   赵云笑着逗着虎子玩,前面的厨房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几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算是过了个比较团圆的端午。   吃过饭又说了几句闲话又诺就上了马车离开,牡丹和赵云送着牡丹走,直到看不见又诺的马车,牡丹才转头看向赵云:“你为又诺做了那样多的事情,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不值得?”   赵云笑了笑:“你是知道的,只要她过的好,做再多的事情我也是高兴的。”   牡丹叹息了一声:“但愿有一日你也能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场差点要了你命的雪,带给你的却是一场劫。”   然而这些话,牡丹只是自己在说,就好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一些情怀,一些抹不掉的伤痛。   柔佳瞧见胤禛进来,忙迎了上去,过上几日就是选秀,四福晋一定会定下来,在不可能拖延下去,她就前所未有的担心起来:“这几日衙门的事情很忙吗?爷瞧着总是很晚才回来。”   李氏端了茶水捧给胤禛,胤禛立刻接了过去,并不是回答柔佳的问题而是朝着李氏道:“你说喜欢南记的糕点,爷给你带了些回来。”   李氏立刻欣喜起来,不管柔佳是怎样的表情,将点心接了过去,又大方的朝着柔佳道:“本来是要给姐姐也分一些的,只是这是爷特地给我带回来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也就不给姐姐了。”   柔佳那贤惠大度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像是整张脸上的表情要碎裂了一样,她僵直的站着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像是一个笑话般。   但这些胤禛都看不到,他闲闲的吃着茶,透过窗户一直看向外面茂密的树,选秀已经开始,他的又诺也在其中,过不了多久就会正式的嫁给他,但这并不会太长的时间对他而言却格外的漫长,就好像隔了几个世纪,让他的心格外的煎熬。   对柔佳和李氏他都是故意的,现在而言他还不能对柔佳做过于明显的事情,但是叫李氏和柔佳争斗起来,叫柔佳过的不舒坦他却多的是办法,日子还长着,慢慢的就能还回来。   这次选秀对又诺和又雪而言简直就是为了体现无障碍的皇家绿色通道在选秀中到底是怎么样的,那些负责检查的太监和嬷嬷都是往常认识的,笑嘻嘻的行个礼,说上两句闲话就把人恭恭敬敬的送出去。   完全不必像那些没有底气的秀女一样,等到出来都是哭哭啼啼的样子。   到了第二天顺顺利利的结束,慈宁宫和储秀宫各自派了人过来将两个人都接了回去。   自然是都被留了牌子,过几日就要参加复选。   但明明又诺和又雪都是被羡慕的那个,又诺却好像总是更加耀眼一样。   贵妃的身体每况愈下,眼见着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十阿哥才开始害怕起来日日都在贵妃跟前,也不闹也不说话,就是陪着,叫贵妃十分的欣慰,大抵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总是趁着还清楚的时候同十阿哥说话:“……浦羽毕竟做过你的伴读,过上几年他回来了,你同他要拉好关系,这样就能多一个人照顾你,还有老八,他是真的为你打算,你把他当个兄弟对待……”又会说起又雪:“毕竟是我□□出来的人等往后我不行了,不在了,她必定会照拂你,你可不能不知道好歹,别跟她闹僵了关系……”   十阿哥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还不敢叫贵妃知道,就只低着头:“我知道了,额娘你别说了,多歇一会。”   又雪这些日子对贵妃照顾的尽心尽力,贵妃到对她和颜悦色,大抵是总放心不下十阿哥,时不时的同又雪提起:“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十阿哥。”   又雪沾着眼泪道:“您怎么能说这些丧气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照顾十阿哥,可是又怎么能有您亲自照顾来的更好?”   贵妃疲惫的摆手,眼里透出灰败的光,缓缓的闭上眼,好像说了这些话就叫他费了很大的力气一样。   复选也并没有什么挑战,又诺选的那天太后亲自坐镇留了又诺的牌子,务必保证一点闪失都没有,又诺就好像是体验了一回选秀的流程,实在是轻松顺遂。   又雪因为要做皇上的女人,贵妃又卧床不起,就没有那么顺当,被几个妃子的问题很是为难了一番,即使后来也留了牌子,但毕竟生了一场气。   前一天夜里下了暴雨,第二天就是万里无云,而且特别的炎热,屋子里摆着冰盆也叫人觉得不舒服,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柔佳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到晓竹进来。   “怎么样?”   “皇上下旨选钮钴禄又诺为四福晋!”   大婚   柔佳站了起来:”你说是谁?”   “是又诺格格,太后跟前的那个又诺格格。”   柔佳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真的是她。”那些往事一下子涌了上来,如果四福晋是又诺那就可见胤禛到底有多上心,到底做了多少事。   李氏甩着帕子走了进来:”听说四福晋定下来了。”   柔佳懒得看她,要不是因为胤禛宠着这个李氏,她多的是办法收拾,这样一想她却越发烦躁,于是语气也不好:”等到四福晋进门,你以为你又能得什么好,那个又诺可是跟爷认识很久了,跟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阿哥关系又一向的好。”   这些话不用柔佳说李氏也知道,可即使她也同样担心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露了怯,笑着道:”我当然知道又诺格格厉害,听说蒙古的玉琭玳夫人还是又诺格格的亲祖母,要把那著名千名铁骑送给格格做嫁妆呢!”   李氏不说还好,越说柔佳果然就越愤愤不平,从认识的时候开始她就好像在这个又诺手里没沾过一点便宜,没有占过一回上风,但是她也不想叫李氏看了笑话,就也笑起来:”四福晋越有家底那四爷位置就越尊荣,我们也跟着受益,是该高兴才是。”   李氏没在柔佳脸上看到希望的表情,愤愤的哼了一声,又甩着帕子离开。   又雪是意料之中的被封了贵人。   又诺要做四福晋,这事情其实不少人都能猜到,不少人都来恭喜,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冬月的时候,并且这这次成亲之后就要从宫里搬出去单独开府,事情可能会很多,而又诺成亲的时候是怎么都要从家里走的,太后的意思是:”等到临近成亲的时候在回去,你家里那个祖母哀家可不放心,谁知道她要使什么坏心思。”   又诺笑着道:”其实我也能应付。”   太后照旧不同意:”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就做一回新娘子怎么也要高高兴兴的走,叫那些不相干的人给你添什么堵,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到日子近了在回去!”   又诺也就领了太后的好意,叫人给外面的牡丹和赵云也一并报了信。   胤禛等到接了旨,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想着那飘忽不定的人终于要被他握在手里,脸上的喜气就怎么也挡不住,下午回了阿哥所,迎面碰上五阿哥,十分友好的打了招呼,到把五阿哥给惊住了,缓了缓才抱拳道:”恭喜四哥了!”   胤禛不知道怎的,就觉得此刻只有五阿哥最明白他的高兴和欢喜,搭上五阿哥的肩膀:”有空的话喝两杯。”   五阿哥温和的点了点头:”好啊,四哥想必是很高兴的。”   那些属于他和又诺的记忆,从此就要压在心底,连想都不能在想,否则就是亵渎。   “她那样聪明,不等到真正的成亲我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胤禛喝的有些多了,脸颊上泛起两朵红云,难得的有几分可爱。   五阿哥听着胤禛其实平常心里也没底,忽的觉得自己心底平衡了不少,笑着道:”我还当四哥满不在乎呢?”   “你这小子,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要娶到的人怎么可能不在乎!”   五阿哥给胤禛到满了酒:”既然这么在乎,那往后可要珍惜!”   胤禛抬头看了一眼五阿哥,指着五阿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最后往后都收起来!”   五阿哥哈哈笑道:”四哥神机妙算!”   不过这样喝了一回酒,又推心置腹的说了话,兄弟两个的感情到好似是更进了一步。   胤禛和五阿哥等回了宫,宫门已经马上要落锁。   李氏扶了胤禛进了屋子,柔佳站在一旁看,这个男人她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就喜欢,喜欢了这么久,费尽了心机嫁给了他,他却要欢天喜地的娶正室了,天底下最讽刺的事情大抵也不过如此,当初她阿玛愿意帮她就是指望着她能在嫁给胤禛之后帮着家里翻身,却没想到现在不但没有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   胤禛挥手叫柔佳和李氏退下,柔佳有些机械的走了出去,外面的月亮大而明亮,她却觉得格外刺眼。   北京城下了第一场雪,铺天盖地,白茫茫的一片,又诺下了马车,家里早开了大门,芊芊领着仆妇站在门口,看见又诺就走了过来:”没想到下了这样大的雪,姑娘小心冻着,快进里面去。”   又往又诺身后瞧,竟然足足跟了四个十分威武的嬷嬷,穿着打扮都不凡。   看在芊芊十分客气的份上,又诺就好心的解释了一下:”这是太后叫跟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几个嬷嬷,我常年不在家里,怕我回来住不惯。”   芊芊僵硬的一笑,这分明是怕老太太欺负又诺才叫了这么多人陪着,也可见太后有多上心。   她于是就越发客气,不过是在家里住两天等到成了亲就是亲戚,客客气气的照顾周到,等到成了亲就行,这样想着在看那几个嬷嬷她就自然的多。   那拉氏可没有这么好的涵养,芊芊总是不怀孕,她整个人都尖刻起来,十分不客气的打量了这几个嬷嬷,又同又诺道:”按理说你是早该回来的,总是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那拉氏话还没有说完,其中一个嬷嬷就道:”格格是按着太后的旨意住在宫里的,老太太这是对太后不满!”   根本不需要又诺说什么,就气的那拉氏一愣一愣的。   又诺只在那拉氏的屋子稍微停留了片刻就起身离开,她可没有爱好等着别人发难,照旧住在翠竹轩,日子到过的时分逍遥,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什么也不用做。   等到成亲那天好像是半夜就被人叫起来的,她好像是格外的迷糊,从宫里跟出来的几个丫头手脚麻利的侍候她沐浴熏香穿戴化妆,等到这些收拾完就已经天大亮了,客人站满了屋子,但实质上要到傍晚的时候才能出嫁,所以她大抵是在要屋子里坐上整整一日。   几辈子第一次成亲,多少还是感到新鲜的,那燃放的鞭炮,跑进来张望的孩子好像都格外的生动鲜明,她竟然也不觉得无聊,晌午的时候吃了半个煮鸡蛋,等到下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听的前头的人笑着跑了进来:”接亲的来了!”   大家都闹着挤去了前面,闹哄哄的屋子才安静了片刻。   丫头们给又诺盖上了盖头,她便只能看到前面小块的地方,胤禛牵着她在前面走,就好像她将整个人生都交到了他的手里,忽然就觉得这种仪式十分的神圣   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紫禁城,这样的景致在冬日格外的少见,像是也来道贺,轿子一路摇摇晃晃抬进了紫禁城,又诺一直被抬进了阿哥所,进了早就收拾一新的婚房,早就有观礼的福晋和后妃们在,虽说都是见过的,还是闹着起哄的叫胤禛揭盖头。   胤禛觉得一双手竟然有些颤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揭开的盖头下露出的面容,真实鲜活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忽的放心的笑了一下,众人都看着他,自然将他的表情看的清楚,一下子都笑了起来。   又喝了交杯酒,那温热的触感就来自他的眼前,胤禛一时激荡,喝进去的酒霎时上了头,整个人晕晕乎乎起来。   众人难得见他这样,都笑的不行,九阿哥几个从外面涌进来,簇拥着胤禛往外走:”都等的不耐烦了,四哥快一些!”   胤禛便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说,就走了出去。   三福晋招呼着众人出去,又笑着叫又诺好好休息。   等的人一走,又诺就叫青玉和杏花侍候着换了衣裳,将脸上厚厚的脂粉都洗下来,轻松的靠着靠枕歇息。   可能是真的累了,竟然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外衣已经脱了,只穿着贴身的里衣睡在棉被里,而胤禛正睡在他旁边一眼不错的看着她,看见她醒来就露出个笑:”没想到你会睡的这样沉。”   他的语气里是少有的欢快,干净清楚。   又诺抿嘴笑了笑:”所以说成亲是个力气活呀。”   这鲜明的温热的人儿就在眼前,冲着他微笑触手可得,胤禛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凑近了又诺:”那倒是幸苦娘子了。”   那幽深的眼里透出灼灼的光,又诺伸手攀住了胤禛的脖子:”那你准备怎样感谢我。”   她微微嘟嘴,撒娇一般,胤禛的理智浑然坍塌,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样的粗暴直接实在叫又诺始料未及,她被亲的气息不稳,连什么时候被剥掉了外衣都不知道,只是听他道。   “等了这样久,你终于是我的了。”   又诺不自觉的微笑起来,这漫长的人生,总要有一个人相伴,而胤禛,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能告一段落,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感觉人都轻松了,虽然不能完全算是完结,但至少算是个用心的故事,希望大家多多见谅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